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我的37岁生日意外地在医院渡过，虽然在此之前已知道乳腺有个囊肿，经过两个医院的反复检查，两位医生都确诊为囊肿，第一位是年轻的女医生，尽管她的服务态度非常好，也很和蔼地跟我说，不用担心，不会有生命危险，抽了积液，取了十天的中药，告诉了我一声，三个月后再来复查，她信心满满地样子让我着实心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我应该感谢上天对我的眷恋，肿块地疼痛让这位女医生的信心没能让我持续大意，我期间大量地查阅有关乳腺的疾病，关于乳腺癌的症状，溢乳、溃烂、无痛等等症状我都没有，让我又放下了几分心，老妈是个很有经验的“病友”，近年来大大小小的病让她多多少少生多更多的警惕之心，她深知囊肿并不会有多大的危险性，按她的说法，虽不危及性命，但也是一个不能轻视的“定时炸弹”，她列举了她身边的女性病友，至少有三四人死了乳腺癌，她天生的敏锐性帮我暗地里地咨询了老家的一位老中医许医生，多年的医患关系由于她天生自带地热情人格也逐渐成了真挚的友谊，她深信许医生的话，许医生看了我B超的结果，洞察出了一些端倪，建议我还是做个手术，顺便做个全面的病检，我这个怕疼的人，能不挨一刀就不愿挨。于是我第一次就诊未果，又转了院再次复查求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有了第一次在经验，我求诊一位更年老的医生，看上去上了岁数，应该会有更丰富的经验，再次查B超，老医生也同年轻的女医生一样陈述，开开药，抽了液，心平气和地说，三个月后再来复查，这次吃了药了就会好了。我深信不疑，终究可以避了这一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上天应该此时对我依旧深爱如海深，没让我安宁一刻，肿块的疼痛感逐日增加，让人坐立不安，我又不甘心，又找到那老医生，为什么还是丝毫不见好呢，还反而越来越疼，老医生也有些迟疑，说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建议我还去更大的医院做深入的检查，我也不敢迟疑，在很难挂到号的sz北大医院，导诊台的护士让我直接去诊室找医生看能否给我加号，我也心急地说清我的病历，好在北大医生最后给我加号，经过问诊，并安排让我做活检穿刺、介入手术。我家的邱生一而再再而三责怪我，说应该一开始就来这样的三甲医院，不用兜兜转转白费了精力，我那时有些讨厌他这样的说辞，好像生活中，一旦你出现不正确的选择，得来的是伴侣的责怪而非是一句安慰的话。要不是医生强调说做介入手术和活检穿刺都必须要有家属陪同，我都不愿开这个口让他陪同。好在他只是个直男，常常心口不一，行动上依然会主动积极，这样往往又让人又爱又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我还不清楚介入手术的目是什么，介入手术和取活检同时进行，那是位年轻帅气的男医生，助手的护士们也很好，我在整个过程一度地紧张，在他们的家常聊天中慢慢瓦解，我询问介入手术是否也是属治疗的，或只是又是抽积液而已，我又把我已抽了两次积液的经历如实陈述，男医生很肯定地说有，是有置药治疗，我心又放下了不少，从他们再次抽出的积液清亮且无血色，我感觉这次应该问题不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出了介入手术室，旁边来了位光头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在这个科室，无非都是乳腺的问题，我和邱心照不宣，知道那肯定是做过化疗的患癌病患者，邱突然握紧我的手，又把我搂紧，摇摇头，说，身体健康就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那天后，终于过了两三天不疼的日子，后面又渐渐疼痛肿大起来，看了介术术后的注意事项，感觉就是个术后的正常现象，我们也不当回事，疼都疼了两个多月了，不在乎这几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而活检报告还要等上一周，我们也不在意，我们这些天沉浸在大女儿中考出榜的喜悦中，再者再过多一周也接近我的生日，我们都计划说好好出去吃大餐庆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老妈对我只做了介入手术很不同意，甚至很生气，几度让我再转院，要不就说强硬跟医生说我们一定要手术，她愿意更相信许医生的话，许医生说手术比较安心，防止恶变。