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三缺一，纪年始于斯

风无影

大概是九月底，突然接到剑虹的电话，说是久未谋面的焕明和他联系，提议同寝室的室友搞一次聚会。同寝室是指大学三年级吧，郑州大学新建的学生宿舍建成，我们终于可以告别二十多人混居在大教室里，每天晚上呼噜声，梦呓声此起彼伏的日子，住进七人一间的新宿舍。

新同室的室友7人，与我同年的杨法周已经病故。晓圻不知何故与大家都失联。诗人罗羽天马行空，醉行江湖，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侠，所以剑虹的意思是剩下四人一起先在新乡聚首。然后沿山河四省中的豫晋鲁豫线路，最后在商丘与建国等同窗汇合。

十月中旬该计划开始实施，先飞到郑州机场，因为这里也经年未去，不太熟悉，在网上做攻略，说是有城际列车从新郑机场直达郑州火车东站，再转车去新乡。事实证明这虽然不失为可行路径，但也并非最佳。尤其是对车次不熟悉的情况下，会延误大量时间。

郑州东站如今是郑州交通最大枢纽。其实郑州虽自称八大古都之一，其实都是靠现代交通变化才发迹。因京广线陇海线交汇而成市。但即便如此，到五十年代初，河南的省会还在开封呢。这些年大省会虹吸全省，郑州也成了中部大城。但从上图也可以看出，当天郑州东站候车室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交通枢纽的繁忙与热闹。

郑州到新乡的车厢里，乘客之少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八月从湖北驾车在上海转车回杭，提前一天买票居然没买到座位，一路站着回到杭州，相比之下，我是下了飞机才买郑州到新乡的车票，却是座位多多。差距如此之大，也说明了一些道理。

到新乡剑虹已经在接站，酒店安顿完毕，当晚就餐的地方叫晋豫楼，不知老板是怎么想的，开在河南的饭店，却把山西放在了名称前面。尤其这名称的谐音还是“禁欲”，彩头应该不咋样吧？我们一群奔七老人，肉欲可禁，但口舌之欲却是难禁吧？

河南的同学大多都有点酒量，只有我忝陪末座。剑虹特意准备了红酒，但几无人喝。他们三人喝了两瓶剑南春。

从右起，剑虹毕业后就职新乡二中，是当地语文名师，他喜欢交友，善饮，和在校时相比胖了不少。世志还是老样子，毕业后一直就职新乡电台，官至台长，但他也无意仕途，倒是练就了炒股技艺。焕明一直为官，做到鹤壁市某区委书记。业余爱好摄影，身材几乎没变。

第二天依剑虹提议，走访当地最著名的超市（商场）胖东来。

胖东来其实只是一个三四线城市的小商超，这几年在国内已经颇有名气。原以为是靠廉价美物搏市场，其实不然。胖东来只在河南的新乡市，许昌市有三家商超，商品价格并不便宜，但却每天门庭若市，当地竞争企业曾一起向政府告状，还被政府勒令每周必须停业一天，却最终成为当地商超无敌的存在，确实很传奇。

这是胖东来创始人于东来的书，店里也有在卖。

我们几乎是开门就进去了，超市的结账处已经排起了长队。

自助结账的地方也挤满了人。

听说周边城市会组团专程来胖东来购物，其自由品牌的大月饼，烤鸡等经常脱销。

胖东来经营成功之道也没啥特别的，据说就是三条宗旨，第一，客户至上，服务为先，第二，善待员工，凝聚人心，第三，回报社会，稳步致远。

我们去的是新乡市两家胖东来的“大胖”，如此接地气的名称，也很可爱。新乡历史上最有名的大概是商周之间的牧野之战。如今市区有牧野公园，但并无什么历史遗迹。但中国古代史的纪年却是源于新乡，这是之前并不知道的。所谓文明史指的是有明确的文字记载的历史。中国有明确文字记载的，是公元前841年，即共和元年，共伯和（其封地在今新乡辉县。现在新乡进入辉县城区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大转盘树立有一个大大的“共”字，犹如商丘的“商”字一样）执政开始。

