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这一辈子》节选【三尺讲台上的苦乐时光】（徐家岚）

海蓝(赵淑芳)

　　去孙子家看到他的卧室里墙上贴着几张英语知识图表，不由得眼前一亮，有国际音标、常用单词、语法时态 …… 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不由然而生。孙子指着几个单词问我：“奶奶，您还认得它们吗？我考考您这个当年的英语老师。”孙子的挑战让我一下子陷入窘境，说实话这些曾经脱口而出的单词，现在却像读“天书”一样。结结巴巴地读了几个不是发音不标准就是风马牛不相及，惹得孙子一阵窃笑。想当年站在三尺讲台上面对着一群和孙子一般大的中学生能够出口成章，而今连几个简单的单词都读不好，失落感掠过心头。时过境迁，不得不承认我老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成为回不去的过往。一时间心潮翻滚思绪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座曾经让我流连忘返的三尺讲台。三尺讲台上曾经的苦与乐，三尺讲台上一个个和我一起老去的故事恍如隔世却又像发生在昨天。

记忆中的童年我最喜欢和兄弟姐妹、小伙伴们在院子里“上课”，我当老师他们当学生。砖头儿搭个讲台，院墙做黑板，折根树枝当教鞭，几本小人书就是课本。“学生们”认真地听我讲课，树上的麻雀们也跟着助兴叽叽喳喳。当老师的感觉真好！一旁的母亲被我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瞧你这丫头跟个孩子王似的，长大了就去当老师吧！”母亲的话催生了我当老师的冲动，并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想”，盼望着有一天能够站在讲台上做一个真正的“孩子王”。这个梦想伴随着我寒窗苦读数载，我努力地朝着它一步步迈进期待着早日梦想成真。但梦想终归是“梦”，看得见却摸不着，就像水中月镜中花。

六十年代末期我和成千上万的“老三届”们一样，响应党的号召放下手中笔打起背包扛起锄奔赴全国各地的兵团农场山村，小小年纪便担负起屯垦戍边的重任。登上绿皮火车随着车轮滚滚汽笛轰鸣，我知道那一刻我的梦想真的成了“梦”。在广阔天地里我们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勇闯三关 —— 思想关、劳动关、生活关。几度风雨几度春秋，用热血和汗水浇罐了那片黑土地，那片黑土地上留下了我们曾经的花样年华。

几年后我走出那片黑土地回到家乡附近的周边地区“转插”，并在那里成家立业开启了新的生活。不久当地的师范学校开设了英语培训班，由村镇各学校选派在职或队派教师前去进修。作为一名老三届高中生校长委以我重任。或许是上天的眷顾，上帝虽然过早地关上我的梦想之门，却在不经意间为我打开一扇窗，唤起我心中的希望。

经过口语测试书面答卷，我凭借自己学生时代刻苦学习打下的扎实功底顺利地通过了面试关。但接踵而至的家庭关犹如横亘在我面前的一道鸿沟，家里的一老一小是我心中最大的羁绊。当时上了年纪的太奶奶半身瘫痪终日卧床，吃喝拉撒均需家人照料；更让我难以割舍的是那个没有老人帮衬自己含辛茹苦一手拉扯起来的小奶娃，自打呱呱坠地从没有离开过妈妈。学校实行寄宿制，为期一年的进修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给这个家带来一次新的考验，我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让我喜忧参半。一头儿是千载难逢的“希望”，一头儿是放不下的家。两者孰轻孰重？只怕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清官也断不清。有道是：世间事难两全，有舍才有得。权衡再三把心一横我选择了“希望”，尽管它是个未知的答案。年幼的孩子拜托邻家奶奶照看，家交给了孩子的父亲，他也是乡村教师。

瓜不离秧，孩儿不离娘，母子连心乃是人之常情。刚刚离开家的日子夜晚一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小儿张着小手哭喊着要妈妈，我心似油煎！一天下午下课后我急匆匆赶至公交车站，却错过了末班车只好徒步。一路上脚底下生风，十几里地的土路赶至家中天已擦黑。踏进家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堂屋里的一片凌乱，孩子父亲正在东西屋来回穿梭脚不沾地。顾不上歇脚我直奔西屋，只见老太太的饭碗打翻在炕上，被子上炕蓆上苞米面粥肆意地流淌着；回过头来再瞅瞅东屋更让我啼笑皆非，小人儿的搪瓷碗倒扣在头顶上，白净漂亮的小脸儿糊满了粘乎乎的粥。坐在炕上一边用小手涂抹着脸蛋儿一边咯咯地笑，不知愁的小东西自娱自乐玩儿得正酣。我心里的滋味活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一老一小就跟那掉在灰堆里的豆腐一样 —— 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可想而知我离开家的这些日子他们的生活充满了闹剧，一地鸡毛！

