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小时候给爹娘惹的最大的一场麻烦，就是下庄里放的那把火。</p><p class="ql-block">严格意义上讲，也不算是放火，只是下意识的想暖暖手，然后就酿成了大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抹秋冬的残阳被阴沉的云层包裹着，没有一丝暖冬的迹象。</p><p class="ql-block">一股西北风</p><p class="ql-block">带着哨音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草树叶，形成一个盘旋状的扭曲气流，席地而起。</p><p class="ql-block">这是我记忆里那年冬天，一个午后的场景，时间约在1975年左右。</p><p class="ql-block">我揉揉眼里的灰尘，布拉了两下冻得通红的小手，继续跟在姐姐的身后晃晃悠悠的，走向西头的庄里。</p><p class="ql-block">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几岁的娃娃，戴着父亲给买的棉帽子，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耷拉着，随着脚步的挪动，一左一右的上下跳动；像秦腔戏《十五贯》里的七瓶芝麻官。小短腿高一脚低一脚的左顾右盼，有点像一只呆头呆脑的鸭子。</p><p class="ql-block">下庄里的风可比我们家那口盆地里的风，硬多了，真够冷的！</p><p class="ql-block">抖抖索索地小手忽然就摸到了裤兜，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摸出来一看，是盒洋火。那是家里烧炕引火用的的，一般都是放在窗台上。</p><p class="ql-block">出门时我踩着凳子，给它装进了兜里。</p><p class="ql-block">实际上，只是顺手好奇，处于孩童的天性。</p><p class="ql-block">紧接着就看到了路边堆放的一堆玉米秸秆，于是便下意识的蹲下来，准备擦洋火。开裆裤豁然张开，露出一圈粉白的屁股蛋；一阵冷风吹过，小牛牛旋即一抖，打了一个哆嗦。</p><p class="ql-block">很是费力的生火，想着可以暖暖手……</p><p class="ql-block">废了几根洋火，好不容易擦着了！小手护着那团摇曳的火苗，唯恐被风吹灭。</p><p class="ql-block">火，总算是引着了，又憋着一口气上去吹了几口；把小手凑上去，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我开心的裂开了小嘴。</p><p class="ql-block">庄头上的风越来越大，像是在为这个冒险的举动，摇旗呐喊。</p><p class="ql-block">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妙，因为原本拳头大点的火苗在风的助力下，迅速在向外圈蔓延，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扩大。</p><p class="ql-block">我急了，开始用手拍打着旁边的地面，试图借助手掌的风，来吹灭火苗！</p><p class="ql-block">这个可笑的举动天真的让我多年后想起来，都想扇自己的脸！为什么当时就不知道用脚去踩灭它呢！因为彼时的火苗只是一个最多不超过两掌大小的火圈。</p><p class="ql-block">于是瓜娃开始震惊并且害怕，手足无措的 连哭带喊着早已跑到前面去了的姐姐……</p><p class="ql-block">等姐姐跑回来，已是火借风势，开始蔓延，继而蒸腾而上！</p><p class="ql-block">于是大声的呼喊大人们开始救火……</p><p class="ql-block">其实那堆玉米秸秆只是悬空着，斜靠在路边的荆棘树杈上晾晒；但它好巧不巧的靠着一棵有些枯干的树。</p><p class="ql-block">于是风借火势，火借风威！浓烟滚滚……</p><p class="ql-block">闻警赶来的乡亲们齐心协力，锅碗瓢盆，打水灭火；终于扑灭了。</p><p class="ql-block">心有余悸的一帮人围着现场开始探讨起火原因。有人说是猎人的散弹枪导致起火，因为刚刚的确是打兔子的猎人路过开了火，大家也都听到了那两声枪响。</p><p class="ql-block">那些年在乡野之间，背枪的猎人很多。</p><p class="ql-block">我怯懦的钻进人群里，说是我点的！但没人信。大家觉得我胡话，屁大点的娃，嘴上没毛说话不牢！</p><p class="ql-block">为了证实自己没说谎，我特意掏出了火柴，摊在手里说“你们看，是我点的！火柴还在这里！”</p><p class="ql-block">这下捅了马蜂窝，铁证如山，不得了！大家议论纷纷，开始指责。然后暴怒的队长像一头发威的雄狮一样，一把提起我，恨恨的摔在了门口的大青石上！他说要剥了我的皮！</p><p class="ql-block">这一通操作下来，小肉疙瘩摔得直接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等了半天，才哇呀呀的有了一口气，凄厉的哭了出来！</p><p class="ql-block">幸好我叔母在崖下的水潭边洗衣服，刚好听到了我凄惨的叫声，赶紧连奔带跑的上来推开众人，抱起我，这才算捡了一条命回来！</p><p class="ql-block">我的个天神爷，九死一生，命不该绝啊！</p><p class="ql-block">头上那几个包，我记得过了十几年才慢慢的摸着散了去；估计从那时候起，本来就不咋聪明的我，也算是醍醐灌顶，越来越傻了。</p><p class="ql-block">这次引火事件，给父母带来的损失很大，补偿了好几年；从经济赔偿到一担担挑着给人家里送着煤炭，在我印象里，持续了好几年。