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一川烟雨》连载（2）初稿

周俊春

二，前倨后恭

李书记继续讲着李长吉光荣成长的经历。

厂长虽然对近似于平价买回来的一立方米木材很高兴，却说道：“这一立方米的木材还不够，你们过两天了再去，至少要有五个立方的木材我们才够用！再买如果没有平价，议价稍微贵点也行。”

采购员说：“五个立方这么多我们怎么买得到？要买那也只能是议价了，那价格可有点贵。要不请镇里帮我们开一个介绍信，到县计委里去批？”

厂长说：“你以为我们张沟砖瓦厂是国营企业呀，县计委会给你批计划指标？我们只是一个乡镇企业，全县像我们这样的企业成千上万的，国家的计划指标哪里还轮得到我们的名下来？”

这时候长吉说道：“厂长您要我们买那便宜的木材，能不能给我们一点业务活动经费呢？”

厂长没有明白，说：“什么是业务活动经费呀？”

长吉说：“就是用来跑业务花销的请客送礼的钱唦，我们总不能够空口白牙齿请别人帮我们办事呀。”

厂长沉吃了一下，说：“这个财经制度上好像是不允许的。”

厂长说的财经制度当时确实有严格的规定，在计划经济管理年代，请客送礼是属于不正当的歪风邪气。但厂长是一个精明的人，他知道如果没有一点灵活机动的手段，这便宜的平价木材是买不到的，如果是买议价那要比平价贵好多。假如给长吉他一点活动经费，他能买到便宜的木材，这是一桩非常划算的事。想了一会就说道：“你们如果能够再批到了计划木材，或者是像你们这次买的这个价格，我可以按照木材购货款平、议差价的百分之三十给业务费你们，该怎么报销由我来想办法，你说行不行？”

长吉很高兴地说：“那好，您开了口子，我们去想办法看看。”

过了几天他和这个采购员又去了一次木材公司，这次是以长吉为主了。这采购员心犹不平，他一个小伢嘎嘎，我一个大人还要听他的呀？但不听他的又不行，这是厂长明确地规定了的。

长吉在副食品公司买了两瓶茅台酒，两条带嘴的“永光”香烟，在当时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正宗的茅台酒不到十块钱一瓶，副食品公司货柜上居然还有卖的，过滤嘴的永光香烟也只五块多一条，一起也就三十块钱左右。长吉就用带来的一条农村里的土布袋子装着，提到了木材公司经理室。木材公司经理看到又是他们两个来了，说道：“我跟你们已经说清楚了啊，我这里再也没有便宜木材了！”

长吉笑着说：“经理您误会了，我们今天不是找您批木材的，我们两个是来感谢您的！您上次批的木材，我们厂长很高兴，特地拿来了一点土特产叫我们送给您，表示一下对您的感谢。”

说后就把手里里粗布袋子递给了经理，经理打开袋口一看，只见是两瓶茅台酒，两条过滤嘴的永光烟，笑着说道：“你们农村里还能生产出这好的东西出来呀？”

长吉笑着说：“小小物品，不成敬意，请经理笑纳！”

经理看这两样高档物品，心里十分喜欢，这酒可是很珍贵很值钱的国家名酒呀！这烟也不是一般人能抽得到的东西，如果自己买的话，这得要个把月的工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去买的呀！但这么贵重的物品怎么能收呢？如果被上面发现了是不好下地的，说不定还会受到处分！忙说：“这个我不能收！”

长吉笑着说：“这是我们乡里的一点土特产，我们只是表示一下心意，请经理收下吧！”

“土特产？”经理醒过神来，忽然发现这个小家伙很会办事，他送的东西很贵重，却说成是土特产，还用这农村里的土布袋子装着，十分巧妙地做到了掩人耳目。这小家伙人小鬼大，为事居然这么谨慎周到，不由得心里非常高兴，也就不再犹豫，打开身后的一个木柜子门，把烟酒连袋子都塞了进去。满面春风地笑着说道：“你们今天太讲客气了，我就尽一下地主之谊，招待你们俩吃餐饭吧。”