家里的现状犹如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我曾经打过退堂鼓产生了中途退学的想法，但想到临行前校长的殷殷嘱托，想到等待我回去上岗的三尺讲台，我仿佛看到“希望”正在远方向我招手，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善始善终路再难也要走！我暗暗鼔励自己不要被眼前的困难绊住脚步要做生活的强者！我肩负起责任，怀着对前途的憧憬，迎着“希望”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把对家和幼儿的牵挂暂时深藏心底，全身心致力于学习。值得欣慰的是自强的我有着自己的优势，无论是发音、听力，还是语法、笔答 …… 一次次考核都会以名列前茅的优异成绩回报给老师，同时也给自己那颗疲惫的心带来些许安慰。我心里最清楚收获来自于辛勤的付出，我比别人付出的更多。

远亲不如近邻，我离开家的一年里，家中的一老一小多亏了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们无私呵护，她们用善良和爱心温暖了这个家，助我一臂之力。有了她们的关照我才能得以安心学习圆满完成学业。为期一年的进修结束了，（太奶奶已经过世）满载着学业上的收获我回到学校担任了村中学英语教师。

英语是七十年代村中学新增设的一门课程，第一次接手它既不懂教学方法又没有授课经验两眼一抹黑。况且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我即将面对的是一群初中高中生，学生成绩的优劣和中高考挂钩，万一胜任不了影响了学子们的前途会有误人子弟之嫌的！学校和家长把这些孩子交给我，我能不能挑得动这副重担，能不能得到学生的认可，我底气不足有些忐忑。而从来没有接触过英语课的中学生们心里也藏着自己的担忧：英语难学吗？老师的教学水平咋样，是不是负责任？…… 一个怕教不好，一个怕学不会，麻杆儿打狼 —— 两头儿都怕！

走上第一节英语课的三尺讲台，我便开门见山地和学生们明确了分工：师生各司其职，老师的责任是好好教，学生的任务是用心学，教学相长携手并进。简约明了的开场白给了学生们一颗定心丸，课堂气氛轻松了许多。讲台下几十双眼睛紧紧盯着我，清澈的眼神专注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新知识的渴求。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学生时代的自己 —— 那个为了追逐梦想而努力学习的女孩子。我相信学生们和当年的我一样有着各自的追求和梦想。我向他们阐明了学习英语的重要性，讲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和对未来的展望，希望他们好好学习，若干年后都能成为国家的栋梁。我当堂为自己立下“约法三章”—— 首先做到为人师表，力争做一名合格的英语教师；不能因为家事影响教学工作，个人的事再大也大不过教师的职责；尽自己所能让每一位同学都能跟上学习的脚步，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真诚的表白、面对面的沟通拉近了师生之间的距离。学生们恳切地表示：“徐老师，您只管放心教课，我们一定好好学！”

　　学生们的信任给了我勇气，坚定了当好英语老师的决心。但是在执教过程中逐渐发现英语课可不像语文课教起来那么顺利，学生们学起来也没那么轻松。从二十六个字母、四十八个国际音标到单词、语法、课文等难度越来越深。有些学生渐渐失去信心知难而退，对待英语课的态度是：单词记不住，语法太复杂，读课文舌头也不听使唤，想说爱上它真不容易！我意识到我的教学之路不会是一路坦途，这个“孩子王”不好当！

