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叙事：快跑，老董来了！

长安亦君

市三中校长居然（中）和茅箭区委宣传部长（右）上街开展文明活动宣传。

快跑，老董来了！

《我的第二故乡》（四）

小河水

我是1992年秋季从十堰市十一中——大川中学调入市三中的。市三中是茅箭区当时条件最好的一所中学，原名火车站中学，是十堰三所老牌中学之一。校址就在十堰老街东边的梁上，距火车站很近。

许多人都知道，十堰这座城市的名字是因境内有十道水堰而得，但并不一定知道这十道堰的顺序。从东南向西北，首先是白浪，武当街办，接着是堰口，第一道堰是十堰，再依次是二、三、四、五、六堰，最后一道堰是头堰。十堰市最繁华的地段是老街到六堰，规模最大、条件最好的几所学校都在这一段内。

　　我那年刚过而立之年，正是生龙活虎、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但是很少有人叫我董老师或者董主任、董副校长，他们都喜欢叫我老董，尤其是市三中那些“问题生”和老街、火车站那一带的社会混混。他们背地里一提到老董，都恨得把牙帮子咬得嘎巴，嘎巴响。

我刚到市三中被任命为政教主任。政教主任是专门管理学校治安，处理学生、甚至师生之间矛盾的角色。市三中由于距火车站和十堰老街近，一度劣迹学生多，他们常和社会上的混混搅和在一起。在校内打架，霸凌，抢劫学生。校园治安成了师生最搔头的问题，学校社会声誉极差。我在代两个班语文教学之余，就把所有精力放在对学校治安的维护和对学生纪律的整顿上。在市三中，我虽然教学也取得一些成绩，但扬名的其实是对那些骚扰学校坏蛋的整治和校园纪律的整顿。

　

　　作为一名有上十年学校管理经历的教师，在校园安全治理方面，我虽谈不上有多少丰富的经验，但还是摸索出了一些成功的做法。我知道要和已经形成气候的一群社会混混打交道，单靠一个政教主任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发动全校教职工，尤其是青年教职工作用。学校安排我与团委书记合署办公，把青年教职工团结起来，遇到骚扰学校，侵犯学生利益的事一起上。

我和辖区派出所建立了良好关系，成立警校治安室。只要有状况，一个电话，管段民警三五分钟就到学校。那两年，我经常到派出所领人，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甚至半夜。有天晚上，我接到派出所电话，说那天下午处理了一个打群架的，里边有我校高二某班两名学生，叫我们领人。我喊上班主任老师半夜赶往派出所。由于夜黑灯暗，我埋头走路，到了派出所门口，没看清茶色玻璃大门，竟然一头把人家大门撞碎了。

市三中年轻教师集体备课

　　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大约半夜一两点时，有人忽然敲我家门，我穿衣开门一看，门口站了两个学生，可能是连冻带吓，瑟瑟发抖，半天话说不利索。只说寝室来了五六个人，把他们从床上拽起，赶了出来，这些人睡到了他们床上。我在安慰了学生的情绪后，便及时给派出所管段民警打了电话，又和团委书记迅速召集了几名青年教师。我们人手一根棍，睡在学生床上的几个人一看火色不对，急忙跳下床跑了。一会儿时间，派出所的3个民警也来了，他们手里提着警棍，腰里别着盒子枪，但由于我们的提前出现，让警察朴了空。他们确实有经验，到寝室把学生褥子齐齐翻了一遍，竟然从褥子底下翻出7 把大刀。看着寒光森森的长刀，我的汗毛也竖了起来。警官谭朔凭经验判断，这几个坏家伙可能是坐火车从外地来的，可能和熟悉我校学生寝室的人有勾连，说不定就是“问题生”带来的。他让我好好排查一下。我把几个学生问了一遍，果然有人认得其中一位是学校曾经开除了的学生。

市三中教师活动

　　过了一段时间，有可能还是这伙坏蛋又来了，这一回他们进了学生寝室并没上床睡，而是一人抱了一床被子迅速离开。由于三中校园面积大，当时又没围墙，等我们赶到时，他们早已逃之夭夭。找了半晚上，也没找回被子，第二天把学校周边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未能找到被子。过了几天，市刑警大队给学校打来电话，说他们破了个案子，抓捕了一个从河南流窜过来的盗窃团伙，在搜查赃物时从一个山窝里拿回这几床被子。让我们带上司机开车来拿。

