马赛那个卖鱼郎

佩庚

　 提起马赛，这个法国南部的海滨城市，被誉为地中海璀璨明珠。既便未曾踏足法兰西的人们，亦是耳熟能详。这里是法国国歌《马赛曲》诞生的地方，大仲马的小说《基督山伯爵》中也有着浓墨重彩的篇章。上世纪20年代的时候，周恩来、邓小平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就是在马赛登陆法兰西，开始了他们革命道路的生涯。　　

二零一零年春节期间，我从法国巴黎去里昂访友后，顺便来到了离里昂不远的马赛。在这里我逗留了了三天，就住在离马赛旧港不远的一家小旅馆。

我这个人打小就喜欢赶集，集市上的热热闹闹，最是人间烟火气。马赛卖鱼的集市挺有名气，就在旧港的码头上，接连三天清晨起床后，我都是先去那里走走逛逛，看看热闹，然后回到旅馆用早餐。

晨曦中，一条条渔船把捕获的海产品送到了码头，鱼贩们收货后就地摆卖。

漫步其间，眼前五米远的地方，一位手持长刀的卖鱼郎引起了我的注意，让我颇为惊讶，手持长刀卖鱼的场景还是第一次看到。我赶紧把相机的镜头对准了他，按下了快门，抓拍了一组照片。

拍完照片后，我发现那位卖鱼郎朝我撇了一眼，像是有点不高兴的样子。马赛人勇武彪悍，“高卢鸡”好斗的血性在这个地方尤为突出。我心生忐忑，生怕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赶紧上前与他搭讪。

我知道不经过人家的同意，把镜头对着人家拍照是很不礼貌的。我让同行的儿子对他说，刚才我是瞬间看到他高大威武手持长刀的样子，像极了中国古代骁勇善战的勇士，所以情不自禁地按下了相机的快门。如果他特别介意的话，我可以把这组照片删除掉。

听完我的解释，他笑了，说：“没有关系的，谢谢你把我想象成了中国古代的英雄。”我们两个人微笑着对视，一切释然。我顺手掏出一件从国内带过来的小礼物送给了他，他也就笑纳了。

持刀的卖鱼郎

　　我送他的小礼物是一只刻有圣母玛利亚头像的红木雕件，没想到他是那么的喜欢，马上挂在了胸前。看他高兴的样子，如果我不是外地游客，肯定要回送我一些海鲜。

我们谈了一会。早就耳闻法国人非常健谈，果然。我只是夸奖了一下马赛的海鲜，他却从《马赛鱼汤》谈到了《马赛曲》，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谈到了法国的启蒙思想。如果不是那身渔夫打扮，听着他那不凡的谈吐，看着他那指点江山的潇洒，还真以为他是个大学教授呢。

还好有人来买鱼，他的那个话匣子终于按下了暂停键。

称了称鱼的重量，收下了钱，他随即帮助买家收拾鱼品。只见他挥刀一剁，鱼头鱼身两分。他掏出了鱼内脏，随即连同鱼头一起抛向空中，瞬间便被盘旋在鱼市上空的海鸥们夺食去了，场面蔚为壮观。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真是妙不可言，完全是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画卷。既省去了垃圾的存放和清扫，减少了鱼市上特有的腥臭味道，又喂饱了觊觎着美食的的海鸥们。如此的高招，人家是怎样想到的呢？

惊叹之余，我心间突然掠过一丝笑意。如果换作我来买鱼，是不会请他打理的。那剁下来的鱼头足有鱼身子长度的三分之一。可惜了，一道“剁椒鱼头”的食材就这样的报销掉了。

时光荏苒，十多年过去了，当时见到和听到的很多的事情大都随风而逝，不见了踪影，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总是马赛那个卖鱼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