</p><p class="ql-block">过去的事，我把他当做一个懵懂之年的过往教训，也是我少不更事的人生第一课。</p><p class="ql-block">但问题是压根没记住。尽管接二连三的和这个火神交集不断，可还是没长记性。</p><p class="ql-block">第的第二把火🔥是烧了我家的窑洞，但这次，我其实说冤不冤，反正也属于从犯。原因是两人在窑里点火放炮，结果就把这口窑给烧成了一个锅底一样的碳黑！</p><p class="ql-block">因为是和我小堂哥两人整得这一出火烧窑事件，又都是经不住一个巴掌的年龄，我父母只能气的胃疼……</p><p class="ql-block">我的第三次火灾是在建筑工地。</p><p class="ql-block">那一年停薪留职后在表哥的工地上当保管员，房子里特别冷，就放了个电炉子。</p><p class="ql-block">结果那天凌晨三点左右，被呛得一个激灵醒来，转眼一看，我的个天神！屋里烟雾弥漫……</p><p class="ql-block">幸好那时反应极快，火速拉了电闸！再一看，我的新毛毯和警用羊毛大衣以及我的新被子，全部报废。</p><p class="ql-block">这还不敢声张，一通忙活下来，灰头土脸，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p><p class="ql-block">四下里望望，静悄悄暮色沉沉，估计此刻人们都在呼呼大睡；幸好我在此厢一通操作猛如虎，倒还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否则传到表哥那里，又是羞于面对。因为下午他来检查时，还一再叮嘱我注意电炉，让它离床远一点。</p><p class="ql-block">但即便如此，依然还是被精明如斯.火眼如炬的表哥收入了眼底。</p><p class="ql-block">过后他说“你是不是床上着火了？”</p><p class="ql-block">我嗫诺着说“是……”</p><p class="ql-block">然后很不好意思地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我看着水渠里扔的那些被褥毛毯，就知道是你的！</p><p class="ql-block">真是洞若观火，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p><p class="ql-block">那是第三次，25岁时的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火神和我的故事似乎还在藕断丝连的纠缠着，直到2009年的最后一次，算是彻底做了了断；这是最后一次的尾声。响动虽说不大，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但却让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p><p class="ql-block">那是在河西走廊的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大概哪个地区的海拔相对较高，紫外线也相对强烈。</p><p class="ql-block">大棚里的温度不低，正午的摊位上顾客稀稀拉拉，商户们有的聚在一起吃饭，有的聊天。</p><p class="ql-block">我这个摊位在拐弯处，对面是会头老沈的夫人。此刻她正打着毛衣和不远处的姐们拉话。</p><p class="ql-block">这次我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跑单帮出来，所以没有了妻子这个帮手，就得自己亲力亲为并且必须眼尖手快。</p><p class="ql-block">所以这时候，我得是个勤快人！</p><p class="ql-block">结果就因为这个勤快也为了图个省事，差点就酿成大祸！</p><p class="ql-block">闲来无事我一般也不太四处走动，还挺敬业。</p><p class="ql-block">于是手脚麻利的插上熨烫机的电源，一个人开始熨烫裤子，调整挂版。结果好巧不巧的就瞄见了一根挂板上的裤子线头。</p><p class="ql-block">这种情况，一般是用剪刀剪掉便是，偶尔也用打火机燎一下，倒也没事。</p><p class="ql-block">但阴差阳错，常规思维下处理常规，本无大碍。但这次的结果，却非比寻常！</p><p class="ql-block">炙热无比的紫外线阳光，穿透了大棚顶上的彩条布，用酷热难当的光芒，把面料照的都摸着热乎乎的。</p><p class="ql-block">所以当火苗接触到倒挂着的棉纤裤子时，犹如点着的酒精熔炉，只一眨眼间，火苗迅速上窜！</p><p class="ql-block">我下意识的一把拽下裤子，就地踩了几脚！行动之敏捷，连我自己都不可置疑！低头看时，一条休闲裤的半条腿，已经没了。可见火势之猛速度之快！若非我一气呵成的灭火措施，后果不堪设想！</p><p class="ql-block">再回头四顾，此刻的老板娘正低头打着毛衣，毫无察觉。</p><p class="ql-block">我的个乖乖，这闪电带火花的瞬间啊，大热的天，竟惊出我一身的冷汗！心里连叫几声“阿弥陀佛！”</p><p class="ql-block">这一旦要是引起火灾，别说这底下上百万的货物我没法赔偿，还得去四面墙里面壁思过！</p><p class="ql-block">想想都腿肚子发软，我的个娘娘啊，天神爷，真要命嘞！</p><p class="ql-block">这是我和火神的最后一次擦肩而过，大概他只是想让我再次长一个记性，并不是要刻意的为难我。但仅此一个回合，已经惊得我，差点就六神出窍了！</p><p class="ql-block">所以火这个东西啊，一定要注意休息再注意！</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