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 记忆》</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西昌读一年级的我,不久,便随二姐二哥从西昌工厂返回新繁故里(当时的新繁县还没和新都县合并。三国时,姜维把新繁设为郡)回乡插班的我,没多久被敬爱的廖老师;我班班主任,“任命”为副班长和语文委员。</p><p class="ql-block"> 初夏的一个星期天,正逢县城逢场(赶集)我听从比我长五岁五哥的吩咐,一早把头天晚上我和他与幺姐(长我两岁半)一块在秧田捉来的黄鳝,从缸里抓出来准备拿到街上卖的时候,妈妈轻轻走到我身边轻声对我说“您给我留下几根小的,我等一会拿到河里放生。”(我妈是个远近闻名的;勤劳、善良,俭节助人为乐的人)听妈妈这样说,我说“妈,您就多拿几根去放生吧!”她说“你们三姊妹好不容易抓了这几斤黄鳝,今天拿去卖一点钱,去买你们喜欢的小人书和乒乓球拍,还有您幺姐想要的红围巾。”是啊!家里八姊妹,除了吃国家供应粮的,包括父母家里还五个人需要简衣节食相依为命才能维持下去。当我看见妈妈把留给她几条小生命放归到门前河里她开心样子的时候,我便挎着小竹筐和小我一岁半(大姐的大儿子)蹦蹦跳跳地向两公里处的集市上赶去。</p><p class="ql-block"> 大约上午十点半左右,按照五哥和幺姐事先说好的价,我提前就把黄鳝卖完了,我们就往闹市走去,想看看热闹。天太热,我和侄儿口渴的想买一根冰棒解解渴凉快凉快,可这卖了黄鳝的两元六角钱,就像一种生命和快乐与希望的嘱托似的,不敢乱动啊!跟随身边的侄儿说“幺舅,好热好口干喔!”我说“给你买一根冰糕”(那个年代叫冰糕)他说“不要,我妈说了,不要乱化钱。”然后我们两个走到公园小溪旁,脱去鞋子,下水洗洗满面的汗迹,再用手捧起一一把把由都江堰流下来清澈的凉水,咕咕咕咚咚地喝了一个凉快安逸。</p><p class="ql-block"> 当我们从公园后门准备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个20岁左右的大哥哥,在门口大声吆喝着:“有心坎痛,脚拐拐痛,脑壳痛,不管什么痛,包括风湿腰杆痛,呀牙齿痛还有气管炎,出气不营的,快过来呀!我这里有祖传偏方,五角钱一包,买一包回去吃了,保证吃了就好,不会翻病…”</p><p class="ql-block"> 当听到这么好一个消息,我高兴的不得了,便想起当年在西昌还没上学时,听二姐说:妈生我时,因家活多,月子里的妈妈纺线织布到午夜,天刚亮起来就和父亲染布,把织染的布晒干后,第二天凌晨,妈妈叫上十三岁的二哥陪她背着做好的布匹;在赶上早市的路上,为躲避:刘文辉和刘湘两叔侄军伐在毗河的两岸混战延伸到新繁境界的子弹,时而趴在道路坑洼处,时而躲在沟渠底下,子弹常常从她们娘儿俩头顶和身旁飞过。就这样,母亲被露水霜雾侵袭着那没满月子的脆弱身体,慢慢引来咳嗽病患,而转变为支气管炎。一天,听一个彝族大妈和旁人聊天时说:洋葱熬水合冰糖能治气管炎,看着妈妈咳嗽痛苦的样子,我就偷偷地跑到二哥二姐工厂里的蔬菜地“偷”了两个洋葱,谁知道,回到家属区住房,就被二哥狠狠打了两耳光,要不是二姐拦着,不知道面部和屁股上,要留下多少紫红色的印。 这时候当听到公园旁这个能治我妈气管炎咳嗽的药,我兴奋不已,即刻拿出五角钱,给妈妈买了一包后和侄儿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把那包药给到妈的手上。</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妈吃了这个“神仙药”怎么样,年纪小我就没问。半个月后,我和侄儿在回他家的大河龙桥桥头,又看见这个卖药人又在大声吆喝卖药时;虽然我不是很聪明,但我知道我上次买他的药上当了。第二年的雨水节,侄儿把他妈(我大姐)给我妈煨的罐罐鸡从十里外送过来的时候给我说“幺舅,那个卖假药的人,是我们公社的,前天被抓起来站高板凳上示众了。”</p><p class="ql-block"> 时隔二十多年,在一次我回家探亲(看望老父亲)的时候,车到了终点站,我就找到一个有名气的药房,准备给父亲买一点补品。选择了一会,没觉得适合父亲的,我就给服务生说“算了吧,这没适合我父亲的。”忽然药铺左侧,走出一个约五十岁左右,西装革履的男子说,“兄弟你想买什么样,对老年人有补养的保健品药物啊?在四川和全国,凡是我这里东西,全部都是经过国家相关部门检查批准的,是物真价优的产品,包你满意,你随便挑选。”旁边女服务生说“他是我们费总经理,我们还有几个连锁店,包括成都也有,你就放心买吧。”听这么一说,我便抬起头看看费总经理。看上去他面部非常诚恳善意,我便微笑信任地点了点头,当我再次抬头看见他脸部右上角那块黑色母子大的胎记痕时,总觉得这个人除了服装和当年不一样,还有身体发福了,这和当年买“神药”那个人的肢体和言语没两样阿!这时,我随意就问“费总啊!你应该是本地人吧?”他说“是阿!,你怎么知道?”我说“二十年前,我就在公园后门旁边买过你的药喔!”他说“这么久,你怎么记得?”我说“我虽然比你小10来岁,但是你脸上的胎记,就和我下颚上的胎记一样,只不过你的是黑色突出来的,我的是皮肤色凹进去的哈哈哈!”费总听了我这翻话,面部表情尴尬,似笑非笑地:“喔!喔!”</p><p class="ql-block"> 不知怎么地,从此,我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