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小裁缝

夕阳红

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物资匮乏，缺衣少食，长长的一年，不经常添着衣服，平时忙碌的社员们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余钱做新衣服。只有过了秋天，等生产队里有了分红之后，到集市上买点布料，去和裁缝师傅相约时间请到家里来做。

到了约定时间，裁缝会挑着他的缝衣家当（缝纫机、烙铁、裁剪等缝衣工具）来到主人家，主人会将买的布料拿出来，并向师傅一一交待哪种布料是给哪个人做的，然后师傅再量体裁衣，直到做好。主人家管一日三餐饭，再按天付给裁缝工钱。

那时侯，我家条件比较好，一年请两次裁缝。上半年做夏装，下半年快过年时做冬装。

记得有一次（读小学时），妈妈和裁缝相约的时间到了。一早，父亲就用门板搁好了剪裁的案板，那天我也十分高兴，因为当天就可以有新衣服了，我打扫完了家里的卫生后，就在门口恭迎裁缝师傅的到来。

不一会儿，师傅们（一老一小）终于来到了我的家门口。小师傅挑着缝纫机，老师傅背着一个包。那位老裁缝是我远房的一个亲戚，我很礼貌的和他打了招呼。

看到那小师傅，我愣住了，他怎么来了？我心里嘀咕着，于是脱口而出：“我不要谁给我缝衣服，你也不要进我家的门。”小裁缝挑着百来斤的缝纫机还在喘粗气，他连忙放下来，很尴尬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妈妈听见了，连忙出来嚷我：“为什么不许他进来？你要是不让他进来，你的衣服就缝不成了。”老裁缝也心平气和的问道：“怎样回事？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天怎么了？"我又说：“他心知肚明，叫他说。”

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小裁缝看我态度坚决，强装着笑脸说：“我向你道歉好吗？”在妈妈的逼迫下，我只好默认了。

究其原因，说来话长：小裁缝和我有点“旧气"。他是我的小学同学，大约读三、四年级时，他是南路队同学的领队。他们上学时途经我家门前，在放学路上总喜欢和我们几个女生斗嘴较劲，有事无事，他总是要惹一下我们。他们那支路队男生又多，只要他一动嘴，那些跟屁虫就你一言我一语糊弄起来，闹得我们几个女生难以招架。有一次我们相互间吵的很凶，他竟指挥那群男生将路拦住，不让我们走。僵持了好半天，有一个过路人见此情景，批评了他们，方才罢休。

回家后，我将在放学路上发生的事向父亲告了状。第二天早上，父亲守在家门口等待他们的到来。

不一会儿，那群同学一路欢声笑语终于走过来了，在他们毫无防备之时，我父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队伍前面，大声说：“站住！不准走！”领队（后来的小裁缝）和那群同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低头不语。父亲又大声说：“你们知道吗？为什么要拦住你们一群男生？"他们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望着父亲，我指着领队说：“就是他。”他满脸通红，难为情极了，因为他内心是清楚的。父亲最后说：“你们要是再欺负我女儿，就把你们揪到老师那里评理去。”

别说，父亲出面果真有了效果，后来再也没发生类似的事情了。但我们好像结下了“仇”，加之那时学生之间男女界线分的严。从此，我们互不理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再后来，他弃学做裁缝了。

岁月如梭，一晃，我们步入了青春年华。有一次，我到亲戚家玩，见到了他。(他和我亲戚是邻居)。他很客气的跟我打招呼，颇具幽默的说：“现在还生我的气吗？”我连忙回答道：“小时候幼稚、气盛，那些事早就拋到九宵云外了，谁还记在心里？这时，我俩都会心的笑了……

文字/夕阳红

图片/致谢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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