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辈们》

寒雪

引子

江南地区有个村落——东浦村。它与其它村落一样经历着各个时代的变迁。它从远古至今，子孙们繁衍生息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对灾难，他们拼搏，生存，隐忍与奋起，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过程中，有着取之不尽的书写故事。如诗的江南呀！一望无垠的水乡平原，天晴时万物生辉风光无限，天阴时烟雨濛濛，薄雾飘渺，垂柳依依，绿意盎然，仿佛是一幅泼墨山水画。这里河道纵横，船儿轻摇，桥影波光，交相辉映，终究是透出江南的柔情与浪漫。话说东浦村，有着五十多户人家，二百多亩土地。一条东浦河贯穿村庄东西，一座东浦桥连接南北。小桥流水，白墙黑瓦，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尽显江南村落的韵味与风情。数百里吴松江水，从黄浦江流向苏州城，灌溉滋润着这一片古老的土地，沿线商贾云集街镇繁荣，横渡镇东浦村就在江的北岸。据史料记载：自古吴松江经常遇到水患，春申君黄歇在此溯江而得名。明代顾彧《海上竹枝词》中写道：横渡西头沙渐壅，黄浦南边潮不通。 高田旱涸低田没，官府谁兴水利功。明代以前，太湖的主要排出河流是东江、娄江及吴淞江。到了明代，东江和娄江由于泥沙淤积变成陆地，吴淞江的堵塞也比较严重了。由于河流排水不畅，在下雨后容易发生洪灾，所以明代水灾严重，当地人的生活受到巨大的影响。竹枝词提及的“横渡”、“黄浦”等河道，皆为黄浦江水系形成初期阶段的标志性地名。“横渡”，亦名横渡浦，在今上海市嘉定区原县城西南。据《方舆纪要》记载：横渡浦“南通吴淞江，对岸即大盈浦也。横渡之北曰吴塘，北出练祁塘，达于刘家河”。至于“横渡”得名，有多种说法。一说，相传为春秋时春申君黄歇曾在这里渡江，为黄歇渡的简称。横渡镇南市梢陆皎浦上有一处名叫“落剑浦”的地方，传说黄歇在此渡过吴淞江时，一柄剑遗落于此，今人还在附近塑了黄歇的铜像以示纪念。 清代著名学者清钱大昕在《跋云间志》中有明确说法：“吴淞江入海之口曰黄浦，相传以春申君得名。予尝辨之，谓即古之沪渎。黄与沪声相转也。吾邑西南三十里有横渡镇，吴松江所经，土人亦指为黄歇渡处。考郏亶《水利书》，本名黄肚，世俗传春申之还，皆出后人傅会。此志南宋人所修，有沪渎江，无黄浦，益信吾言之不妄。《上海通史·古代卷》指出：约周显王三十六年（前333年），楚威王兴兵伐越，“尽取故吴地至浙江”，这一带全部纳人楚国疆域。至楚考烈王继位，以黄歇为令尹。黄歇初封淮北地，后改封于吴。黄歇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春申君。上海别称“申”，说来便与春申君有关。春申君父子前后治吴凡14年，有所政绩。 清道光年间诗人汪巽东在《云间百咏》中有一首竹枝词，是这样歌颂黄歇的：吴墟就邑赴江滨，它日君王德相臣。仿佛褐衣埽璧事，才高能治虎狼秦。吴松江自西向东，将太湖之水流入东海。它有许多支流，东浦河就是其中之一，河上有个东浦村，村里有个姓史的人家，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史家祖上靠数十亩田地给予了子孙们耕种生活，日子过得也较滋润。清朝末年，到了当家人史文进一代，日子越来越不自在，自从民国开始，因常期战乱，乡村更是民不聊生。史文进养了三个儿子二个女儿，一房媳妇一房媳妇娶进史家花费了他不少钱财，加上生儿育女住房又不够了。这史文进倒有些魄力，他把大部份田地卖了，盖了二高圈新房，又把财产都分了，让子孙们自己生活。