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轶事•潘坊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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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昌县是闽北南平市辖的一个小县，令人好奇的是40多年前它境内竟有两个同名的村庄，都叫做潘坊，一个是洋口公社潘坊大队，一个是元坑公社潘坊大队。两个潘坊距离30公里。

它们不但村名相同，还同时在1969年1月25日接收了来自福州市全市第一批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6398名福州知青上山下乡在顺昌县，艰难跋涉在闽北山区的农村。

上天赐于一个县两个大队叫潘坊，它一定是个好地名。在这山清水秀的土地上有可歌可泣的知青插队落户的劳动生活记录，也有他们回味悠长的浪漫的爱情插曲。

　　先说洋口潘坊，洋口公社潘坊大队地处富屯溪北岸,隔着水量充沛的富屯溪，对岸是316国道通过的上凤大队、石溪大队等等。鹰厦铁路沿富屯溪北岸贯穿潘坊村全境,村民住宅均分布在铁路北侧,村头至村尾约3公里,人们居住分散,分为上潘坊和下潘坊，知青住在下潘坊。

　　由于知青住的小楼离火车铁轨很近，夜以继日奔驰而过的火车有节奏地振动使知青楼屋顶的瓦片产生共振，应声缓缓下移。

于是知青们除了参加生产队大集体的田间生产劳动以外，每隔一段时间还有知青小集体的修整提升瓦片要做。

　　顺昌县双溪交汇之一的富屯溪绕城而过，方便了群众生产和生活，一叶舢板将河两岸的潘坊村和上凤村紧密连系。

那年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滔滔的河面上男知青奋不顾身泅水解围了不谙小木船的操纵敢独自驾船渡河被困的女知青，英雄救美，传开了两人的佳话。借此好比为日后两岸联姻的爱河撒下了大网，撒网交朋友，这不是半个世纪前最早的“网友”吗？

　　白天劳累的男女知青们，夜夜枕着火车的气笛和嗒嗒声酣然入睡。下田出工时的同甘共苦，修整屋顶时的默契配合，潜移默化，擦燃了梦乡中爱的火花，疲惫的身心有了慰藉。

　　秋天来了，富屯溪格外清澈，阳光明媚，风高气爽，大批收割下来凉晒，准备腌制糟菜的大芥菜（当地称之挂菜）挂满了两层小楼长廊的栏杆和楼前空地上架起来的绳索，为知青的小屋披上了绿中嵌黄的秋装。 潘坊男女知青的爱也到了收获的季节。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何况天天在同一个生产大队劳动和同一张饭桌吃饭，何况富屯溪两岸仅一衣带水之隔。潘坊大队里、潘坊大队与对岸的上凤大队，最终有5对知青喜结良缘。而这一批洋口潘坊大队里的知青仅13人。且不说他们的行为表现对国家和社会有什么贡献，但是他们切切实实完美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解除了家长和亲人的担忧。

　　再来谈元坑潘坊，元坑公社潘坊大队位于顺昌县名胜——宝山与演山夹峙的山沟里，一条狭窄的娄杉溪上游流经娄杉十八节的10里峡谷，从西北向东南穿越宝山演山风景区，傍着潘坊村前边而过。

知青调离潘坊以后，到了1981年，因地名整顿，此潘坊大队更名为宝庄村。由于村庄所处两山之间的山沟狭窄，所以日出迟，日落早，日照短。

我们插队落户的年头有国营武坊伐木场的森林小火车途经村口，可以免费乘坐到20里外的花桥渡口，再乘小船渡过金溪，然后才有长途班车。运输原木的小火车每天往返一至两趟，车速缓慢，时速14—18公里，配有一节坐人的车厢，一路上乘客可以随上随下，无需靠站停车，跟老牛拉破车有得比。除此之外村里无汽车、无自行车，出门办事、走亲访友只能步行，此乃穷乡僻壤。

　　艰苦的知青生活处处都一样。

那么是山沟沟里缺乏充足的阳光？还是形不成南风效应？这里知青的爱艰涩难行。比起洋口潘坊的斐然成绩，元坑潘坊追赶不上，这一批22名知青之中没有孕育出一对的伉俪。

风华正茂的男女知青长期相处当然会有青春燥动，也许他们之间互相爱慕，也许暗恋单相思，但是都藏于心底。他们理智，前途在何方是首要考虑的问题，婚姻只能退而求其次。

　　知青t和r是比较情投意合的一对，先后走上工作岗位前后，常有鸿雁传书，亦曾禀告父母，可惜最终水到渠不成，有情人未必都成眷属呢。在感情世界里，有多少爱侣败给了缘分，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唯一出色的要数金喇叭，她脱颖而出，远嫁它乡。鹊桥从顺昌县西部边陲的潘坊大队搭到县北部重镇的仁寿公社桂溪大队，才子佳人结成知青连理。

上山下乡多年，不幸的遭遇与恶劣的环境，使本大队知青中年龄最大之一的徐老师后来下娶元坑农家女，乡龄十年，最后一个户口调离潘坊。苍天有眼，苦尽甘来，如今生活幸福美满。

　　在那个将城里人往乡下塞的年代，比插队知青更悲惨的是，有一户福州市的居民家庭，一家老少五六口被迫下放到潘坊，下田劳动，他们力不从心，生活和出路两茫然，迫于家庭生计与子女婚姻，无奈将一双豆蔻年华的女儿分别许配当地的两个农家青年。那是不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知青的婚姻是上山下乡运动中不可回避的问题，牵涉到广大的知青和他们的家庭。下乡时间一久，婚姻的现实日趋突出。知青有与农民结婚的，有与城镇人口包括军人结婚的，还有知青与知青结婚的。这三种形式的比例全国各地都不一样。而知知结合的状态最为稳定。

没有踏上婚姻早班车的上山下乡知青后来多成为大龄晚婚者，省了计生委很多事。

　　上天把我们这几十个福州知青安排在双潘坊，想必有它的用意。缘来缘去，天意难违。

洋口潘坊位于顺昌县城从西往东到洋口的中点，它南临奔流不息的富屯溪，富屯溪北南两岸分别是鹰厦铁路和316国道，三驾齐驱，发达的交通，宽阔的天地，充足的日照，让在潘坊出生成长的知青的爱岁月流芳，印证了向阳花木易为春。

元坑潘坊位于两山夹峙的山沟沟里，那年代交通闭塞，信息不灵。太阳落山，田园收工，知青常陷入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的意境。他们不能不想自己的前程，他们追求工作、追求学习，儿女情长的事要让一让路。并且一方面，插队落户潘坊的知青分为几个群体开伙食，另一方面，22名知青中有59%是几家亲兄妹姐弟。这些情况都制约了群体中产生恋人。

　　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同一片蓝天下，近在咫尺的两地潘坊知青的爱竟如此不同。国人办事讲究风水，婚姻也是一样。风水其实质是一种环境美学和心理学，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从风水的角度分析潘坊知青的爱情婚姻是不是有它的道理？

　　还没有找到它的道理，五十多年已经过去了，唯余美好的记忆在心中，只有老知青还在讲那自己的故事。

　　城里知青去务农，

前程婚事险皆空，

当年秾丽今何在，

回首昔年笑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