采购员听经理要请他们吃饭，心想自己是来求人家办事的，怎么好要人家请自已吃饭呢？这也实在是担当不起呀！忙说道：“谢谢经理，吃饭就不麻烦您了。”

长吉拉了一下采购员的袖子，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那我们就太感谢经理了。”

后来经理把他们请到仙桃一家名叫桃源大酒店里去吃饭，这在当时的仙桃是很有名气的一家酒店。席上安排有水煮财鱼，一屉混龙蒸菜，一盘青椒炒肉丝，外加一碗西红柿蛋汤。经理还要了一瓶黄鹤楼的白酒，三个人吃得非常高兴。

长吉在中途借口去洗手间方便，到下面收款处把饭钱结了。回来了不做声息地又和经理一起喝了酒才散席。

经理下来了准备去结账，长吉低声说道：“经理，饭钱我已经结了。今天能和经理一起进餐，您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怎还要您破费呢？”

长吉的这一小小举动，令经理非常高兴，说道：“小李，你是一个人才，我们木材公司就需要像你这样的人，你想不想到我们木材公可来上班？”

长吉高兴地说：“我能到仙桃国营单位来上班，我怎么会不愿意呢？经理您不是呼我玩的吧？”

经理说：“我怎么会呼你呢？不过你如果要来的话，我还得要费点周折，你可以先作为临时聘用的人员进来工作，以后等我们有了计划招工指标后再为你转正。不过你要耐心地等一些日子，我一定会为你把事情办好。”

长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的事，当时就高兴地说：“那我太感谢经理您了，来了以后我会拼死拼活地为您做事！”

经理说：“那就跟你这么说了，你给一个通信方式我，我在林业局里跟你把手续办好了就通知你来上班。”

这采购员一听说长吉要到木材公司上班，羡慕的不得了，但想到了厂长交代的事，就说：“经理，您能不能还帮我们批一点像上次那个价格的木材呀？”

经理觉得自己今天招幕到了一个宝贵的人才，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就说：“行！你们还要好多？”

采购员说：“我们还得五个立方米。”

经理说：“好，我们这时暂就回公司帮你们批去。”

就这样他们很轻松地完成了厂长交给的任务。

他们回来后没过几天，长吉就接到木材公司经理的电话，要他去木材公司上班。就这样长吉一下子从农村里的一个年轻伢就进了城，成了国营单位里的一个背袋子的临时工了。

在木材公司里成了一个专职采购员，长吉是一个非常有心的人，听人说云南、四川交界的地方那里是广阔的原始森林，就深入到那里去开辟木材货源市场，没有几年的功夫也就在云南宁蒗那里建立了非常可靠的关系，木材公司的购销生意越来越好。

可是这两年来木材公司经理始终都没有办法解决长吉转正的问题。正好这时候，被物资局牛局长发现了这个人才，就想办法把他挖到物资局来了，并为他解决所有的身份问题，他就专门负责在云南从事采购木材的业务。

这几年长吉在云南搞得风生水起，不但把宁蒗木材采购地方那里的人所有关系都搞得非常好，甚至包括宁蒗县里的县委书记、县长等县里的重要官员，还有宁蒗木材公司各方面的所有人员关系都搞得如同一家人一样。因为有了货源后还得要运输出去，他又把昆明铁路局以及昆明火车站里面所有的关系也都打通了。

最后李书记说：“我知道他和昆明铁道局的关系很好，但我绝对没有想到他居然好到了这种程度，他一句话连我们来坐火车都可以享受到贵宾级别的待遇。”

两个人在软卧车厢里说起长吉的故事，都不由得由衷地感叹，他确实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人物。

说着话不觉快到十一点钟了，离到终点站昆明只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了，玉春就说：“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下吧。”