也难怪七十年代村中学还没有兴起“英语热”，学生们专攻的课程是数理化，接受一门新知识总得有个过程。调动起他们学习英语的积极性激发对英语课的兴趣是关键。随着单词词汇量的增多，学生们普遍反应单词记忆是一大难题，课上学得快下了课合上书本忘得也快，背起单词来枯燥乏味又耗费时间，总想抄近道寻求一种快捷简便的方法。我以自己的经验告诫他们成功之路没有捷径可走！记忆单词除了掌握一些单词的发音规则之外，靠的是一个“勤”字，课上注意听讲，课下要做到勤动嘴，勤动脑，勤动笔。正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而单词又是学习英语的基石，务必让学生们打下扎实的功底。为了寓教于乐激发学生们对英语课的兴趣，我模仿学生时代老师传授给我们的方法，用硬纸板裁剪成一张张小卡片，把常用单词的中英文分别标注在正反面，并按照名词动词等用彩笔分门别类。求知欲强的学生纷纷效仿，一叠叠五颜六色的小卡片用橡皮筋綁好装在口袋里便于随时随地取出来朗读背诵。熟能生巧，久而久之善于开动脑筋的学生掌握了部分单词的发音规则，提高了记忆单词的效率。不少学生养成了“勤”的好习惯，平时肯下功夫多听、多读、多背、多写，不仅加深了单词和句子的记忆，也避免了考试前的临阵磨枪。为了锻炼听力和动嘴能力课上尽量用英语和学生们搞互动，促使他们在听的过程中全神贯注认真听取每一个单词每一个句子，开动脑筋正确回答老师提问。授课之余放松一下教唱几首英语歌曲，或根据课文内容编排个小节目是初中生的喜好。孩子们夸张的表情、夹杂着乡音的英语对白让人忍俊不禁，教室里不时响起善意的笑声，课堂气氛变得活跃轻松。慢慢地学生们感受到英语不同于其它课程的独特魅力，多数学生爱上了它。

但十个指头伸出来长短不一。学习态度端正自觉性强的学生自不必说，响鼔不用重锤敲。反之总有些学生喜欢给老师出难题，让我既伤脑筋又束手无策！偏重数理化的把英语课当成自习课，老师在台上讲ABCD他却在书桌里摆弄三角板为下一节数学课做预习；惰性强不爱学习的一上课就犯睏，面对老师的“突然袭击”惯用的手法就是站起来把头一低上演一出徐庶进曹营 —— 一言不发；还有极个别的自认天生愚笨不是学英语的材料而自暴自弃 …… 一些学生有自己的说辞：“当翻译不在我的理想范围内，学不学英语无关紧要，学好数理化才能走遍全天下。”这些中学生有的比我个子还高不服说教，虽然学习上比较懒散自尊心却极强，轻描淡写地批评几句权当耳旁风；言重了反而会激起逆反心理和你对着干，甚至出言不逊。

对待这些学生既不能针尖对麦芒硬碰硬，也不能放任自流听之任之。最好的方法就是敞开心扉面对面进行真诚的交流沟通以增加相互的信任度。耐心地摆事实讲道理，让他们从思想深处真正认识到学习英语的重要性。润物细无声我以自己的亲身经历现身说法，警示他们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趁着大好年华多学点儿知识，待走出校园后的某一天不会因为“书到用时方恨少”而后悔年少时的虚度时光，并和家长联手双管齐下。功夫不负有心人，苦口婆心不厌其烦的教诲如春风化雨，这些学生慢慢品出老师的良苦用心幡然醒悟，认识到英语不光是学生的必修课更是一门知识。学好英语掌握一技之长，将来走出一亩三分地或许能够改变他们的命运乃至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多数人端正了学习态度，学会了珍惜时光，坚定了“天生我才必有用”的信念。一改往日的厌恶英语课变被动为主动，考试成绩也有了起色。

他们的转变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同时也给自己上了一课。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当老师的要像伯乐一样善于发现他们的长处，言语上多加鼔励多加赞美增强他们的自信心，引导他们树立正确的学习态度进而挖掘潜能。一旦踢开阻碍前进的绊脚石这些孩子同样可以取得好成绩，像雄鹰一样展翅飞翔。做为一个乡村教师最高兴的事就是看到自己的学生学会了成长。

几年来我默默地践行着自己的“约法三章”，它们像一条条不成文的规定时刻提醒我要自强自律以身作则。教师的职责必须放在首位，个人的困难自己想办法去克服。但是鉴于自己的家庭现状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很难做到工作家庭两者兼顾。苦于分身乏术只好采取“放养式”，教室门外就是小儿的“乐园”，陪伴他的是一个小铁桶、一把小铲。天当被子地做床，一天下来造得灰头土脸，不是磕破了头就是划伤了脚，像个没妈照顾的野孩子。更令我难堪的是时不时地还会上演一出“闹剧”，上课铃声响过了，那边是急等着我去上课的学生，这边是哭闹不止的幼儿紧紧抱着我的大腿不撒手，搞得我又急又气十分狼狈，当老师的总不能背着个孩子去上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品尝着三尺讲台上的快乐也品尝着生活的无奈。我自嘲自己是身兼数职的“八大员”，在学校是教员兼学生心理疏导员、幼儿保育员；回到家里变身炊事员、勤杂员、鸡鸭们的饲养员 …… 一个人硬是活成了千军万马！其实我并不坚强，也没有生就厚实的双肩，但我知道脚下的路靠自己走，生活的重担要自己扛！年幼的儿子成了全校唯一一个不在编的，也是我的英语课小旁听生。他接受的启蒙教育是A、B、C、D、E、F、G …… 会唱的第一首歌是二十六个英语字母歌，常年的耳濡目染小小年纪便会讲许多英语单词。记得每天上班前他和我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妈妈，你今天能不能不去上班陪我在家玩儿。”我任教几年间没有因为家事而耽误一节课。为了汲取更多的英语知识，丰富自己的大脑，我购买了一些相关书籍挤出时间自修，我深知给学生一杯水自己先要有一桶水。

