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定义的人生

老言

　　他出生在一个乡镇上，还算中等偏上的家庭里，上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父亲在铁路部门工作。作为家里的独子，也是备受家族疼爱。

只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把殷实的家庭拖垮了些。一直到成年，动了三次开颅手术，这使得他内向，沉稳，有点自卑，总觉得亏欠家里人太多。

成绩不好也不坏，读了个普通的大学，他本喜欢哲学与文学。原本打算在大都市闯一下梦想，可耐不住家里父母的催促与设限，索性也就回到小县城，考到银行体制内工作。

也许，他也有钟爱的女孩，与想要的爱情。只是迫于家庭的压力，还没等得到，也就相亲仓促的结婚生子，这下总算让家人放心了。按部就班的选择，安分守己的小日子。

倘若，一个人原本就喜欢这样的生活，便是一种恰到好处。可惜，他一直有一颗放浪不羁的心灵。一晃，到了索然无味的中年，还总想在＂圈套＂里折腾个所以然，要么可以大富大贵，要么有闲情逸致。尽管他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也稳步晋升，可终究谋生的路上，没有谋爱路上的热烈与奔放。

一直，他想着闲余时间开拓一个副业，可以锦上添花。于是，与朋友合伙开工厂，朋友也恰巧利用他的职业之长，担保贷款，可以有资金周转。只是好景不长，或许财运欠佳，又或许是雾里看花，识人不明，运营半载，对方家庭有了婚变，支离破碎。他依旧执念于救赎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才都能一起翻身。很可惜，祸不单行，朋友又查出了重病，雪上加霜的他，继续垫付资金看病。只是，这烂摊子也一言难尽，慢慢失去了希望。

他开启了还款之路，抵押，周转，传票，压得他无法喘气，只能负重前行。从前是抵挡不住的诱惑，如今是无法抗拒的现实。家人知道后，表示不理解，无非是安稳后的作茧自缚，甚至工作都险些失去。

本是一个书生气，爱自由的人，却被碎银折腾的面目全非。这种泥淖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年又一年，当情怀匹配不上能力时，注定是一场愿赌服输。而这种内心的不堪重负，让他无心顾及其他。

虽然，妻子也帮忙承担了一部分，家人也在帮衬，但因为数额较大，他只能一年又一年的匍匐前行。除了经济上的迫不及待，在孩子身上他也无力去花心思，对妻子，仿佛除了感恩与亏欠，也没有其他可以的表达。

有彻夜难眠，也曾想过轻生，只是无懈可击的依旧是身上的责任与义务。的确，抛开这次投资失败，好像也是父母心里孝顺的儿子。除了工作，也没任何的不良嗜好，又算得上一个好丈夫。因为忙碌的工作，没能陪孩子，似乎情有可原，是一种失职，又是一种无奈。

可他却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快乐过。并不仅仅是这一笔债务而导致的。而是从小到大的成长里，看似所有的选择都握在手上，其实，在冥冥之中，有迹可循，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按照所谓的规则去走。虽心有千军万马，最终还是南辕北辙。

于是，他在中年，逆反于现实，在没有太多认知的前提下，而贪婪，曾经的深思熟虑，瞬间变得不攻自破。失败了，且损失惨重，但也做了一次自己。都说，青春会被撞了一下腰，其实，中年被撞了一下脑，又何尝不是一种清醒?

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谋生的路上已经设了限，虽心有余力，但身不由己。他总怀念大学时，周末一个人去爬山、看书、行走在路上的感觉，只是这样的自在感却离他越来越远，深陷其中的牢笼还在继续，所谓的责任迫使他，无法按照意愿去过一生。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又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毕竟，除了所谓的责任，好像他也没有给予妻子疼爱与体贴，没能给予孩子快乐与陪伴。又似乎，逃离家庭也变得违背了家人的意愿，但，也仿佛没有多余的爱的能力。

朋友眼里，他善良、实在、靠谱，执念与坚守，也没有什么缺点。但他总说，自己不够好，是因为不快乐，如温水里煮青蛙，习以为然的环境，被顺水推舟，命运如浪潮般，只会随波逐流，被动的推移。

他这被定义的人生，总会被作为好友的我，拨一拨，刺一刺，不管是事业，还是夫妻情感，其实 ，都可以调一调，动一动，会寻找到一个自洽与他适的节奏。会发现，人的财运与物欲都是外在的外显，而内心的真实与奔赴才是本来的模样。

或许，不被定义的人生，需要足够的底气与力量支撑。又或许，更需要内心的觉醒与发现。平凡的日子里，快乐才是生命的源泉，在无法重来的选择里，或早或晚，都既往不咎。唯有，从现在开始，热爱生活，方可翻山越岭，抵达至味清欢。

2024.10.24 于言 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