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精参赛作品】侬，回来吧（小小说）

顾海涛

<a href="https://www.meipian.cn/58mfiz56?first_share_to=group_singlemessage&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6980706" target="_blank">网页链接</a>第494期：情系家乡，游子归来一一赏析顾海涛的小说《侬，回来吧》 昵称：顾海涛美篇号：6980706大山脚下，满目苍翠。晨光初现，山坡上，一片片茶园抽出细嫩的叶芽，散发出诱人的芳香。 山道间一个小寨子，一间间瓦房散布其间。村道上，有人牵牛而过，有人挑担而归，还有小孩子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一间旧瓦房下，黄老爹抽着水烟筒。黄老爹一生只做一件事，做茶。 黄老爹有二十多亩低矮的山地，生长着本地原生大叶茶，那粗壮嫩绿的茶芽，让他醉了一辈子。他手工炒茶五十多年，自产自销，是省级制茶传承人和制茶匠人。 黄老爹也是个老党员，当上市致富带头人后，为扩大生产经营，他用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辛苦钱办起了茶叶加工厂，购买一整套机械制茶。 有了机械，黄老爹能够大量收购茶青，大幅度提高茶叶产量，带动茶农增产增收。当然，这都得益于他吃透机械的脾气，控制好每个流程的温度、湿度和时间，所生产的成品茶色香味形一致，产品供应求，汁创出了品牌声誉。 每当一批新茶出来，黄老爹就抓起一把来冲泡，他轻轻地啜上一口，眯起眼来，笑在眉梢，乐在心里。这时的他陶醉在成就感中，这也是他人生至高的境界。 可是，一想起儿子黄汎来，他的气就打不到一处来，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黄汎自小聪颖过人，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并以全市高考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被北京大学录取。黄汎毕业后到上海创业，先后换了几家公司，几年后在一家电商公司升至部门经理。事业稳定下来后，黄汎跟大学同学、本地姑娘王娟娟结了婚，生下一对活泼可爱的龙凤胎。 黄汎在外地成家立业，一切都顺风顺水，可谓心想事成。黄老爹和老伴见儿子出色，整天乐呵呵的。 一场不期而至的强台风，将黄老爹住的瓦房屋顶瓦片吹落得一片狼藉，墙体也出现了开裂。台风后，村委会干部帮助黄老爹搬了出来。 房子不能住了，黄老爹申报个人自建房，他请来农村建筑工程队，拆除瓦房，在原宅基地盖三层楼房。 农村盖房，包工头要请砂浆工、水电工、砌墙工、模板工、脚手架工、铁工和装修工等。黄老爹看见这些师傅年龄大多在六十岁以上，仅个别人也有五十多岁了，根本没有年轻人。特别是装模板的师傅，在高高的墙体间蹲在一条五公分宽的方形椽木上爬着钉模板，身轻如猴一样灵活。 黄老爹无不担心地劝道：“师傅，注意安全啊。” 那师傅应道：“我们干了几十年的模板工，早就习惯了，没问题的。” 还有一对搭脚手架的夫妻，他们一只脚跨过上面的横竹子稳稳夹住，另一只脚踩在下面的竹子上用塑料绳子梱绑着竹子，绑好又攀爬到高处，那个样子真如长臂猿一样敏捷。 黄老爹看着就后怕，一样劝道：“师傅，小心一点啊。” 那人的老婆笑道：“我们搭脚手架几十年了，最高的搭到十层楼高，不需要安全带，没什么可怕的。吃这碗饭的，细心干就好了。” 她老公说：“我们岁数都大了，干到明年就不干了吧。” 她说：“不干吃什么，孩子大了离家出去了，以后不攒下一点钱，跟儿媳妇合不来，谁来养你！” 