老妈的无理生气让我感动又觉得可笑，我说相信大城市的医生，我说还有个报告还没出结果，怎么治医生会拿主意，我也问过介入手术的医生，囊肿手术可以做吗，他说也可以，但没必要，单纯囊肿的，介入手术就可以治好。我也信了，对老妈也这样说，她有农村妇女天生的固执，还是坚持一定要去手术为好，为此，她苦口婆心对我一而再再而三说她村里的那些闺蜜，有多少人是死于乳腺癌的事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病理出来的那天，我准备送小女儿去补课，那天是7月17日，离我生日就只有两天了，我想起了那天应该可以查得到病理结果，在公众号查询，一大列学术语还并不真正了解，唯一看懂了浸润性癌，我感觉我发出声的语调都有些低沉和颤抖，跟还在午睡的邱说，“报告出来了，感觉不是很好，我先去送孩子上课顺便去医院先咨询医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邱从床上跳了起来，说让我等一下，他跟我去，我怕孩子上课来不及，说没事，先看医生怎么说，有什么事我打电话给你，你再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一路上，脑子有些空白，孩子感觉我的情绪也有些不对，问我，我也不敢确定，希望是我理解错误，我怕孩子上课分心，说没事，妈妈会没事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医院临床挂号是挂不上号的，有了上次加号的经验，我也直奔医生的诊室，上次面诊的医生没有值班，我随便挂了另一位医生，心急如焚，只想尽快知道结果，我把报告单拿给医生看，医生一看就知道病状，开口就说你这个要办入院手术，是乳腺癌，恶性度很高，他又让我去隔壁的能主刀的主任医师李医生先挂号，尽快办理入院手续，也是误打误撞，后来才知好多人都奔着李医生手术高明的名气，千里迢迢都赶着挂她的号，我幸运地被收入了她的诊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报告单，很温柔说，还这么年轻，她这样一说，我感觉我像是马上就要死去了一样，刚好邱也赶来了，可他还没听到李医生的这句话。他放心不下，打的赶过来的，其实住的地方到医院，并不远，听说他火急火燎地打车过来，心还颇受感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李医生又说，“太幸运了，还好发现得及时，只是你这个病太有迷惑性了，很容易误诊耽搁。”特意夸了帮我做介入手术并取活检的那位男医生，取活检取得很到位。说也是万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不管万幸或不幸，这个谈癌色变的时代，我那时只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掉，怕谁见了都取笑，强忍着撑起最后的一丝坚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当天，医生就立即安排入院，好在离家近，住院的生活用品很方便回家取来，邱还有点蒙，按医生交代的执行就是，跟我又办了住院的手续又陪我到13楼的住院楼的病房，我不能再回家了，生活用品只能邱他帮我取来，一系列下来，也快到晚餐时间，邱说他先回去做饭安顿好孩子，顺便到时候给我送饭来。我心里已乱一团糟，只想好好一个人静静重新思考人生，我不断的上网搜索有关病情的资料。越查越糟糕，好像生命在倒计时了，但又更希望这一切只是误诊而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入院手续办齐，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全套的全身检查，增强扫描，Ct，全身各个脏器的彩超、钼钯……让人感觉不再是一个人了，只是一块钻板上的肉块，任其摆布，从前一听各项检查的恐怖已到了淡然甚至麻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这是一场肉体与精神上同步的折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我以为我很漠然了，却依然在做钼钯检查中痛哭流涕，检查的医生很是温柔，安抚我说会轻点，很快就好了，我还在疼痛的肿块啊，硬生生被机器从一个“球”夹成了一块“饼”。