几年来的相处许多学生和我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我与他们亦师亦友。寒暑假之际他们三五成群地从附近各村儿来我家，其中不乏曾经和我对着干的孩子。男同学一进门不由分说抄起扫帚就打扫院子，女同学抱着我家幼儿当起了临时保育员。闲暇之余我们一起坐在土炕上唠家常，讲讲身边的新闻趣事，谈谈自己的远大理想，腼腆的女孩子则趴在我耳边说悄悄话。不时有学生捎来生产队新分的农产品，或是一背筐萝卜、或是几棵大白菜、几个倭瓜 …… 还有个心思细腻的女同学得知我喜爱小动物，特意跑了几里路从家里抱来一只漂亮的三花猫，只为给我鸡零狗碎的生活增添几分乐趣。细微之处见真情，被自己的学生关心呵护我的幸福感满满。我时而也会邀请他们来家做客，我们一起包饺子，一起烧大锅，一起品尝快乐。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三五个围绕着“孩子王”嘻戏打逗的大孩子小孩子，交织出一幅温馨的画面令人陶醉，我们被幸福紧紧包裹着。农家小院里烟火气十足，笑声充斥着陋室的每一个角落。

我和孩子们奔跑在同一条跑道上，这是一场双向的奔赴，凝聚成一个字那就是 —— 爱。在我眼中学生们就像我的家人，他们是我的希望，祖国的未来。在学生们眼中我不仅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大朋友，知心姐姐。他们的愿望就是：“徐老师，希望您永远站在三尺讲台上做我们的英语老师。”望着眼前这些淳朴可爱的孩子 —— 我未来的“桃子”、“李子”们，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感谢你们带给我的幸福和快乐！”做为一名园丁，能够得到学生们的认可和爱戴，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几年后的知青选调让我又一次面临新的抉择。为了生活能够得到“旱涝保收”，为了自己和幼儿的前途，我选择了做一名普通工人，恋恋不舍地离开乡村教师的岗位，离开钟爱我的学生们，离开和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我想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命运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设置了重重障碍，生活给我们出了一道道选择题，让我们不得不勇敢地去突破难关，不得不面对一次又一次艰难的抉择！正是：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灿灿亦漫漫 ……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我越来越念旧，“回忆” 成为我晚年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后辈们说我一大把年纪了总抱着自己那本老皇历不放，不停地重复着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像一台时光复读机。时光带走了岁月却带不走它留在我心中的印迹。那一桩桩一件件貌似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总有一些难以忘怀的甜蜜回味，也有不可言说的苦涩；有成功带来的满足感，也有无法弥补的缺憾。每一次回望都会唤醒我尘封多年的记忆：那如花似玉的童年，那校园里的风华正茂，那知青岁月里的摸爬滚打，那面对困境时的自强不息、百折不挠 …… 它们像心头涌动的激流呼之欲出，让我心底深藏的那份苦辣酸甜的情感交织得以释放，并在怀旧的情愫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三尺讲台上留下我未竟的“梦”，留下我曾经的苦乐时光，已然过去了近半个世纪。如今我老了，我记忆中的三尺讲台也早已经不复存在。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我想再做一回年轻的自己，再做一回那个曾经站在三尺讲台上苦、累却快乐着的“孩子王”。带着我的学生们驰骋在希望之路，愿那条路上不再有荆棘，铺满鲜花洒满阳光，任我们自由自在地奔跑，尽情地畅享年华。愿我的桃子李子们学有所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愿他们在追梦的路上志得意满，都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放飞各自的梦想。

—— 2024年9月10日教师节 ——

（封面图片选自百度谢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