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纽约拍卖会追回的武士浮雕

艾伯慢游世界

记不太清是什么时间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变成中国国家博物馆。从远古、农耕、封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直到社会主义，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是我们小学课外课堂。

大约十年前，我们首次参观已更名的中国国家博物馆。国博志愿者讲解的老师众多，并各有精专。在志愿者名录看到老同事司徒兆娴的名字，逐跟随老师的通讲，大体上全面浏览了国家博物馆。

前几日参观河北省博物院，学习到曲阳石雕前身后世。远；公元前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墓出土的男女俑就由曲阳汉白玉雕刻而成，近；天安门广场上人民英雄纪念碑的浮雕也是曲阳汉白玉和石匠们的杰作。

看到走火入魔时，好几个空置展柜标示；“展品出差到国博”，让人扼腕，欲罢不能。回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预约国家博物馆。连续几日努力，终于在最近的一天跳出两个名额，喜出望外，果断拿下。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旅游观光已是国民休闲娱乐的必需，国家博物馆毫无悬念也是首都旅游清单上的首选。但国博之火爆让我始料不及，还在地铁里未到地面，已经是上百人的排队长龙。

冒出地面有明确指示牌，去天安门一队，有预约国博另外一队。国博队伍流动性快，而进天安门广场的队伍拥挤停滞不前。据说进广场也是需要预约，到北京旅游不简单。

很快就凑近国博大门，看得出来预约方式对控制一定比例流量有很好的效果。进门后几十个安检人员一字排开，对所有参观者逐一详细近身检查，但是流通性依然很好，观众非常有秩序进入大厅。

国家博物馆不同凡响，和众多省博物馆相比，国博建筑高大上，大厅空旷雄伟给人强烈视觉冲击。我们目的明确，就是参观《曲阳石雕特展》，再逛一遍《古代中国》。

在河北省博未看到的是几经辗转从海外遛一圈又回来的王处直墓两尊彩绘的武士浮雕。一九九四年王处直墓被盗，随后二零零零年佳士得拍卖行名录上露面了一尊，随后美国大收藏家安思远发现自己收藏的一尊石雕与其十分相像。

结果古道衷肠的收藏家安思远率先垂范，主动无偿返还门神石雕，紧随其后，美国海关判定佳士得拍卖行返还另外一尊。两尊石雕齐刷刷地回国了。一分钱没花，文物凯旋班师回国，国内舆论欣喜若狂。

两个石雕武士从一起镇墓，经历被盗分开出国。他们相同雕刻手法栩栩如生，显然出自曲阳工匠鬼斧神工的统一技法。在国外博物馆看到中国文物不禁潸然泪下的爱国人士们，誉武士石雕为《海归天王》的国宝。

欢欣雀跃的同时，似乎很少有人细究是哪一个内贼在文物保护家喻户晓的今天斗胆盗墓？又是谁把如此珍稀国宝倒卖出国？没人细究什么原因美国收藏家安思远和佳士得拍卖行会无偿返还我们的国宝？

我搜遍互联网找不到任何盗窃石雕歹人的线索。假如说古代中国社会道德败坏，经济凋敝，战乱此起彼伏，那么今天在如此强大国家机器震慑下，盗墓贼疯狂作案，令人愤恨不已。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面对流失在外文物，痛心伤怀之余，国人也渐渐有更多思考。在国外的文物不都是侵略者掠夺走的，国家的内战，长期没有文物保护法，政治运动，内贼盗墓滅失的文物何其多。

一九七零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制定《巴黎公约》约定成员国若有文物被盗，有权利追回，并追究盗运者的法律责任。我们是在一九九八年加入公约，也有了权力追讨在世界上遗失的文物。

即便如此，法律程序繁复，诉讼索要旷日持久，有些国家不在公约约束内，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美国法院主持国际公正，佳士得依法服从，收藏家安思远的胸怀与大度也是此次国宝回归重要因素。

河北曲阳石雕的现代艺术作品也是了得，刷新我主观片面的认知。新时代匠人的精湛艺术作品让人流连忘返。国博以曲阳石雕为主题的特展显示了国博慧眼独具，也证明了曲阳石雕的魅力。

再次浏览国博《古代中国》。我驻足在巨大中国地图前久久观望。从古至今演变超级震撼。两千多年以来，从未改变的中央集权国家地域形态千变万化，而最大土地面积是元朝时期。

成吉思汗也是中华民族祖先吗？西方人习惯把成吉思汗标签为嗜血恶魔。中国元朝统治阶级是蒙族，然而在蒋介石让外蒙古独立前，那支令世界战战兢兢蒙古铁骑兵早已淹没在中国复杂且从始而终的DNA里。

在国外参观博物馆常常诧异，博物馆靠什么维持生计？大部分博物馆是工业革命后发展起来，很多是富人捐建的，大量展品是富人死后赠予，也有展品是富人永久借展，博物馆与社会财富息息相关。

改革开放四十年涌现出一大批先富人群。但先富群体在回馈社会的理念上缺乏感恩和文化传承的责任意识。潘石屹，李彦宏，马云，张朝阳，刘强东都有可敌国的财富，但似乎无一人投资中国的博物馆。

参观国博人群显然是几何倍数的发展。然而购买网红冰箱贴队伍以及身着汉服的观众左顾右盼摆拍，让人怀疑他们来国博的初衷？旅游是学习方式，一种提升自我文化修养的契机，单纯打卡何必来国博呢？

和世界上大牌博物馆的参观体验相比，国博有待进一步完善。巨大的空间没有好好应用，仅有的咖啡厅椅子奇缺，没有正式餐厅。提供的简单速食还不如街角小卖铺，偌大展厅或走廊空间找不到可以供人休息的椅子。

国博员工手里也持有肃静牌子，但大多数目光呆滞，神情恍惚，没有丝毫整肃秩序的意识。和河北博物院朝气勃勃有主人翁气质的员工相比，反倒是国家博物馆员工像是没有职业培训刚进城农民工。

不得不说国博展品绝对国家队，呕心沥血的馆长全身心地投入在高层面的管理上，无暇顾及具体参观体验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看得出来馆长大人未必尸位素餐，但是麾下整体懈怠显而易见。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步出西门，眼前豁然开朗，伟大的天安门广场近在咫尺。我突然意识到预约国博就有了进入天安门广场的门票，省好几道关卡，一举两得，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暗花明又一村。

国博地处首善之区，集全国文物之精华，同时具有建国初期十大建筑之一的宏伟大厦。国家的博物馆是国家的脸面，国家的博物馆首先是为本国人民服务的。国博的管理缺失有待进一步完善。

几十年前，天安门广场有很多本地人放风筝，几十年后，大批的外地游客流连忘返，我仅以此篇记录下二零二四年的一天，我们再次参观了中国国家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