多少泪珠滴在那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好像站在那里握着冰凉的机械手柄经历了很久很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哭花了脸走出检查室，下一个检查的年轻小姑娘惊讶地看着我，我不知那时的模样会给这个小姑娘带来多少心理阴影，我只知道这是我一生的心理阴影，邱在家里还给我准备做饭不能陪同，我想抱着他哭，好好哭一下，到最后只能抱着我的那个黑色背包哭了好久好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邱给我送晚饭来了，才清楚地看到确诊书上写的“恶性肿瘤”，他一脸置疑，问怎么就是恶性肿瘤了，医生怎么说，我说还在等进一步的检查结果，手术是避免不了的，其实那时还是很无知，以为只是手术，手术做完就万事大吉了，后面横下心一想，手术就手术，先保命，不用保乳都可以。那时我感觉已经哭够了，假装很淡定的样子跟他说，也不知这个直男有没有发现我哭红的眼睛，我不敢直视他，有点拖累家人的负罪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老妈很清楚记得我出报告的日子，第一个来问我报告结果的便是她，我不知如何去面对她，近年来她自己也是疾病缠身，以至于她多年抑郁，今年身体开始越来越好，心情也越来越愉快，天天玩抖音唱小曲，一片光明的趋势，我决定还是瞒住她为好，因为婆家娘家只是邻近，我跟邱决定，先瞒住两家长辈，对他们只称是囊肿手术，为了方便照顾我和孩子，让家公出来帮忙几天，不知详情的老妈开心得不了，连发来几条很开心的语音，说可以做手术，她就放心了，说还是许医生说的没错，就应该早点听他的才好。其实这是一个很大漏洞的谎言，老妈若是细心点，终能发现我这个拙劣的谎言，也许她更愿意相信可以手术了就是除掉一颗定时炸弹。我谎称以后术后想找许医生中药调理，向老妈找了许医生的微信。方便日后这方面的疾病咨询。其实心中已有一个盘算，日后还要托许医生多多宽蔚老妈的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那天晚上，忙完手头上的工作，邱又来陪我一会，忘了我们都说什么了，可能也只是沉默不语，只记得我一再催他回去陪孩子，把三个孩子单独放家里，很不放心，他一样也不放心我，说再多陪陪我。大弟也住在这附近，得知我住院了，我也把详情都如实告知我的兄弟姐妹们，让她们一起瞒住父母，我们兄弟姐妹五个，都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大弟也很担忧，想多陪我聊聊天，宽宽心，我有了他们的聊天宽心，心情也逐渐好了许多，思绪也慢慢有了条理，我催他赶紧去工作，他只是一名资深的外卖员，台风天，大风大雨中都舍不得浪费时间去跑外卖的人，在那时，陪伴了我大半夜，我催他赶紧回去休息，他也不肯，说也休息不了多久时间了，干脆多陪我一会，因为凌晨一点，他还要去猪肉档那边兼职做一份搬猪肉的小工。他说多了这份兼职，他更心安，我每每听了都感觉心疼，谁的生活都满是辛酸不易，我躺在这张意外的病床上，与他畅聊生活的艰辛，唯一让我们共同感到光明欣慰的是，我们这一代接近文盲的兄弟姐妹，也能在一线城市站了一丁点的脚步，把孩子都扎根在这边生活上学。末了，弟说：“感谢深圳，这座城市让他还清了债，还有了积蓄，还能再把儿子接出来一线城市上学，说村里人都羡慕得不得了。”农村人的羡慕总是如此简单，永远只看到美好的一面，却不知美好的背后是这个人儿苦苦撑过多少个风吹日晒，台风天、暴风雨天还舍不得休息的人，拼到平台强制关闭才罢休的人，我说：“弟啊，好好活着，不要太拼，不要像我一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后来，那一晚，邱回去一夜未眠，独自低声哭了一夜，他没有跟我说，是我那细心的小丫头，在往后的某天里，她说：“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住院那天，爸爸回来哭了，我假装睡着，不敢出声，偷偷地听到了。”我背过小丫的面，偷偷掩面而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第一次，我重新认识了这个男人的深情，过往如何，已是云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 25, 25);"></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