尽管软卧车厢里睡到确实是很舒服，比起家里的那棕绳绷子床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列车持续咣当咣当的声音和列车不时颠几下带来的震动，还是叫苏玉春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在一声汽笛低鸣声中列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铁轨上。车厢里乘客们都在收拾行李准备下车了，玉春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分钟，也就是说他们这一次有生以来最不平凡的旅途结束了。

李书记比玉春醒得早，见玉春醒了，说了句：“已经到昆明站了。”

玉春问：“李书记睡得怎么样？”

李书记说：“这软卧再舒服，也还是睡不安神。”

两人提着自己的行李随着簇拥的乘客们一起检票出了火车站。李书记说：“这长吉来接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他的人呀？这小杂种该不会没有来吧？”

玉春说：“这晨嘎半夜年轻人晓得能不能起床啊，这暂正是好睡觉的时候。”

李书记说：“他总不能不来接我们吧！”

玉春说：“他没来我们就在这车站跟前找个旅馆休息一下了算了，等天亮了再说。”

李书记发现了火车站前停着他们驻滇办事处的伏尔加小车，说：“我们的车子在这里，他可能到站里面找我们去了。我们就在这车跟前等他。”

两个人就站在米黄色的伏尔加车旁等候，过了几分钟，只见从站内匆匆出来了两个年轻人，在头里走的是一个矮矮胖胖年约三十左右的壮实小伙，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司机。

看到了李书记两人，笑着说：“我还到软卧车厢里去找你们去了，你们都出来了。”

玉春以前也见过这个神奇的人物，只是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今天享受了他给予自己旅途优厚的待遇，怀着一份感动的心情主动向他走去，并伸出手来准备与他握手以示亲热和友好。没有想到这李长吉好像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似的，更不用说他伸出来的手，径自越过他和李书记很亲热的握手并问候：“晚上睡的还好吧？”

李书记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敷衍的应付了一下说：“还好还好。你们怎么还进去了，我们不晓得自己出来呀？”

司机帮他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打开车门进入了驾驶室，长吉说：“李书记上车吧，到宾馆以后还可以再睡一会。”

他和李书记说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和玉春打招呼，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四个人来到了他们下榻的宾馆，玉春和李书记进了房间，长吉把他们安顿好后也回他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放下了东西，玉春对李书记说：“麻烦你天亮以后跟长吉说一声，叫他跟我买一张回武汉的火车票，我天亮了就回去！”

李书记诧异地问：“为么事呀？”

玉春说：“才刚在车站门口你没有看到吧？我伸出手来和他握手他理都没有理我，一直到宾馆里来他也没看我一眼，好像我是一个隐形人一样。这就是说我来的不是他所欢迎和理想的人！”

“苏书记，你不要计较他这个人，他们在外面搞采购的人都马马虎虎大大咧咧搞惯了的，并不是他不尊重你。”李书记帮他解释道。

玉春淡然地一笑，说道：“李书记你误会我了，他尊不尊重我我并不计较。你可能不是蛮了解我的性格，我是一个不喜欢给难人为的人。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一个纪委书记，与他们搞业务的人是难以兼容并行的，我来了可能会给他的业务工作带来麻烦。既然是这样，我何苦要让他为难呢？”

李书记笑着说：“这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你不要怪他，要怪只怪我事先没有跟他打招呼。”

玉春说：“没有什么蛮大的问题的，来之前我就跟牛局长说了我的担心的，怕长吉不欢迎我来。牛局长叫我放心，他会提前告诉他的。连牛局长打了招呼都没有作用，你打招呼难道比牛局长说的还管用吧”

李书记说：“我天亮了就去批评他，让他来跟你道歉！”

玉春说：“李书记你言重了，你去批评他，反倒是让他觉得我这人小气，一点小事都争口争嘴。我明天回去了，他就可以到跟牛局长打个电话，要牛局长换一个人来，也就只是多一天的时间，不会耽误宁蒗那边事的。”

李书记还想说么事，玉春说：“李书记不要想太多了，我没有什么事，抓紧时间还补一觉瞌睡吧！”