中午，世志夫妇请我们在新乡最有名的老字号“葛记红焖羊肉”就餐。红焖羊肉，是河南新乡特色美食，主料是羊肉，配料是红枣、枸杞等，调料为辣酱、食盐、胡椒粉等，通过红焖的做法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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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焖羊肉全称应该是红焖羊肉火锅，由新乡人李武卿发明，以肉烂、味鲜、汤醇深受各路食客的好评，曾风靡新乡、郑州及河南各地，1995年河南首届豫菜大赛中荣获特别金奖。

看过一个报道，说孙红雷带着老婆逛新乡，也是先去胖东来，再吃红焖羊肉，果然是新乡的两块招牌。

红焖羊肉实景

北方的餐后必须有主食，其实如今把米面称作主食已经与实际不符。服务员在火锅里下了烩面。

上大学前，我还真不知道啥是烩面，也没吃过。读书时，学校伙食很差，偶尔出去打打牙祭，吃到了郑州人最爱的烩面，虽然并不惊艳，但还是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下午出发，用的是世志刚买的新车“方程豹”，这是比亚迪子品牌，主打越野，而且是插电混动车型，车机系统很不错。

焕明在碰头当天就表示，希望这次的行程不要太久，毕竟大家都是年逾耳顺，时间太久恐怕劳累。剑虹原来的计划我也记不清了，临时按照焕明的意思，去了位于山西晋城陵川县的王莽岭。

王莽岭旅游风景区包括华北最大的生态旅游目的地王莽岭、世界围棋起源地棋子山、世界奇观挂壁公路和世外桃源锡崖沟等。该景区地处黄土高原与中州平原断裂带之最险要处，由高低错落的五十多个山峰组成，是太行山风光的典型代表。最高海拔1665米，最低处仅800米。境内植被覆盖率达96%，暑期气温保持在18℃—20℃之间，素有“清凉圣境”之美誉。山上由下气候迥异，气象变化万千，一年四季皆为旅游胜地。

我印象中原来的旅行路线并没有山区，所以只是初秋的行囊，一件薄薄的始祖鸟就是最厚的衣服。但来到山上，立刻感受到北方的秋寒。剑虹仔细，给我带了一件羽绒衣。

叶子已经红了。

王莽岭最有名的还是避暑。最佳游览时间应该是盛夏。此时的景区里真的是门可罗雀。

这里也是南太行，太行山主山脉集中于山西东部，豫晋交界处属于太行山南部，2016去新乡八里沟，第一次听世志说“大自然把南太行最美的一段留在了新乡”，印象颇深，这次焕明说，南太行最美的一段在河南，毕竟安阳鹤壁也都是南太行的山脉。这次到了陵川，他们却说南太行的精华尽在王莽岭。看来都是王婆卖瓜赚眼球啊。

在焕明熟悉的一家当地村民家里安排了住宿，这里开发旅游有些日子了，农家乐沿进山路线逶迤而上，但此时已经是旅行淡季，我们又是下午进山，几乎看不到游客。

放下行李外出闲逛，山脚下没什么太多亮点。

提前预定了接送车辆去王莽岭顶峰拍日出，凌晨五点半车到了下榻的农家乐，出门一看，乌漆麻黑的混沌。到了山顶，仍然需要当地景区工作人员打电筒照路。

不要说看日出了，叫对面的山峦也根本看不见。

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爬山赏景越来越缺少兴趣，一是体力上对攀爬力有不逮，二是对这几年陆续开发的新的山景景区有点审美疲劳。古人崇尚山岚之美，名川大山早已有定论，新开发的山区和三山五岳相比，确实少了很多魅力。

天色渐渐有了几分颜色，但雾气依然四下蒸腾。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山顶的一些独特地貌。

