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饭与马帮文化

为人乐

“马帮饭”与马帮文化

游览完北海湿地已是午餐时分。所见的腾冲北海实际上是一处因火山爆发，岩浆流出堵塞河流而形成的堰塞湖。湖中水草茂盛，水鸟成群。远处群山巍峨，在湖水中苍翠成影，是一处湖光山色的美景。因为阴天，没有蓝天白云，期望到此拍景留影的旅伴们不免有些扫兴。见此状，伶牙俐齿的美女导游一边招乎我们上车，一边笑脸灿烂地为我们鼓劲:“今天游览辛苦了，中午请大家吃腾冲特色农家菜。”

餐馆就在北海湖边，司机加油上坡，一把方向左转，不一会便在一家“老胡家”的农家菜餐馆停了下来。张罗了一会，一道道让人垂涎欲滴，美味可口的饭菜便上桌了。其中一道用铜制吊壶盛装的“马帮饭”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吃得也香。笑容可掬的导游颇为得意地告诉我们：马帮饭是马帮在长途跋涉中吃的饭，因其便于携带，烹煮简单，易食耐饿而深受马帮喜欢，但菜可没有我们今天的多哟。马帮饭的制作方法也简单，通常是在简易的火堆、火塘上加热，将生米、土豆、蔬菜和腊肉、香肠一起烹饪，利用火热将腊肉和香肠的油脂慢慢沁入米饭和蔬菜中，形成独特的香味和口感‌。

“马帮？”联想到昨天在和顺古镇见到的马帮博物馆，大家便饶有兴趣地聊起了马帮。

说起云南的马帮文化，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山间铃响马帮来”，在5000余里的茶马古道和4000里的蜀身毒道上，不知走过多少带着帐篷、锣锅、枪支，响着铜铃，唱着赶马调的队伍，这就是大西南的马帮。他们翻山越岭，行进在广袤的高山丛林之间，往来交通，货畅其流，千年来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马帮不仅成为了商品交换的运输队伍，更是文化交流的使者。

在腾冲，马帮文化的具体体现可见于和顺古镇的“大马帮博物馆”，这里见证了腾冲悠久的马帮历史。博物馆内保留了许多马帮时代的印记，如马鞍、马灯、马镫等传统器具，墙上还挂满了记录着马帮艰辛历程的照片。马帮文化在腾冲还体现在建筑风格上，中西合璧的建筑特色与当地传统的完美结合，展现了腾冲开放包容的文化底蕴。百年前，英式风格的铁艺花窗等稀罕物通过丝绸之路由马帮驮回，融入腾冲的地域文化之中。

千年来，一道道江河上，马帮一程又一程，一站又一站，像接力赛一样，担负起货运重任，马帮既要克服沿途的山高水险、风雷雨电、瘟疫瘴毒……还要经受兵匪的阻挠抢劫，官商的盘剥刁难，还有各帮之间和利害冲突，等等。这是一条艰辛的道路，一种艰苦的事业，但由此也就孕育了西南的马帮文化。马帮文化自成一体，有其固定的模式，其中包括组织领导、规章制度、行业忌讳、骡马装饰等，它在各种文化类型中特立独行，形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线和流动的“小社会”。

马帮，有专业帮和拼伙帮之分。专业帮多系单独私家长期经营的马帮；拼伙帮则由两个以上不大的马帮合伙组成，属短期性质。群体中，有规矩、有禁忌，俗话说“行船走马三分命”，此话乍一听有些毛骨悚然，但也表明马帮生涯的艰辛险恶，产生一些规矩和禁忌就不难理解了。

马帮组织严密，由掌帮、锅头、班、把组成。“掌帮”是大马帮的总统领，由该帮所有锅头推举的锅头担任，俗称掌帮锅头。“锅头”为马帮中最基本的一个独立单位，既是一个马帮小商队的名称，也是该马帮商队首领的称呼。因为同在一个锅里搅勺，其头领便俗称为“锅头”。“锅头”骑着头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头马身披红绸，脖挂铜铃，一路铃响叮当，即震慑野兽，又传递信息。鞍上插有马帮的狗牙“帮旗”，上面书写着该马帮的帮名，迎风招展。头马额头上戴着金灿灿的马笼头，正中镶嵌一面镜子，据说可以辟邪。

“锅头”的打扮也与众不同：短褂外套件白色羊皮背心，脑后挂着漆布的凉帽，脚下是一双厚牛皮底凉鞋，鞋帮上大多绣花，还钉着亮晶晶的亮片。有些地方的锅头还爱在肩膀上扛一只猴子。

马帮吃饭也有规矩，到了一个宿营点，先是为马添料加草，让马先食，然后才做自己吃的，以示对马的关爱照顾。马队生火做饭，锅桩尖必须正对马队要走的方向。开饭时，锅头坐着也要面对要走的方向。大锅头第一个添饭，添饭时只能平平地添最上面一层，忌讳挖深洞。添完饭，勺子要平放，切忌翻过来，以示平安。马帮在路上，大部分时间过的是野营露宿的生活。“开亮”就是露营，他们要在天黑前埋好锅烧好饭，卸完驮子，搭好帐篷。每天的开亮，都由大家分工合作，找柴的找柴，做饭的做饭，搭帐篷的搭帐篷，洗碗的洗碗，而且是轮流做，以免不公平。无论是谁，凡是不小心犯了忌讳，就要挨一顿数落，还要出钱请客打牙祭，严重的就逐出马帮。这些清规戒律，谨慎小心，就图马帮一路顺风、清吉平安。

看着大家一脸惊愕的表情，小模小样的导游总结说，干马帮就等于冒险，就等于拎着脑袋找饭碗。只要走上了马帮路，就等于立了军令状，是死是活，是找钱发财还是血本无归，全靠马帮的运气和能耐。对要生存、要发展的马帮来说，冒险并不仅仅是拿生命财产作孤注一掷，而是需要非凡的胆识、坚韧的毅力、勇敢的气魄和卓越的智慧等等，在马帮们身上正好体现了这些东西，可以这样说，无论在西南哪个地方，能干马帮的都是些勇敢的人，是些意志坚定、能力高超的人。

虽说走上马帮这条路是凶险的，但回报也很大，据说有的毛利率竟达2500%。所以，搞马帮的人大都发家致富，和顺古镇一些豪宅就是过去马帮的。但建国后，随着交通运输条件的改善，马帮行业渐渐式微，虽说湖南安化一带还有些许马帮，那仅仅是黑茶文化的点缀。特别是2013年筑成墨脱公路，自此，中国全境都通了公路，马帮的铃铛声渐成历史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