天亮后，玉春还在睡觉，李加强起床连脸都没洗，就来到了李长吉的房间。长吉还没有起床，听到敲门声打开了门，看到是李书记，问道：“昨天在车上又没有睡好，这早起来有么事？”

李书记说：“苏书记他说要回去，叫你跟他买一张回武汉的火车票。”

长吉听了，瞌睡也没有了，不解地问：“为什么？"

李书记说：“你说为什么呢？早上他来了，你对他是么态度？他主动伸出手来与你握手，你连理都没有理他，你是么意思？”

“怎么他还翘起气来了，这气性也太大一点了吧！”长吉不以为然地说。

“不要说他是局党委委员、纪委书记，是这次党委委派他来的全权代表，就是你这样对我我也会翘回去。”

“他要是想回去就让他回去就是的啦！我还确实不想要他去。”

“那好，你跟牛局长打个电话，就到跟他买张票让他回去。”

看李书记这样说，长吉又想了一下，牛局长前天在电话里已经说了，苏玉春是物资局党委的特令全权代表，自己把他退回去了，牛局长肯定会大光其火，这不是公然违抗牛局长的旨意吗？缓了一口气，说道：“李书记，我并不是针对他个人，你看宁蒗是我们木材采购的一个重要基地，我把他开辟出来费了好大的劲你知道吗？你看牛局长他把一个纪委书记派的去搞业务联谊活动，别人晓得了还以为物资局派他去暗地里了解我们业务活动的开展内情？你也晓得我们能有今天，这都是用钱打开的一片天地，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他这一来把我这里的内幕搞清楚了，惹出麻烦来了你说怎么办？”

李书记说：“这个事牛局长早就考虑到了，苏玉春是代表物资局党委、仙桃市委、市政府来的，并不是以他纪委书记的身分来的，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万一他去了有想调查你们业务活动的内幕情况的企图，这是他这一次工作任务的越职行为，你和我都是可以劝止他的。”

长吉说：“我实话对你说，我除了不喜欢他纪委书记的身分以外，我也不蛮喜欢他这个人的个性，性格内向，说话声音都怕大了，这个形象怎么能够在外面搞活动呢？说不定人家还会邀请他在那庆典大会上代表我们仙桃市委、市政府和物资局党委讲话，看他那萎萎索索的样子那怎么上得了台面？不要让他把我仙桃人的底子都掉光了！”

李书记说：“你是不是太小瞧他了！他这个人我虽说是不蛮了解，但他既然能够跟市长当秘书，应该还是很有点内才的吧？”

长吉问：“他这个人是么经历呀？”

李书记说：“我只知道他在农村都结婚有两个小孩了被招待所招炊事员把他招来的，后来他一个炊事员又调进了行政科当出纳，再后来又调进了政府办公室，并且还被市长看中做了市长的贴身秘书。你看他要是没有两把鬼火他能走到今天吗？”

长吉无奈地说：“不管他有好行，反正他来是我最不理想的人。”

李书记说：“既然是这样，等一下你帮他买张票让他回去，叫牛局长再换一个人来。”

李长吉说：“我要牛局长换人他就换人呀？我不敢开区个口，我才不想讨这个没趣呢？”

李书记说：“你又不想换人，以你这种态度他肯定不会同我们一起去，没有物资局党委领导出席活动你怎么交代？他既不想跟到你去，即使你不跟他买票，他自己连买张回武汉的火车票都买不到吧？”

李长吉想了一会，说：“不过从他对这件事反应的强烈态度上看来，他这个人还不是我原先认为的那么柔弱，还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呢！这一点倒是让我对他刮目相看。那好从现在开始我对他转变态度总可以了吧！”

李书记说：“你最好跟他解释一下，向他赔礼道歉，争取让他转变对你的不良看法。”

长吉轻轻一笑，说：“赔礼道歉就算了吧！我会让他原谅我对他的不敬之过的。”

李书记走进房间里来的时候，玉春已经起床并洗漱完毕了，坐在床头上看电视，问李书记：“你一清早就起来搞么事去了？”

