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长篇有声书《萍踪乐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日复一日繁忙的劳动中,人们的生活并不是索然无趣、单调乏味的,人群中有些热情外向的人,他们总有本事调节气氛,要么说个笑话把大家逗乐,要么喊个号子让大家充满干劲,或者在休息时间唱一首忧愁的乡歌,让大家的心绪飘远。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陈绍平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比张乐萍年长十几岁,是一个当时的“全能人才”,张乐萍最感兴趣的是他会说山东快书,会唱东北二人转,还会唱新疆歌曲哩。最重要的是他会自己写词,他们组干活时喊的号子就是他写的。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次接触陈绍平的时候张乐萍刚刚吃完饭,远远看见有个人拿着个本子在食堂对面的石板桌上认真投入地写着什么,他就专门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对方在写谱子,一下子就把张乐萍吸引住了,他就想这个人是谁?难道他是个作曲家吗?来来回回把对方看了好多遍,最后绕到背后看他写的谱子。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着看着他就哼唱起来,对方惊讶地回头:“呦,你能识谱呀?”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乐萍说:“是呀,这曲子是你自己写的?”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这样一来二去,张乐萍认识了陈绍平,看见他填词写谱子就去看,时间长了陈绍平与张乐萍一起交流了记谱方法,张乐萍学会以后把心里记的那些曲调写成谱子给他看,有一些陈绍平觉得很好,就给曲子填上词,一个简单的歌曲创作就完成了。冬日的夕阳在山梁上发着金色的光辉,把山谷照耀的光灿灿的,他们一堆人就坐在石头堆里搞音乐,有时候太冷了会捡些柴点一个火堆,大家在火堆旁你一言,我一语,拉起二胡,唱响歌曲,路过来烤火的人也会跟着来两句,现在回忆起来张乐萍都觉得那是一段很愉快的时光。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营区过年办晚会的时候,有个节目就是他们编出来的。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是因为过年需要节目办晚会的原因,迟迟没有落下来的文艺宣传队开始组建。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陈绍平做了文艺宣传队的队长,营队里有才华的人非常多,吹拉弹唱,各种人都不缺,一开始张乐萍没有选上,当初连队的何指导员也调走了帮不上忙。后来是张乐萍他们高中学校上一任的学姐,叫刘丽军,大他七八岁,花鼓戏唱得特别好,知道他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就有意关照,表演唱的时候让张乐萍拉二胡,他才算是加入了宣传队,采石场的活照做,宣传队需要的时候就过来这里。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刘师姐是一个热情开朗的人,对比她小很多的张乐萍很照顾,让张乐萍心怀感激,他们过年的时候排练了一个独角表演唱,叫《老房东查铺》,这是一个以山西音调为素材创作的歌曲,你还记得吗?那年张乐萍借知青的一本《战地新歌》,那上面就有这首歌曲,他很熟悉也很喜爱。这是一首歌唱战争时期人民群众支持革命、参与革命的节目,师姐扮作一个老太婆,在台上一边唱一边表演,他在旁边拉二胡伴奏,整个节目很有感染力,引得台下好多人热泪盈眶。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他们就经常合作,两人都熟悉花鼓戏,刘师姐嗓音优美,表演的时候声情并茂,很吸引人,他虽然小一些,但是二胡演奏流畅自然,也不出差错。两人越来越默契,文艺队在各个连队的巡回演出、慰问演出、节日表演,经常有他们的身影。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文艺宣传队张乐萍学到了很多东西,这里有来自大江南北和音乐和表演有关的人,可以接触到不同的曲艺形式,每一天对张乐萍来说都很期盼。在这里张乐萍看到了很多东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所以他越发地认真学习,他印象最深的是,铁四局有两位北方小伙子,一个拉手风琴,一个拉小提琴,他们水平很高,演奏的乐曲很动听,他们常常演奏的曲目是《梁祝》和《金色炉台》,小提琴这件乐器他是第一次看到的,真是动听。他几乎每星期天守在这里听,勾起了他对音乐的更多向往。在陈队长的帮助下,他还试着编了一首表达连队劳动和生活的曲子,配上陈队长填的词,这首歌曲在连队比赛里面得了奖,虽然只是营队内部的奖,但这大大地鼓舞了他。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遗憾的是经过一年多的时间铁路渐渐修好,而他虽然一直努力积极表现,还评选过积极分子,但最后并没有获得正式的工人身份,工期将近,他得回家了。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让他很痛苦,这种几百人中能争几个工作指标的事情是需要多种因素的,比如个人成分、社会关系、人际交往、日常积累等等,个人能力只占一部分,但是当时的张乐萍还不太懂这些,他只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不够优秀,所以没选上,这让他很痛苦,觉得没脸回去见父母,可是心里又暗暗地期待,哪个离家远行的孩子不想回家呢?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间到了,张乐萍跟着一起来的大部分人还有堂兄张鹏飞又坐上了军用卡车,回家了。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没想到,二十三年后的一个阳春三月天,罗浩邀张乐萍和词作家夏劲风还有为《人民日报》写稿的一个杨姓小伙子,说是毛新宇的大学同班同学,三人去古丈宋祖英家踏青游玩、采风写作。他们从长沙坐飞机到张家界以后,张家界宣传部门,派车送他们上了去古丈罗依溪的列车。当火车驶过张乐萍当年修建的铁路路段时,张乐萍兴奋的在车厢两边来回跑动,看到了当年的采石场、采沙场,还有那熟悉的山间小道、小溪流和酉水河。当火车进入了铁四局修建的隧道时刚好列车长经过这里。张乐萍叫住列车长假装严肃的对他说:“我今天坐这趟车,你们应该免费,”列车长疑惑的问为什么,张乐萍继续说:“这条路是我修的啊,我们不修路,列车跑不成,你列车长也当不成嘛!”大伙儿哈哈大笑,列车长也笑了。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家时这一路上他不再东张西望,归心似箭,只恨车开得不够快,父母应该已经收到了他的信,知道他没有获得工人身份,他们会不会很失望?自己和出发时候相比,长高了几公分,长时间的日晒和劳动让自己又黑又结实,他们能不能第一眼认出自己呢?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心里忐忑不安,下车的时候正是中午,阳光的暖意毫不吝啬地穿过他的衣裳,融进他的皮肤,他几乎忘记了一路的疲惫,整理好衣服往家走去,沿途的乡亲看见了都打招呼说乐萍回来啦,乐萍回来啦,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好像家的方向有磁力一样,随着距离的靠近,磁力也越来越强,快走到门口看见母亲穿着围裙端着盆子正要出门,看见他惊喜地朝门内喊:“乐萍伢子回来啦!”,盆子也没顾上放下就过来接他,家人们也很快都涌出了门口,他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哭着小跑了过去,在外的游子,终于归家了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