一天，黄老爹见师傅们在火烧火燎的日头底下砌墙，汗水都把衣服浸透了，有的人把衬衣脱下将汗水拧干再穿上。师傅们只说天热难耐，嘴干口渴。黄老爹用柴火煮了一锅又一锅开水，可是供不上去，急得他去买冰冻饮料。 黄老爹看着师傅们这样干活，实在过意不去。一天，他买了本地上好的牛肉、猪肉，又宰了一只大公鸡，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下工后请师傅们吃饭。 黄老爹问：“有一个现象你们注意到没有，在农村凡是下地的，包括你们搞建筑的都是上年纪的人了，你们不打算带徒弟接班吗？” 大家一听，脸都绷了起来，你一语你一言地说开了。 “现在大多数年轻人怕辛苦，有些人宁愿呆在家看手机也不想在日头底下干活了。” “年轻人大多都外出了，以后不知道还用不用人搞建筑呢？” “现在，村里只见老人和小孩，没有生气和活力，要是像以前一样家家户户、老老小小天天在一起多热闹，像我们有一技之长的不知道该传授给谁了。” “我们都是平常人，走在大路上谁都不知道我们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俗话说高手在民间，没有了传承，我们懂的东西就失传了，多可惜啊！” “我们的子女长大都外出了，每个家庭仅留下两人代老人或者两个老人在家，太无趣了。要是全家人能经常聚在一起，就是吃少一点、吃差一点都愿意，这样的生活也太枯燥无味了。” “我两个孩子在老远的地方打工十多年了，大的三十八岁，小的三十五岁，都没有结婚，过年才回家一趟，都老大不小了，唉！” 黄老爹说：“我是省级制茶传承人和制茶匠人，我的儿子也在外面打工了。现在我建起茶厂，夫妻俩岁数合起来有一百三十多岁了，要是儿孙满堂的就享天伦之乐了，现在还忙来忙去的，再靠老人干活确实也不是好事啊！” 晚上，黄老爹打电话给黄汎。 黄汎因应酬公务早就喝醉酒睡着了。 接电话的是王娟娟。 “爸，你还没睡啊？” “还早着呢，小萌小娅呢？” 小萌接过电话说：“爷爷，奶奶，你们种的番石榴和香蕉都很好吃，我想吃。” 黄老爹说：“好好，乖孙子，叫你爸爸妈妈带你们回来，家里好吃的多着呢。” 王娟娟说：“爸，你跟妈都好吧？你们养的鸡鸭太好吃了，一想就流口水，你们多养一些吧。” 黄老爹说：“好好，都有，都有。黄汎呢？” 王娟娟说：“他在洗澡呢。” 黄老爹说：“好，我找他有事，那就明天再打吧，挂了。” 凌晨已过，黄汎醒来，王娟娟又用蜂蜜冲了一杯白开水让他喝下去，说道：“你呀，出门在外的，要多吃菜少喝酒，以后别喝那么多了。喝坏身子有谁疼你呀？真笨。” 黄汎说：“接待大客户，要签合约的，对方酒量大，大家兴趣都很高，不喝不行啊。” “你啊，早就告诉过你的，别人喝酒，你要常出去打电话或者小便什么的躲开去，或者喝到嘴里了要拿出电话放到耳朵边走到外面吐掉，实在没有办法就说牙疼或者肚子疼都行，你那一点酒量够猫吃呀？傻瓜！” “这次为了喝酒不容易醉，我事先喝了一大杯牛奶，听说能解酒的，谁知道根本没管用。好了，娟，以后都听你的。” 王娟娟狠狠地捏着黄汎的鼻子，捶着他的胸脯笑着，又挠着他的掖窝，将他推倒到床上…… 其实，黄老爹跟老伴也想儿子在身旁能有一个好照应，但想到黄汎是方圆百里出来的解放以来第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是山沟沟里飞出去的一只金凤凰，光耀祖宗啊。黄汎接到入学通知书那天，连市委书记都上门慰问了呢。他在外面过得好坏别人不知道，回来工作比不过人家就成笑话了。黄老爹这样想着，一直以儿子在外工作为荣。 第二天傍晚，黄老爹又打电话给黄汎。 “侬啊，有空也不打个电话回来啊？” “爸，我平时忙着呢，有时候也忘了，没什么大事打什么电话呀。嗳，你跟妈都好吧？” “好，好。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你那边的月亮圆吗？” “哈哈，爸，哪里的月亮不都是一样圆啊。” “侬啊，在家里，月，还是故乡圆啊！” “侬啊，你爸就想着你们都搬回来住，在离家近一点找份工作，待遇差一点也没什么的，大不了帮我们做茶。