李书记说：“我起早床去李长吉那里批评他了的，他怎么能够对你那么不礼貌不尊重呢？”

玉春一笑，说道：“他对我的不礼貌可能是有他原因的，我这个纪委书记是他们眼中的一个麻疯病，搞经营业务的人都怕接近我们这类人。所以他排斥我、难以接纳我是很正常的事。为了不妨碍他们，我还是回去的好。”

李书记说：“你是局党委派来的钦差大臣，他怎么能够不接受你呢？”

玉春笑着说：“可能他们有很多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事，我这一来，并深入地接触到他们一些深层次方面的问题，对他们的经营活动可能有很多不利的地方！既然是我不受欢迎，还是回去的好。不过，昆明我还是第一次来，既然来了就想在昆明玩两天。这样你们搞你们的事，我就单独行动玩我自己的，玩够了我就自己买张火车票回去了。”

李书记说：“我刚才跟长吉说了，他已经消除了对你的一些不好的成见，他会转变态度的。”

玉春说：“那又何必呢！你叫他等会了牛局长上班后给他打个电话，叫牛局长换一个人来，来人今天就可以上火车，明天早上就到了，误不了事的。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我等一会到街上买一张昆明市区的地图了就到处玩，趁这个机会把昆明玩一遍，也不枉来了这一趟。”

李书记说：“李长吉他不肯给牛局长打电话，他怕牛局长恼火批评他。”

玉春一笑，说道：“这个逼家伙还是蛮聪明的啊，你想牛局长要是能派的出人来，怎么会要我来呢？应该说最合适的人是二李，他们是搞业务的，来参加业务对口单位的庆典活动，名正言顺。可牛局长没有找他们，这里面肯定是二李不愿意来。牛局长找了郑友生，郑局长他也不愿意来。牛局长才叫郑局长到我办公室喊我去牛局长那里的。牛局长很清楚我是一个不合适的人选，可是事出无奈了才派的我。”

李书记说：“最合适 应该是牛局长亲自来，他才最有资格代表市委、市政府和物资局党委，他为什么不来？”

玉春说：“牛局长他为什么不能来？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怎么好去问他：你怎么不去呀？你说四个局长都不能来才派的我来。长吉他打电话回去说要换一个人，牛局长不骂他一顿才怪呢！”

李书记也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这人蛮老实，原来你也有点狡猾，明知道是这结果，你还要叫他找牛局长换人来，这不是明显地挖了个坑叫长吉往里跳呀？”

玉春说：“那有么法呢？他不欢迎我，我难道还死皮赖脸地跟到他去宁蒗不成呀？他跟牛局长打了电话，也就卸下了我的责任了唦！牛局长就会知道不是我不去，是李长吉不欢迎我去，这不我的路都走伸了。我这次既然来也来了，顺便把昆明春城玩个遍。这两天昆明的气候又好，天朗气清，温度又高，到了这里棉袄都穿不住了，在这里玩几天不知道有几爽，用的钱回去了找牛局长签字报账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吧？我也就趁机放心大胆地旅游一下。”

李书记笑着说：“你不要想到粉子坛子里去了（想得美），牛局长派你出差，你的任务没有完成，宁蒗那边的活动搞的不好，你怎么回去交差呀？”

两个人正在说话，外面李长吉来了，进门来满脸堆笑，亲热地说道：“苏书记、李书记，我们下去过早去吧。”

李书记说：“我的嘴脸都还没有洗。”

玉春趁机笑着打趣道：“你还要个么脸呢？”

长吉明知道这话有点听头，但还是笑着问道：“苏书记早上来这里还睡没有睡一下的呀？”

玉春本来就是一个老实厚道人，虽说是对长吉先前对自己的大不敬心里还是有气。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长吉这么好的态度也就不与之计较了。笑着说：“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没心没肺，挨到枕头就睡。谢谢你，我又睡了一会，睡得很好。”

长吉依然笑着说：“你们如果休息好了的话，我们今天在昆明把几个主要景点玩一下，明天了我们就开车到攀枝花办事处，在那里过一夜，然后就赶到宁蒗去。”