从头至尾，整个王莽岭峰顶，就是我们四个游客。也算是包场了。

下山后吃了简单的早餐，奔赴下一个目的地，锡崖沟。

锡崖沟景区位于王莽岭景区南端四周落差1000多米的深谷之中。该区山陡沟深，地势险恶，峭壁环列，由于天险阻隔，沟中二百户人家几乎与世陷于隔绝，千百年来自生自灭。

1962年，沟里人不甘闭塞，向大山宣战，历时三十年，两代人在村西绝壁上凿出一条长7.5公里的挂壁公路，开创了中国乡村筑路史上的奇迹。大山的阻隔同时也造就了一个世外桃源，该区谷底阡陌交通，沔桥流水，田畦青翠，民风纯朴，自然风光秀丽，村中有一个南北走向的大峡谷垂直分开，深邃悠长，峭壁如屏、砂岩如朱，一股清泉从壁间飞流而下，涛声如雷，寒气上逼，云雾飘渺，蔚为壮观。

红叶如灼，只是太少了

这里的石头和王莽岭的迥异，王莽岭应该是喀斯特地貌，大量石灰岩层，所以有嶙峋的地貌，而锡崖沟明显是花岗岩，可以想见在这样的山上用人工凿出绵长的公路是多么艰难。

山上隐约可见的就是挂壁公路，这几年挂壁公路成了一大景观，在南太行一带的很多山区都有，最出名的似乎是郭亮村。

由于天公不作美，山西之行匆匆结束。最大的遗憾是，本次聚会的发起人焕明兄，连续两天奔波劳累，尤其是挡不住剑虹的盛情，饮酒过量引起肠胃不适，进而没能好好休息，心脏亦有状况，决定提前结束此次游聚打道回府。

把焕明送回新乡后，我们三人沿荷宝高速一路向东，下午四时许到达鲁西南的菏泽市。

菏泽处平原地带，公元578年置曹州县，如今菏泽下属仍有曹县，也常被人们谐指东北某强国。1735年升为府制，当今最有名的大概是一个叫麻麻的女人。

菏泽历史悠久，但因为一直是各国交界的位置，皇恩不达，水祸频仍，没有留下太多历史遗迹。

市区主要的景点曹州古城，其核心内容是纪念明代曹州知州范希正的纪念馆。

慎思园就是范希正的纪念馆。范并不是山东人，而是江苏吴县（苏州）人，到任曹州时，当地“残垣倒壁，街道凋零，荒草丛生，狐兔出没，沼泽遍地，几成废墟”。范希正体恤民情，躬身理政，数年内改善了菏泽民生，继而大兴教育，开启民智，成为明代历史上少见的良吏。

菏泽人民为其勒碑留念，并写诗赞扬他说： 治教休明洽四方，曹南太守独循良。 增多户口开州域，高广宫墙立郡庠。 秩秩逗笾崇祀享，英英贤俊发科场。 文翁学校兴西蜀，今昔相仍汗简香。

不过堂堂一个鲁南大郡，拿得出手的竟是一个外乡人，这和孔孟之乡的身份，也有点差距。想想旁边的济宁一堆孔家先贤，菏泽汗颜乎？

剑虹的计划里，我们离开菏泽后，去到其下辖的鄄城县看孙膑故里，这个4A景区也许是我去过的最不堪的旅行目的地。如果说到这里有什么收获，我觉得最大的应该是知道了鄄的读音。因为之前我真不知道这个字怎么读。

当天下午到达郓城县，其实这里才是麻麻的老家，郓这个字在我不会读时就知道了，因为小时候读过水浒。而这里的旅游招牌也就是水浒。

郓城是《水浒传》中的主要故事发生地，宋江、晁盖、吴用的故乡都在郓城，素有“水浒一百单八将，七十二名在郓城”之说。2019年被认定为中国地名文化遗产“千年古县”。

水浒好汉城如今是郓城的旅游名片。但108个好汉从好汉城里的记录看，郓城籍贯的还不足十人。

水浒好汉城，是一处集古建筑群、武术教学与交流、武术舞蹈、水浒情景剧表演于一体的综合性人文景观。它是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中华古民居博物馆、水浒故事的源头景区。

由于是新建的景点，而设计思路又比较奇怪，致使景区内的主题比较混乱，历史，民俗，传说，武术这些七七八八拼凑在一起，建筑也并不尊重历史原貌，把鲁南民居，鲁南县衙，徽派，浙派古建筑样式杂糅在一起，除了县衙可看，其他都一般。

这种拼凑型景观在此后的鲁南台儿庄却看到了一个成功的例子。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