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章作者:DM</p> <p class="ql-block">拉练往事</p><p class="ql-block"> “野营拉练好” ,在这个伟大号召下,全军掀起了一片练兵热潮。</p><p class="ql-block"> 在通往崇庆方向的公路边上,行进着一支队伍,全装满载,绵延数公里。这支部队大约是在早上八点钟出发的。此前营区的操场上,齐刷刷地站满了披挂整齐的战士。天,仍然和往常一样,显得有些灰蒙蒙的。</p><p class="ql-block"> 部队从大院出发后,很快进入了灌区的水网地带,道路的两边都是农田。上级遂即命令队伍改为一路纵队前进。身边,雾气缭绕;远处,景物朦胧。队伍沿着蜿蜒不平的小路疾步前进,就像田野中风吹奔涌的麦浪。行进中你会发现,眼前这支队伍,特别像电影里红军几十年前刚刚从苏区根据地出发时的样子——高昂的士气,整齐的装束,红色的帽徽,红色的领章,一路高唱着红色的歌子,威武雄壮不可阻挡。你看,这支队伍好壮观啊,“前面望不到头,后面看不到尾”……</p><p class="ql-block"> “七百里驱十五日,赣水苍茫闽山碧……”,我们这支队伍里的人,大多数也像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那些红小鬼,年龄都不太大。当年,红军在闽赣边区作战时,不怕艰难困苦,全靠两双脚底板,十五天追击了敌人七百里,大获全胜,所向披靡!现在全军上下都在野营拉练,都在练兵备战准备打仗,我们是红军的传人,我们也在学习红军精神,我们也一定会胜利而归!</p><p class="ql-block"> 身上背着背包、水壶、挎包,还有叠成方块状的斗篷状雨衣(用土造的两根木头棍儿绑着橡皮筋固定在背包的上方);肩上扛着崭新的“七斤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腰上系着子弹带,背包上还掖着一双备用的解放鞋或新布鞋。我们的条件,真是比红军时期好得太多。红军穿的是草鞋,行军打仗是家常便饭,经常吃不饱饭,甚至动不动就是忍饥挨饿。而我们,前方有先到的后勤补给和炊事人员,后边有开着大卡车的收容队和随队的医护人员。</p><p class="ql-block"> 刘护士,是门诊部跟随我们三中队的医护人员。她乖巧伶俐业务精练,行军中认真负责,工作上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战友们都很喜欢她。她个头不高,身背一个带十字的大药箱,来回奔跑于队伍的左右。到驻地时,她更是忙个不停。也许是为了方便救助,一般情况下,刘护士都处于队伍的后面。我们三中队三分队正处在队伍的后部,所以经常会看到她的身影。有时她也会让我们给她搭把手。比如帮她背背她那个沉沉的药箱和为战友们做些简单的服务之类的事情。记得还是在元通驻地时,我还老老实实的给她当了一把“医助”,一晚上帮她处理了十几个轻“伤号”——用女兵们美丽的长发给弟兄们的脚掌“导流”: 那脚掌上都是行军时磨出的泡,一个接一个的,有的已连成一片,好吓人。</p><p class="ql-block"> 四川省的西南方有个大邑县安仁镇,那里有一个旧日里很有名的大军阀但后来成了起义的将领——他家的庄园,我们曾在那里驻训过。黑灰色的庄园门,两边和门楣上刻着各种吉祥如意内容的楹联。庄园的院墙很高,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这座表面上看起来不如刘文彩庄园豪华的院子,其实里面是别有洞天。这座庄园是三进院子的大院套,里面大的很。根据安排,我们住在了一进没有面墙的院子里。大约由于是老公馆的缘故吧,院子里虽然绿植较多,但房屋却像是因为年久失修,所以已略有破败之像。休息的地方更是潮湿。因此,战友们睡觉时,都把雨衣捂得严严实实的,来抵御夜里的寒凉。我那次还有幸在庄园里面站了一次夜班岗。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弟兄们大多是倒下便睡着了。我被安排的岗是跨半夜时的零点岗,周围全是一片呼呼大睡的鼾声。我背着压好子弹的步枪站在哨位上,时刻警惕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不远处,好像还布有一个流动哨,但只见人影,不知姓氏名谁。</p><p class="ql-block"> 夜很静,高高的树上,不时的响起鸟儿一阵阵的叫声,那声音有些凄厉。是猫头鹰吧?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反正总是有什么东西在树上嗷嗷的怪叫,夜深人静时,显得很瘆人。远处,一盏昏黄的电灯孤零零的挂在临时竖起的杆子上,暗淡得几乎照不清人影,周围的一切都掩藏在漆黑的夜幕底下。不知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夜间站岗,感觉时间很漫长。换岗时,我小心翼翼地走过熟睡的战友们的大铺,生怕惊动他们。其实这是有点儿想多了。因为无论是哪位,长途行军,累了一整天,换岗时都很难被唤醒。我们和一个大型的泥塑雕像群同处一处。在经过那堆如同真人般大小的雕像群时,我心不在焉的往它们的那个方向看了一下,不由得让我一惊!这是哪些高人的作品啊,——那里的坏人,竟然做得如此逼真: 浑身涂满浓重的油彩, 个个相貌丑陋且面目狰狞,无一不是凶神恶煞。你哪怕就是看上一眼,保你一辈子都忘不掉……</p><p class="ql-block"> 我还记得这支拉练的队伍总共加起来或许有几百或上千人,但队伍中并不都是清一色的军人。其中还混杂着一些背着花被子的行进者。他们行军时的样子,看起来多少有些好笑。没有武器,没有军帽,连武工队都不像。于是,就听到有人这样悄悄议论他们 ,说他们是“民伕”。真搞笑,现在的社会哪还有民伕啊?更有甚者,有人说他们 “远看像支援前线的,近看像离乡逃难的,一打听,原来也是跟着部队一起拉练的。” 这话听起来更逗。因为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些像民工一样打扮的人,其实都是厂子里的技术骨干和专业能手,平时的实力一点儿也不亚于正规军,甚至是某些领域里的领跑者,只是暂时未穿上军装而已。所以我觉得,那一段的历史是很值得记忆的,因为他们也是我们武装力量的一部分。为了记住以往的辉煌,我还是顽强地回忆出了当时几位参加过拉练的一些资深老战士。其中大概有: “出身成分很高的” 胖胖乎乎的三组江师傅 、一开口说话就笑的一组钱师傅、传统手艺“杠杠的”且脾气极好的四组被称作“外圆磨”的赵师傅,以及响当当的“新四军的家属刘老头”刘师傅,或许还有那技术享誉全处并且曾受到过领导隆重表扬的、借出差机会“周游列国”的李师傅…… 挂一漏万的,欢迎补充。</p><p class="ql-block"> 部队的大队人马仍在前进。“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 </p><p class="ql-block"> 拉练正酣,战斗正未有穷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