玉春笑着说：“你看我去宁蒗是不是合适呀？对你们不会有妨碍吗？”

长吉说：“您是我们物资局党委的全权代表，怎么会不合适呢？"

李书记洗了脸出来了说：“我们过早去吧！”

玉春说：“我怎么感觉这身上有点热，我把毛绒裤脱了它，今天只怕不消穿棉袄的了。"

长吉解释说：“为么事说昆明是春城呢？在我们仙桃这几天正是冷的时候，这里却像春天一样的热乎了。”

李书记说：“我也脱一条裤子了出去。”

两人随着长吉来到了宾馆后面的食堂，司机早把过早都买了，早餐放在了桌子上，不过也是包子、馒头、小菜、稀饭一类的食物而已。

四个人在食堂里吃了早餐，长吉说：“李书记，我们今天到滇池大观楼公园玩一下吧，那里有天下第一长联，是来昆明必去的观赏景点。”

李书记说：“到昆明来了，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

司机姓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精明能干。长吉对他说：“你去把车子发动了，我们随后就到大观楼公园去玩一下。”

大家上了车，小黄很熟练地把车开到了一望无际的滇池边，从大观楼公园大门进去，迎面就看到了一座飞檐翘角的三层楼的古典建筑，这就是久负盛名的昆明大观楼。

这大观楼公园，距昆明6公里，面临滇池，与苍翠起伏的太华山峰隔水相望，是滇中闻名的旅游胜地。

长吉找来了这里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工作人员，来向大家作导游，向大家介绍大观楼公园的基本情况。导游告诉大家：大观楼公园始建于清朝康熙二十一年（公元1682年）。距今已有300余年历史。明代，世袭镇守云南的沐氏在滇池练习水师，特在此地建造苑圃，因与滇池对岸太华山相近，故名“近华浦”。稍后，湖北僧人乾印和尚来此结茅读经，修建了一座观音寺，距今也已有300余年。入园傍荷池直走，迎面有亭，门悬“曾经沧海难为水，欲上高楼且泊舟”的对联，说的是古代登大观楼须经舟渡，泊舟亭前。亭上琉璃黄瓦，中嵌大理石，书刻“近华浦”三字。穿过亭门，绿树簇拥中闪出一座方形三层楼，这便是著名的大观楼。康熙29年（1690年），巡抚王继文督建该楼，并在其旁建了涌月亭、澄碧堂、催耕馆、观稼堂等建筑。因登楼而视野大开，景致壮观，故名“大观楼”。

大观楼为一座三重檐攒尖顶云南传统古建筑，平面呈方形，四周设有月台，南和临水，设有石栏杆，通过七级台阶下到地面，使大观楼的正面蔚为壮观。整个月台周边为石灰岩方整石所砌，上墁石板，建筑的西面和长廊相接。

大观楼的平面布局简洁，主要入口在南北向，东西向各有两道拱形小门。两座楼梯在建筑东西两侧，从底层上楼到二层，经过廊再进入室内，走廊和室内用樘板门窗分隔；三层没有外廊，通过楼梯直接进入室内。

大观楼主体为三层全木框架穿斗结构，方形布局的柱子分为檐柱、金柱两层，通天柱从底层直伸到三层屋面，和梁架一起构成支撑建筑的主体框架。

大观楼屋面采用金黄色琉璃筒瓦、脊、宝顶及兽头，灰色底瓦。宝顶造型独特，宝顶和四脊上的走兽之间坠一铁链。楼脊采用七线脊，即用七层构件组成的脊，用的是花蓝、托盘砖、瓦组成。挑头采用龙头状木雕，由于挑头过长，固挑头下安有吊牙作为装饰物。两层檐枋之间设有吞口和如意托进行装饰物，檐枋下有挂落。大门的安装，下用石门枕，上用连楹，门扇、窗扇的中部为透空斜格梅花纹样、两头为木浮雕，门窗均漆果绿色。建筑外装修为栗色柱、白墙，柱头、梁坊采用云南风格彩画。