哪里睡觉天都亮，我们年纪大了，就想有个照应啊。” “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在这边干得好好的，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不容易啊。你小时候不是说过要出人头地吗？你的孙子在这边教育条件不知道比家里要好多少倍呢，我们要是回来就打回原形了。” “侬啊，妈也在想，趁着我们还在，有父母是一个家，没有父母只是一座房子了。吃不同，饱相同，回来不会饿着你们的。” 一天中午，乡委张书记带着刚脱贫的村民们到茶厂参观学习。 张书记对黄老爹说：“我一个年青的父母官管着的群众都是老年人了，老中青青黄不接啊！上次你提起要做做黄汎的思想工作，让他回来接手你的产业，你考虑得怎样了？” 黄老爹拿出手机，给黄汎打电话。 黄汎问：“爸，都睡午觉了，有什么事吗？” “侬啊，乡委张书记来咱家了，他有话要跟你说。” “黄经理啊，我是乡委张书记，现在我们乡大力发展本地原生大叶茶，这种大叶茶具有我国独有的基因，不久前通过了国家评审，做出来的茶色香味独具特色，是其它地方不可比拟的。存在的主要问题在于销售环节，产品出现了大量库存，我们这里缺少产品推广人才啊。要是你愿意回来，可以大显身手，成就一番事业啊。” 黄汎说：“张书记，既然这样，我也考虑了几天几夜，我再跟家人商量一下吧。” 黄老爹伸出擅抖的手接过电话说：“侬想好了就回来吧。” 王娟娟说：“汎，家乡经济形势发展这么好，你打算回去，我就跟你回去。” 黄汎说：“你爸妈都是专家、名人，经常外出讲课，现在年纪大了也需要有人照顾。这样，我一个人回去就行。明天，我到单位递交辞职书，公司同意后办完交接手续，我就马上飞回去。” 王娟娟想到两人将天各一方，不禁一下子揽住黄汎，眼圈就泛红了…… 冬天，艳阳高照，天空湛蓝如洗，崭新的小洋楼旁，一颗硕大的木棉树长满木棉花，映红了天际，一簇簇木棉花点缀枝头，鸟儿在不停地跳跃，随着寒风吱吱叫着，引得树枝摇曳不止，仿佛一位巨人伸出一双温暖热情的手，迎接着远方归来的游子。 木棉树下，黄老爹早就摆上一张桌子，泡着色泽润红的茶叶，一边嗅着，一边望着村道。 这时，一辆轿车由远而近。 黄汛将车子停稳，打开车门，大声地说：“爸妈，我回来了。” 黄老爹和老伴见了，止不住泪水，一人摇着黄汎一只手，从头看到脚总看个不够，不约而同地说：“侬，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黄汎说：“几年不回，道路都拓宽了，路两旁都长着各种花，沿途所见的房子都很漂亮，家乡的人生活应该很不错了。” 黄老爹说：“还有，国家产业扶贫项目试点已经落地我乡，确定投资九个亿发展茶叶种植规范，投资十个亿建设茶叶加工产业园，并且啊，已经从福建、浙江等地引进一批茶叶专家做研。电视上所说的临门一脚，就靠你了。” 这时，黄汎的手机响起，是公司李总打来的，李总说：“小黄啊，你交来辞职书我正好在市里开会，你回去心切我理解也很不舍，你对公司的发展作了很大努力和贡献，对此，公司决定在你的家乡成立分公司，助力茶产业的发展，下个月初，我将带领公司高层到你家乡寻找商机。” 黄汎说：“感谢李总，我的家乡很美，您来了肯定舍不得离开的。” 李总说：“哈哈哈，我们不会拉下的！” 一场淅淅沥沥的大雨不期而至，一朵朵木棉花飘落在身旁，伴随着茶的芳香，黄汎瑞起茶来呡了一口说：“老味道，真香！” 妈妈对黄汎说：“侬啊，你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啊。你把雨水也带回来了，风调雨顺带来好兆头啊。” 黄老爹和黄汎一边搬着桌子，一边笑个不停……（图出来自网络，致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