有了这两次教训，我便从校内的“问题生”开始排查，查清他们经常勾连的社会渣子都是那些人。这一排查，竟然查出来原来这些经常骚扰学校的渣子，有四五名都是三中和其他学校曾经开除的学生。我便在派出所的帮助下，联系辖区有关单位，对“问题生”开展学校、社会和家庭齐抓共管。我跟“问题生”交心谈心，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问题生”的问题逐渐少了，那些社会渣子的模样我也差不多都认识了。

市三中教师活动

　　基层派出所的民警其实都非常不容易，就说人民路派出所吧，辖区范围大，人口多，集中了火车站和境内最大的汽车站，南来北往的，东走西窜的生意人多，人员结构复杂，大小案子经常不断，加之人手少，所以有时忙得拾鞋揣帽子，饭也顾不上吃，觉也不能安然睡。

有一回，我校召开全校师生大会，提前有“内线”告诉我，有几个社会混混要来捣乱会场。我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人民路派出所。接电话的老警问明情况后，告诉我会正常开，警察一会儿就到。当时，恰逢管段民警出差，所内的年轻人都出警了。那一年，老警过几个月就要退休，他在西北边陲当兵时落下了腿疾。所里为了照顾他，让他平常守电话，接待来访，不到关键用人时不出警。接电话的老警二话没说，撂下话筒就来了。

市三中优秀毕业生

　　会议还没开始，站在主席台上，我突然看到会场后边的学生一阵异动，只见两个人影风驰电掣般向东墙跟（这时已建围墙）飞奔而去。俩人都是纵身一窜，就上了墙，然后翻过墙，打着口哨走了。原来这两个家伙正是来准备捣乱会场的社会混混，他们还未开始行动，发现了老警。老警手里提着盒子枪，追到墙跟前，由于腿疾急忙上不了墙。他气喘吁吁地招呼我端一把椅子。我劝他算了，坏蛋已经跑了，目的已经达到了，但他坚持要上墙去观望一下，然后才放心。这种精神着实令人感动。

　　还有一回，是那年冬天下午放学后，我到学校锅炉房里打开水时遇见了一个社会混混的头儿。我问他为什么要经常到学校来欺侮学生。他轻蔑地瞅了我一眼说：“老董，你管得太宽了。管好你们学生，想管我，没门！”

我的火气当时就上来了，说：“我今天就要管管你！你今后不要到学校来！”

他反问：“学校是你们家开的？我偏来，谁把我能咋？”边说边扭头想溜。我的头轰一下热了，抬脚踢到他大腿根上，他没有防备，向后一退，仰背倒了。他猫起腰，从腰里拨出一把短刀。我也眼疾脚快，又迅速飞起一脚，踢到他拿刀的手上，刀子立时飞了出去，撞到锅炉上折成两截。他转过身，欺到我跟前，一副不服输的凶相。我趁他立足未稳，扔下水壶，左右开弓，狠狠搧了他两个耳光。

他捂着脸恶狠狠地说：“你敢打老子？”

我说：“就打你，咋了？”

由于锅炉房里当时还有其他老师和锅炉工，他没敢还手，转身跑了。边跑边叫嚣：“你等着！老子还会来的！”

我说：“你来，我在学校等你！”

　　过后，我也有点胆怯，怕他带人来报复。就把这事向校长和管段民警谭朔汇报了。谭警官说：“不要怕，没事。打得好！你看看他还敢来不？只要他再来，先把他稳住，及时通知我！不信把他娃火卸不了！”

也就是从那以后，这些社会混混到校次数明显少了，而且也没有像原来那样明目张胆了。只要一看到我，就有人大声通风报信：“快跑，老董来了！”迅即就跑得没了踪影。多行不义必自毙。后来，这几个经常骚扰学校的社会渣子，由于在火车站轮奸妇女犯案，被公安机关逮捕判了刑，其他小喽啰也树倒猢狲散。

过了两年，我在大川中学的校长居然也调到市三中担任一把手，他从软硬件两个方面着手，花气力改善校园环境，又和我及班主任老师一起经常到社区和“问题生”家里走访。公安机关的严打和我们校内纪律的整顿，校园环境好转了，学生也能安心学习了，市三中教学质量稳步提升。

　　作者简介 小河水，原名董怀禄，新浪博客和微博昵称：长安亦君；微信 和QQ昵称：细水长流。原中学高级教师，现已退休。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中国新文学学会、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作协十堰分会会员，原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乡土文学作家，精短小说签约作家，西部文学副主编，咸阳文学院理事，曾任《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丛书副主编。作品见诸多种报刊杂志和网站，多次荣获文学大奖。出版有个人专集《怀念与忧思》、《黄土魂》、《董怀禄短篇小说选》、《家在牛角塬》、《我是啷嘀当》（上卷）、《好好活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