大观楼长联是乾隆年间名士孙髯翁登大观楼所作。全联如下：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zhù）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玉春对这一著名长联非常喜欢，联中写景状物，颂今怀古，有情有景，情景融合，是古典对联中的佳品，连一代伟人毛主席都说这长联是从古未有，别具一格。可谓是千秋怀抱三杯酒，万里云山一水楼。因而时常诵咏，已然熟记在心，至今依然能流畅地背诵下来。这长联用的是颜体楷书书写，字迹苍劲雄奇，与此地风光和大观楼景色相映生辉，珠联璧合，玉春驻步观赏不肯离去。

还是李书记说：“苏书记，你还是转头看一下这滇池的风光吧，碧波万顷，山水相连，美不胜收啊！”

玉春笑道：“我们的李书记雅兴大发，不如即兴来一首诗吧！”

李书记笑着说：“我可没有你那本事，出口成章，移步成诗，不如苏书记跟我们来一首？”

玉春笑道：“李书记取笑我了，我不想因为我胡乱诌几句歪诗，亵渎了眼前大好湖山美妙景色。要写诗我也得平心地仔细斟酌细心推敲，写就写的要像一个样子，方才不负眼前美景。”

长吉问道：“苏书记，这里的景色还看得一下吧？”

玉春放眼眺望，令他吃惊的是，自力所及却见这滇池的水质很差，湖面上还飘浮着一层蓝藻，泛发着一股不好闻的味道。不觉一笑，说道：“这里虽说是著名的美景，但也有点不尽人意，这无垠的滇池，湖水浑浊，呈现出一片灰暗的景色。这滇池是云贵高原上的一颗明珠，却被污染成了这个样子，看来这昆明的市长当的不咋地，确实是值得反省深思。来这里看了，未免大失所望，叫人扫兴！”

长吉嘲讽道：“那苏书记来昆明当个市长怎么样呢？”

玉春笑着说：“我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当然就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可惜你又不能把这个市长给我。”

只见眼前曾经的五百里滇池，曾经的临水滇池的大观楼，曾经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而却在上世纪60年代的围湖造田，也就逐渐地把长联中的景色不断地消失，褪去。到现在，已都成了活在文字，活在长联中的想象与远去的景观了。

久负盛名的滇池湖水被污染，风起处掀起一阵浊浪，以前据说有海鸥翔集在滇池上空翱翔翻飞，咕咕鸣叫，成为一景，现在已经看不到海鸥了。另据说以前的滇池五百里一望无际，现在也没有那么辽阔壮观了。眼前的滇池也影响到大观楼的明丽景色了，如果与她的大哥黄鹤楼、滕王阁、鹳雀楼相比，大观楼显得低矮单调得多，勉强与岳阳楼的规模体制尚可一比，同样是面临波澜壮阔的水面，但岳阳楼的气势和格局要比大观楼要壮丽深沉得多。并且这大观楼鹤立鸡群，周围那些设施也不能够与之陪衬烘托。唯一能为她撑脸面的就是那幅孙髯翁的长联了，可是一枝难秀。唯愿再来时这滇池风景大为改观才好。

回到了宾馆，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候，几个人回到房间里稍事休息。长吉说下午去滇池边的西山风景区观赏游玩。

中午长吉安排的午餐很丰富，突出了云南地方特色的风味，还不断的劝李书记和苏玉春吃好，殷勤备至，热情有加，叫玉春早已冰释前嫌，块垒顿消。

午饭后也没有休息，小黄开车把他们一起送到了西山坡边，那里有很大的一个停车场。

下车后往上走了不多远，在太华寺与三清阁之间，有一片缓坡，松柏森森，绿树丛中，这里长眠着人民音乐家聂耳。他的墓地呈琴状，主体为琴盘，墓穴琴颈，道上七个花台，呈琴品状，象征着七个音阶；道上的24级石阶，意味着他享年仅有24岁。琴盘顶部，七块晶莹的墨石上，分两行横书“人民音乐家聂耳墓”。墓地设计新颖，构思精巧，既富于特点，又显得庄严大方。