当初盖房的时候轰轰烈烈，这二高圈房子在当地也有点名气，双天井，双厢房，门前有一个高高的仪门头，花费了重金雕刻着一些精美的图案。在乡村颇有着显赫的地位象征。数十年之后，等史文进一死，情况就不一样了。三个儿子也分了家。各有各的经营差异，有的土地多，有的土地少，各家生活拉开了距离。史文进的小儿子名叫阿三，养了二个儿子，二个女儿。他是个酒鬼，不善理财当家，将父亲分得的几亩田地吃尽挡光，只能给别家做短工维持生活。二个女儿一个出嫁，一个送人。等大儿子史老二讨了媳妇，父亲史阿三因喝酒太多脑出血死亡。12岁的小儿子史三儿孤苦伶仃，只得给富人家放牛割草讨得一口饭吃。那些年，他大哥因小时候发热烧坏了脑子，因此呆头呆脑。家里都有他大嫂当家。大嫂倒是很会当家，却是一个小气吝啬的人，经常打骂史三儿，逼着史三儿去打短工，否则没饭吃。史三儿不干活就没饭吃，1949年，解放军南下，在攻占上海的战役中，史三儿参加了支前民工帮助解放军输送弹药与前线物资受到了表彰。此时他刚满十九岁，在与解放军的接触中，逐步认识到了解放军是穷人的队伍，是为穷人打天下的，因此他要求当兵入伍。部队首长看到他身体强壮机灵活泼符合入伍条件就收留了他。从此他在部队积极向上，学文化，学军事，渐渐成长成一个有觉悟有文化的革命军人。一次连长要求他做他的通讯员及侦察兵。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要他带两人去摸清一股国民党残部的藏身处。临出发前，他们打扮成做买卖的商人样子。史三儿知道，要摸清敌人，首先要知道当前敌人最容易躲藏的地方，那些最偏僻的区域或是茂密山林。他向上级提示，申请到这里唯一的一座山，叫天马山。那些残兵游勇最有可能在此活动。因天马山位于松江区佘山镇境内，原名干山，其状如“首昂脊弓，肩髀磊磊”的行空天马，故名天马山。他们三人找准了目标，假装去山里收兽皮为幌子，挑着担子进山了，借住在一家靠近路口的一个破旧茅草屋里。住了几天，闻讯了周围老乡，一无所获。有一天，夜深了。突然，隔壁老乡屋里来了几个陌生人，向他们讨要粮食，而且带有强行的架势。史三儿警觉起来，谁在这个时候讨要粮食，这里一定有问题。估计是这批残兵败将没有吃的缘故才找上门来。他走了上去，灵机一动，对这些人说：“你们要粮食吗？我有粮食，你们需要多少？其中一个穿的比较整齐，一看就不像个农民，又不像商人，叼着支雪茄看了史三儿一眼说：“你是当地人吗？”史三儿说：“当然是本地人，离家不远，就在北面。你只要价格合理，我就有粮食。”那个叼着雪茄的汉子又说：“你贵姓，干啥活的。”史三儿说：“我姓史，农闲时做些小买卖，故在此收些兽皮。我听说你们要粮食，我就过来问问。”那个人眼睛滴溜溜一转说：“从哪里来的粮食。”史三儿说：“去年秋我在庄稼户里收了点稻谷，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拿出来卖，能赚一点钱。”说完了话，史三儿假装无所谓，就走出门外。这帮人看着史三儿走了，就盯了上来。“他们说：“你不要走，我们谈谈，价格好说。”接着各自报了自己的姓名，那个叼雪茄的姓周，史三儿叫他周先生。此时，史三儿反倒搭起架子来，咬定价格不妥协，看他们的动情再如何，因此不说话。最后那个姓周的急了。看得出，他有点不耐烦了。假惺惺的说：“史老兄，请你放心，只要你把稻谷运输到我们指定地点，我们给钱。”史三儿说：“那个指定地点，是这里吗！”对方说：“你先把稻谷拿来再说。”史三儿知道他们既要粮食又不想给钱，分明是引史三儿上钩。史三儿将计就计，假装很相信他们，互相递了烟继续交谈着。最后双方定下来，明天此时，把稻谷运到这里才给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史三儿通过与他们交谈，已经认清他们的真面目，估计九不离十是要找的这伙人了。接着他马上报告了上级，松江军分区调来一个团紧跟在后面。