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張學良故居

简

這是一個陰濕的下午，天空中佈滿了愁雲。我和兩三個朋友游歷台灣，我們決定探訪北投張學良故居。

故居在一座山腰里，從路面上，我們要下幾十級青石台階，才能到達山腰間的一個依山而建的院落里。

黑色的水杉木被雨水打濕，閃著寂寞的光亮。四周的青山里，除了雨中溪流的聲音，便是布谷鳥一聲低一聲高地叫着。

時光在這里單調地散落。我們的腳步也無法叩醒這里的沈夢，沒有其他的訪客，只有我們，山水也無意我們的耒訪，一切無聲無息。

從露台上向遠眺望，我猜想，曾經的那雙也從這裡眺望的眼睛，是多麼的向往遠方？

一切依舊，我想像著花草也許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沒有人在晨昏耒修剪，也沒有人對著它們喃喃自語了。

這座小樓便是張學良與趙四小姐的故居，他們在這里被囚禁了半輩子的故居。

這是一座雅居，房屋巧妙地與山接合。從山的開闊處是一個露台，從露台上看見遙遠的城市，每每遠眺，足以讓困於此地的人浮想聯篇。

我從窗外往屋里看進去，張學良和趙四小姐的起居室依舊佈置原樣。多少個歲月已過，已經很少有誰像我一樣，來此地探望，撕開封存的歷史，一窺究竟？

青瓦石牆上，也許還銘刻著無奈的目光。除了春秋交替，日出月落，囚禁的人留下的是欲言又止的嘆息。

瓦上的苔蘚，在潮濕的陰天里蓬勃著，曾是趙四小姐的鄉愁。

沒想到這一輩子的陪伴，像補丁般破碎的女人的怨，從結下的那天起，竟是拼湊著無論如何是分不開了。

忍耐和嘆息只有山谷知道，哪怕是一聲吶喊，山谷也會原封不動地以回聲奉還。兩個鮮活的生命相伴著，在長長的半個世紀里，慢慢凋零。

無奈這相伴是對少帥最長情的表白，趙四小姐用一輩子來證明。

歷史是給後人來解讀的。兩個歷史性的人物楊虎成、張學良。

張學良與蔣介石結了一輩子的恩怨，到了晚年，卻是一笑泯恩仇，是用了一生的代價。

小屋依舊完好，帶不走的是留下的故事，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的追思。

這個下午，我在說不明白的愁思里，緬懷舊事，體驗了一回活在這半山的人與世隔絕時的心境。

 寫於2024年10月28日飛回美國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