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寒牛岁月，梦断牧场

娃娃

想起那段养奶牛的日子，心里就不寒而栗！ 离开工作岗位那年，我应邀到一家中外合资公司工作，老明在家闲着。 一天早上，我刚要去上班，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我惊呆了，是在拜泉时邻居家的女儿、女婿来了。认识这女的时，她才七、八岁，虽然只比我小十来岁，但是，他父母和我大哥年龄差不多，所以，他们一直叫我姑。我们两家住对门十几年，后来我家搬到淄博就再没见到他们。 　　他乡遇故知，十几年没见面了，见面后非常激动。聊天中得知，他们已经来淄博两年多了，男的在拜泉时就是兽医，目前他们在周村的一家牧场养奶牛，他岳父母和他们一起来淄博了，在牛场给他们喂牛呢，已经一年多了。他们非常热情的要带我们去牧场看看，我也挺想见见久别的邻居大哥、大嫂，就向公司请了假，留他们吃顿午饭，吃完饭和老明一起跟着他们去了牧场。 　　牧场离我家大约有二十公里，开车四十多分钟就到了。牧场看上去很不错，很大，里面划分十几家，租地20年，有建好的牛舍，从外观上看，这里管理的还不错。看到排着队去挤奶厅挤奶的牛，我挺开心，挤出来的奶由当地的知名奶制品企业直接拉走。 　　虽然对外是叫牧场，实际上只有养奶牛这一项。牧场除了味道很重，别的我都觉得不错，就咨询这位侄女婿一些养牛常识，比如：总投入要多少钱？买牛怎么买？一般都多少钱一头？牛饲料去哪里买？都需要喂什么饲料？牛生病怎么办？侄女婿听我感兴趣，很兴奋，对我提出的问题一一作答，说：“姑，姑父，实话告诉你们，投入的钱一年就能回本，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们要是在家没事想再干点啥的话，就来这里养牛吧。正好这里还有空位，退休了，转行尝试一下，多好啊！” 　　我这人天生就闲不住，也不想让老明在家闲着。回到家里，和老明三番五次的商量，老明毕竟在农村生活过，比我懂的多，他很有顾虑，不想干，但是，看我有兴趣，他又正好在家没事干，也就同意了。我俩商量好之后，又和我妈商量，那时我妈虽然80多岁了，思路仍然很清晰，说：“你们决定的事，我也不说啥，说了你们也不会听的，但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 　　我们又去牛场考查一下，还算满意。侄女婿也再三说：“姑，我在这里，你们有啥不放心的？买牛、买饲料，这一切我都会帮你们搞定，牛生病也不用怕，我是兽医，怕啥呀？现在就连口蹄疫的治疗都不成问题。让姑父在这呆一段时间，都安顿好了，顾上个老俩口在这干活就行了，你们也不用住在这里，隔三差五过来看看就可以了，我就住在这，有什么事就帮你们处理了。先买上七、八头牛，慢慢的再发展，估计一共投入也就十万、八万的，很快就会回本的。” 　　第三次去牛场，我们在这个侄女婿的带领下，和牧场签了合同。位置就在侄女婿家的后院，一个大院子，有一排牛舍，牛舍的两头是住宅，院内还有一口井，我们稍加修整就可以了。向朋友要来两只刚出生不久的本地狗，半个月左右，就把一切安排妥当。这位侄女婿先后帮着买了七头奶牛，在东北雇的老俩口，顺顺当当的干起了从来没干过的奶牛专业户了。 　　一切顺利，买的牛没有几个月就降生了四头小牛犊，非常可爱，可以卖牛奶了。两只狗狗也长大了，它俩是一窝的，我给黄的起名叫大牛，给黑的起名叫二牛，这两个可能管事了，挤奶厅给各家定好挤奶时间，轮到我们去挤奶时，一个狗狗在前边，一个狗狗在后边，把牛管得可紧了。 　　事实上，并没有像侄女婿说的那么简单。他说我们不用常在这里住，他帮着照看就行了，可他也不在这里住啊？他住在张店，平时在外边给其他散养的奶牛治病，还倒卖奶牛，这里就他岳父母给他喂牛、管理。没办法，自从我们建好牛场，老明就住在牛场，侄女婿家的奶牛生病都要老明帮忙打针、喂药的，我们两家的牛一到生小牛犊时，老明忙的一夜都不能睡觉。 一年下来，老明累瘦了，烟也抽的越来越多。我上午在公司上班，下午自己开车去牛场看看，晚上还要回家照顾老妈。虽然我们俩都挺累的，但是，自己的选择，也要坚持下去。 　　然而，在我们刚刚收到效益时，老天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牛场的牛陆续出了问题，咳嗽，发烧，我家的牛也一样。更可怕的是，在牛场养牛的人也出现了这种状况。老明虽然没发烧，却咳嗽的厉害，我还怪他抽烟太多引起的咳嗽呢！ 　　一段时间，收牛奶的这家企业陆续检查出我们牧场有牛奶不合格的了。就这样，侄女婿还说没事的，就是流感。后来，收奶的企业发布通告，不收我们这里的奶了，他们把情况汇报给市防疫站和畜牧局，这两家立刻下来人给全部的牛做了检查。不查不知道，一查简直把大家吓坏了，原来牛场所有的牛都得了一种传染病，叫“布氏杆菌病，”简称“布病。”这种病是人畜共患！ 　　牛的病查完之后，市防疫站联合畜牧局向市政府报告，市政府非常重视，他们最后决定，整个牧场的牛全部拉出去枪毙，深埋。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哭了好几天，我并不是心疼钱，而是可怜那些刚出生的小牛犊，那么可爱，却也逃不出这一劫难。 一天上午，来了好几辆大卡车，挨家挨户的把牛都拉走了，据说拉到了很远的地方，那里事先用挖掘机挖的深坑，枪毙后深埋了。 　　接下来，防疫站的人员又开始给养牛人员做检查，查过之后，所有居住在牛场的人都染上了“布病。”我家老明也不例外，顿时，我懵了，我才意识到我妈说那句“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的含义了。往日热闹的牛场沉默了，大家打针、吃药、治病。 这个牧场开设了五年多，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经过一个多月的消毒和清理，那些靠养牛为生的家庭又开始买奶牛了，这次损失最大的是姓万的一家，他家养的牛最多，三十多头牛全部枪毙，而且损失全是个人的，没有任何补贴。 　　我和老明决定，再也不能瞎折腾了，放弃养奶牛这项事业，回家好好过日子吧！经牧场场长帮忙，把我们租的场地兑给别人了。所有的账算了算，赔了两万多，还好，我在合资公司还挣一份工资，等于我们两个人这一年多的时间，白忙活了。 后来才得知，这个侄女婿在给我们买奶牛时，每头牛都加上100至150元，买饲料也加上钱了。当别人告诉我们的时候，我很生气，过后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养牛结束了，我也辞去了合资公司的工作，同时也把给我妈请的保姆辞掉了。我和老明在家专职照顾老妈，开车带着我老妈来杭州三次呢！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的，不经历点挫折，那就不叫生活！ 说明：图片1：八十年代我调过来时，局里分的住房。朋友提供。图片2：贾黄牧场外观，源自百度。图片3：家人拍的。图片4.5.8：源自百度。图片6.7.9.10本人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