翌日清晨，史三儿他们赶着一辆牛车，装载了500斤稻谷像模像样赶了过来。一到这里，对方已经来人了。那个姓周的没有像昨天那样和气。他们几个一下上了牛车，要史三儿往山里赶。顿时，史三儿假装急了，说：“周先生，说好了在这里缴钱。你们如不缴钱，我就不赶了。你们都给我下去，不给钱不送货。”周先生冷笑了一声说：“你放心，钱肯定会给你的，等把稻谷卸了，一定给钱。”史三儿假装没办法，乖乖的赶着牛车往前。他们弯弯曲曲走了好长一段路，路上荒僻冷静，没有一个村庄，到了一个山崖口，史三儿说：“不走了，就此交货给钱吧！”顿时，那个周先生露了真相，拔出家伙对着史三儿的脑袋说：“继续向前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们听话，拉着稻谷进去，就可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史三儿假装害怕，整个身体哆嗦起来，二个同伴跟着说：“我们的货与钱都不要了，牛也不要了，放我们走吧！”对方说：“快到了，会放你们走的。”走着走着，山路越来越陡，牛车走的也吃力，到了一个坡地口。这里树林密集，道路狭窄。史三儿说：不能再走下去了，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吧！”周围寂静无声，也放心地让着休息一会。实际上史三儿为了让后面的部队跟上来，有意减慢了往前的速度。时机已到，在这里把他们解决了是个绝佳地势。他跟同伴使了一下眼式，一人盯住一个。史三儿他们三个为了隐蔽身份不能带枪，拿着事先准备好了的布口袋，在他们不留意的一刹那，猛扑上去，把他们三个的脑袋瞬间套住，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将他们一个个压在车架上，用绳子将他们绑了，接着收了他们的家伙，逼着他们要钱。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假装只要给钱就放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阴沟里翻船懊悔莫及，被几个农民给做了很不服气。那个叼着雪茄姓周的头目犹如焉了的茄子，没有了神气，讨绕地说：“史兄呀！放我们吧！知道你们是好汉，只要放了我们，一定给钱。”史三儿有意拖时间与他们纠缠，他们之间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互相博弈。折腾了一段时间，突然，从山上下来了一伙人，史三儿倒吓了一跳。难道是他们的人，看势头又不像。他们一个个拿着家伙冲向牛车，将他们三个人押走上了山。其中一个偷偷给史三儿亮了证件，果然是上级派来的自己人。史三儿他们还是不能暴露身份，拉着牛车慢吞吞地返程了。到了傍晚时分，解放军松江军区部队包围了天马山的最深处。从被抓住的几个俘虏的口中得知了国民党残部的藏身处，一举全歼。侦察小组在史三儿的带领下，圆满完成了任务。因此，史三儿得到上级的嘉奖。接下去，松江地区基本肃清了国民党残部及土匪武装。根据上级意图，部队有意转业一批军人到乡村建立地方武装。半年以后的1951年，史三儿被转业到了自己家乡横渡镇，开展地方武装工作。自此史三儿与这个江南小村落—东浦村有着割不断理还乱的情结，他的一生，风风雨雨，磕磕碰碰，演绎着一段惊心动魄催人泪下的人生故事。作者选择了《我的父辈们》这个题材，讲述了史三儿这一代人的的艰辛与奋斗，还有他们的子女，以及围绕着他们一家的人与事，如何在历史的进程中生活与工作，践行着自己的理想。这是一段真实的故事，作者用真挚的感情朴素的文字将它呈现出来，供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