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故乡在北方,黄河岸边的大西北。自打记事起,这里就盛产大白菜。</p><p class="ql-block"> 改革开放后的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中期,大白菜是我们这里主要的经济作物和农民改善经济、生活条件的主要来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十月末,就到了北方腌制酸菜的时节了。</p><p class="ql-block"> 那会儿,省城兰州,定西地区,天水,平凉,陇南 ,陇西……各处的商贩,企业,工厂,行政,事业单位都会蜂拥而至,来我们这里采购过冬的大白菜。</p><p class="ql-block"> 肥沃的土地,适宜的气候条件,有利的黄河水资源灌溉,让我们这里的大白菜格外受人追捧。</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这里家家户户,秋天都以种植大白菜为主。让我们这里成了大白菜的故乡,三合大白菜也因此驰名省内各地。</p> <p class="ql-block"> 夏季,小麦收割后。赶紧着翻耕土地,着急赶三的播种。</p><p class="ql-block"> 小小的尕(小)白菜苗,一簇簇的碧绿碧绿的,煞是惹人喜爱。</p><p class="ql-block"> 白菜苗,是要一直疏苗的,这得经过好几次,才能确定留下最茁壮的,以保证它后期能丰产,给家里带来丰厚的收益。</p><p class="ql-block"> 疏苗,拔下来的白菜苗,是最好的食材,是舍不得丢掉的。</p><p class="ql-block"> 勤快的母亲拿它去炉灶间,厨房里,掐去旁边的两片圆圆的子叶,白生生的根,就留三五片翡翠一样的叶子。</p><p class="ql-block"> 洗干净,切断或者更碎一点,放入油锅炒一炒,倒入煮开了的面条锅里,就成了那个时候人们最爱的白菜面。这种面食,到了这个年代还是餐馆里的主打,多少人追忆的过去。父母,哥哥她们都是经过五六十年代苦难的,更是对它情有独钟,一往情深,不离不弃。到了这个季节不吃几回白菜苗做的面食,凉拌的尕白菜,就好像对不起自己所经历的过去一样。</p><p class="ql-block"> 又或者在开水锅里焯水,凉拌。拌入捣好的大蒜泥,用胡麻油,麻子油呛一下,倒入醋 ,撒一点点盐,就成为了人间最美的美食佳肴,根本不需要味精,鸡精什么的,自己就自然天成,成了世间最美的尤物。</p> <p class="ql-block"> 到了,我们这些七十年代的人手里,我们好像对苦难的经历和理解都没有他们那么深厚,透彻。</p><p class="ql-block"> 吃不吃它,也就好像无所谓了。</p><p class="ql-block"> 父母辈和哥哥们经常数落我们, 骂我们“忘祖数典”,忘了自己的跟脚。出去蹦哒了几天,就忘了曾经也是泥腿子的根。</p><p class="ql-block"> 我们被时代的快速发展迷乱了眼睛和精神世界。</p><p class="ql-block"> 过多的追逐虚无缥缈现代奢华的物质享受和洋快餐的新奇。忘记了,传统的美食。</p><p class="ql-block"> 如今,回过头,才发现最原始的才是最好的,最纯真,最安全的, 最难以割舍的记忆和对难以忘记故乡的情怀。</p> <p class="ql-block"> 有人记得,总有人忘记。社会总是在发展的,在怎么留恋过去的美好,也是挡不住历史车轮的前行。</p><p class="ql-block"> 人们的审美,饮食习惯的改变,随着社会的一步步繁荣,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这所有。</p><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末,我们引以为傲的“大白菜”产业就开始了滑坡。</p><p class="ql-block"> 城市里盖起了高楼,冬季可以储存大白菜的院落,被高楼代替。放置白菜的地窖被填埋,掩盖。平房,也一排排的消失,一座座的被拆除。没有了放置酸菜缸的地方,城市里腌制酸白菜的这一习惯,也开始逐步退出城市的视野。</p><p class="ql-block"> 另一个原因,九十年代末,人们的经济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变。国家推行的“菜篮子工程”,也是极大的丰富了城市,城镇居民的餐桌。人们不在局限于眼前, 过去的酸菜,大白菜,土豆一个淡刮的冬天了。鸡鸭鱼肉……开始摆上城市人的餐桌。</p><p class="ql-block"> 腌制大白菜,这种事情,只有在农村和极冷的西北和东北还保留着它唯一存留的土壤。</p><p class="ql-block"> 故乡,现在已经很少种大白菜了。改种了娃娃菜。也是连续两年不景气了,卖不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去年曾在采访期间就看见朋友和我的老同学,卖不出去娃娃菜,直接叫来耕地的旋耕机,把水灵灵的娃娃菜直接粉碎还了田。</p><p class="ql-block"> 看着心疼,舍不得,就连我这不种地的“农二代”都感觉头皮发麻的难受,何况她们呢。</p><p class="ql-block"> 时间真得可以改变所有!</p><p class="ql-block"> 但是,我们骨子里对酸菜的那份思念,是不是不同于我们嘴上说得:“把那个有啥吃得,有肉好吃……?!!”的胡言乱语。</p><p class="ql-block"> 酸菜粉条炒肉,谁见了不咽口水呢。白生生,金黄相间的酸白菜刚从缸里捞出来,谁不想尝几口呢?尤其是吃过油腻,喝过酒以后,用它解腻,醒酒。它就是天上没有,地上难寻的美味了。</p><p class="ql-block"> 饭馆里的酸菜已经不能称之为:酸菜了。它只是白醋临时泡出来的酸菜代替品。</p><p class="ql-block"> 是没有经过时间的沉淀和积累的,就像我一样离开了故乡,浮萍一片,是没有灵魂和味道的。</p><p class="ql-block"> 只有,经过农村,一位位母亲,一位位大嫂,一个个家庭主妇,用她们灵巧勤劳的双手腌制的大白菜和娃娃菜,进过一个月左右的发酵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酸白菜。</p><p class="ql-block"> 去年的时候,朋友给了两包娃娃菜,我腌制了一缸的酸菜,吃了差不多一个多月,就开始坏了,不得已倒了一部分。楼房不接地气,暖气是酸白菜的天敌,有些可惜了我的酸白菜,朋友的情谊。</p><p class="ql-block"> 今天,回故乡,母亲菜园子里的卷心菜长好了,母亲要我铲几颗去腌制。</p><p class="ql-block"> 晚间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动手,想着放两天等它水分收敛一下,再腌制。等我上完课出来的时候,妻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腌制好了。</p><p class="ql-block"> 气的我牙痒痒的,会不会又被她给弄坏了?!</p><p class="ql-block"> 十几年了,也没见她腌制好过一回。</p><p class="ql-block"> 黏糊糊,灰不拉几的,那里有金黄相间脆个生生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我是贪吃的,写着写着怎么就想起了,去年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帮助朋友干完地里的活儿,在老同学家里吃的脆生生的泛着金黄的娃娃菜,我的酸菜了。</p><p class="ql-block"> 口水开始吞咽,我已经无药可救。</p><p class="ql-block"> 我的故乡,我的酸白菜并没有被我所经历的时间抹杀,它扎根在我的骨髓和血液,这无法改变,就像我对它的爱,无遮无拦,赤裸裸的根本隐藏不住。</p><p class="ql-block"> 我生长的那片黄土地,我的乡村,我的它。</p><p class="ql-block"> 酸白菜,北方我的情怀,我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