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晋陕小饭馆

水手@张洪

　　对我来说，高质量的旅行，既要有自然风光、人文故事，还要有当地美食。

朋友是个吃货，他说得更绝：没有美食的旅行就是个半残废，就像炒菜不放油，喝汤不放盐，干巴巴的，没滋没味，不堪回味！

我俩说法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喜欢在旅行中寻找美食，喜欢到当地的小饭馆里寻找江湖至味。

小饭馆是美食集散地，不光价格实惠，更重要的是味道正宗，有市井烟火气，而且锅气浓重，因为店面都不大，进门就能闻到食物爆炒的焦香。

10月3日，我们正式开始了晋陕大峡谷之旅。

从太原出发，经柳林到碛口，沿途小饭馆林立。

入晋后的第一顿饭，我提议吃“抿尖”——一种山西百姓常吃的饭食。从网上选了一家评分高的路边店——柳林县逸园抿尖馆。这是一家夫妻店，门脸不大，男的做饭，女的忙里里外外。午饭简单，我们4个人点了3个菜：凉拌菜、过油肉、芝麻饼炒碗脱，然后要了4碗抿尖。芝麻饼炒碗脱是柳林特色，满口焦香，好吃！抿尖复杂些，锅里下好后，捞起，放大碗里冷着。卤是需要自己往碗里加的，老板早就备下了各种小碗佐料和几个不锈钢桶，里面分别有牛肉、番茄、土豆、洋葱、胡萝卜等浇头，每个店的卤都不同，但是都可以随便加，自由搭配。卤，真的不要钱，就是别加多了，呵呵，会很咸！

　　黄河边上的第一顿饭，是晚餐，是在碛口镇陈老五乡土饭店吃的。

那晚，我们4人坐在黄河边，一边听着哗哗的水声，一边喝着老白汾，笑谈着一路上的见闻，别有一股行走江湖味道。三晋大地是面食之乡，杂粮面食种类繁多。山西人喜食莜麦、荞麦、高粱、玉米、黄米等杂粮，他们特别会做，不仅花样多，而且味道好。那晚我们点了几个下酒菜，依然少不了过油肉，饭食我点了“栲栳栳”。这是用莜面卷成的一个又一个的圆筒，像蜂窝一样紧挨着，放在小笼里蒸熟，或蘸以调料食之，或直接浇上浇头大快朵颐。陈老五家的是把一碗浇头直接泼在莜面卷上。浇头是由土豆片、五花肉、番茄丁、青椒段烧制的，有汤有菜，味道厚，入口鲜，直接就把我们吃得肚圆。

沿黄河1号旅游公路进入陕西，过黄河大桥后首先到达的是佳县。

这是一个建在山峁上的小县城，古色古香，民风淳朴。晚餐我选的是一家网红小店——四十铺羊肉面。这里最有特色的是“包头肉”，是凉菜，也是当地有名的下酒菜。包头肉是由猪头肉、猪肘肉、猪皮熬制而成，类似于我们这里的蹄冻子，是佳县人逢年过节待客的必备菜。包头肉入口香，有嚼劲，一盘子很快被我们一扫而空。面食是两块“黄米糕斜”，是由黍子面与小麦面混合在一起蒸熟的发糕，黄白相间，类似于我们这里的花卷馍，入口黏、糯、甜、香！那晚，好吃的菜还有大烩菜、红枣羊肉煲、手工羊肉饺子，也许是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吧，大家饿了，基本上盘盘光。我是第二次到佳县了，美食，再次让我体会到了这个陕北小县城的诱惑力。

　　在陕北府谷县张宝羊肉面馆吃晚饭是个意外，原计划没有，因为轮胎被扎了，不得已只有在府谷县停下了。

很巧，张宝羊肉面馆就在我们住的酒店对面。这不是一个苍蝇小馆，而是一个装修时尚的连锁面馆，不过，这也符合我们选择小饭馆的标准。店里菜品不多，主推羊肉面，墙上还有个牌子，上书“陕北第一碗”，口气大得很，说明对自己的面很自信。我们点了3个菜：凉拌菜、大烩菜、爆炒羊肚，打算要4碗羊肉面——面是不常吃的揪面片。服务员提醒，羊肉面碗大量多，吃不完，建议要两碗，分着吃。羊肉面果然量大，一大碗揪面片上覆盖着一层羊肉。揪面片滑爽，羊肉酥烂，再加上葱花，香菜，辣椒酱，倒上一些醋，就着泡菜吃，用陕西话说就是“嫽咋咧”！用陕北话说就是“猛香哩”‌‌！用我们的家乡话说就是“好吃哩羊熊样”！

　　真正吃到陕北乡村饭菜是在乾坤湾景区的程家大院。

这是一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高档客栈，十一黄金周之后有些冷清，偌大的院落只有我们4人。但是客栈服务质量不减，不管人多人少，待人都极热情。在程家大院吃住两天，麻汤饭是每顿必点的。这是陕北乡村常见的饭食，类似于我们家乡的咸稀饭，入口咸香，有饭有菜，营养丰富。客栈的厨师告诉我，做麻汤饭费事，首先要把本地的麻籽熬制成麻汤，然后再与黄豆、豇豆、红豆、花生、小米等杂粮一起煮成稠粥。吃的时候，再加入酸菜、腌韭菜、葱、蒜、香菜即可。麻汤饭养人又补气，是当地人的硬饭。那两天我们顿顿都吃麻汤饭，浑身是劲，精力旺盛，扛着摄影器材满山乱跑，即使是晚上打牌掼蛋熬夜，也没觉得累！

　　在山西的最后一顿饭是在太原“东东剔尖馆”吃的。

剔尖与抿尖相似，都需要浇上卤与佐料伴着吃，区别是做法不同：抿尖是把面团放在抿尖床上，用手掌抿压而成；剔尖又称拨鱼儿，是把面团放在特制的剔面板上，用筷子剔拨而成。至于卤汁，各店都有秘籍，东东剔尖馆有5种口味：西红柿鸡蛋、土豆肉丁、炖肉、酸菜、白菜，我吃酸菜不错，很有山西特色。那天我们还点了一个老太原铜火锅，菜量大，锅里层层叠叠，码得很厚实，极像徽菜里的“胡式一品锅”——最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五花肉，下面分别是肉圆子、小酥肉、豆角、土豆、粉条，多种菜肴混在一起炖，汤汁醇厚，味道极鲜美，就是有些咸。

旅行即将结束，大家有些动情，喝了一瓶又一瓶老白汾。酒只有42度，但我已感到醉意朦胧。

站在窗前，看着从饭店里出去的人，相扶着，在灯光里告别……远处的行人，形形色色，川流不息，在夜色里匆匆赶路……太原的夜，饭菜飘香，灯火阑珊 ，秋意绵绵，临走了，怎么还是那么让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