这里绿树掩映，温暖湿润，周围松柏苍翠，清爽怡人，蓝天、绿树，在绿荫之中，耸立着聂耳的白色塑像，庄严肃穆。

看到聂耳塑像，玉春不禁想起他作的《义勇军进行曲》，激励着中华民族的儿女们英勇奋斗，不屈不挠，终于取得了民主革命的胜利。长吉拿起相机在这里为李书记和玉春拍了一张合影。

往前走就是昆明西山森林公园，濒临滇池，这里最著名的旅游景点是西山龙门，沿途可见一组雕凿于西山罗汉崖悬岩绝壁上的石雕工艺，包括旧石室、慈云洞新石室、龙门石坊、达天阁石室，以及连接各石室的隧道。它几乎垂直高出滇池水面三百多米。远望西山，真如一条巨龙匍伏，仿佛它要一口吸干滇池水似的，登临它的头部龙门，犹如腾空出世，气象万千。

入口处，在岩洞口建了一座"普陀胜景"坊，入坊"螺旋蛇行"，石道仅容一人通行，两人相遇则需要侧身相让。沿石道还凿有临绝壁石窗，"凭以望湖"。在这室内柱上，刻有杨长春所书对联：凿石现普陀，将五百里滇池，都归佛海；援人登彼岸，愿一千双圣手，尽化慈航。

龙门、达天阁上接云霄，下临绝壁。石阁两侧，清末民初书法家赵鹤清撰刻对联：举步艰危，要把脚跟立稳；置身霄汉，更宜心境放平。整个龙门石雕、石室、崖壁上，历代文人留下了不少题咏，是书法和摩崖石刻艺术珍品。龙门石窟不愧为昆明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绝壁右侧是道家胜地三清阁，远望在太华山南面是罗汉山，距太华寺两公里，罗汉山北连美女峰、太华峰，南接挂榜山千仞峭壁，峭壁下是浩瀚滇池。这里山崖险峭，石峰嶙峋，其间松柏苍劲，山花烂漫。三清阁九层十一阁建筑群高低错落，建筑在罗汉山与挂榜山之间的悬崖绝壁上，置身此间，有"海市蜃楼"、 "空中楼阁"之感。

传说：相传滇池边原本有对男女青年，他们互相爱恋，男捕鱼、女织网。为了表示对姑娘的爱意，小伙子驾舟到海中为她采取海菜花，谁知一去不复返，姑娘思念情人，昼夜长哭，泪流“五百里”，洒入滇池中，最后泪尽而逝，身躯化为湖滨山峦，长发则散于草海之内，这便是“睡美人”的由来。

从孝牛泉旁题刻“别有洞天”“引人入胜”的石隧道起，便进入了龙门胜境。此隧道有洞若门，曲径通幽。拾级而上，石洞逼仄，才容一人，高亦不到两米。由此踏石磴转折而上，豁然开朗，似一石室，北侧镌有“览海处”三个字。此处凭栏俯视，峭壁陡立，犹如刀削斧劈。南侧石门两旁刻有“一经飞红雨，千林散绿荫”，书法遒劲雄奇的对联。洞顶雕有彩凤衔印图，名曰“凤凰岩”。在览海平台上，可曲折到达凌空飞峙的龙君殿。它建于外伸崖石上，是这里最高的建筑。再由“览海处”向里走，其崖壁上镂空凿成石室，内有石桌，壁间刻有“云海”“石林”四字，石室门额上刻有翱翔的“凤凰衔书”浮雕。这里就是所谓的旧石室。

不得不说长吉今天表现的非常体贴热心，在陡峭危险处对他们二人关怀有加，在行走艰难的地方，往往助一臂之力。沿途还在风景名胜处为他们二人分别都拍下了不少的珍贵留影，叫玉春为之感动。

周俊春，湖北仙桃人，诗人、书法家。近年来从事长篇小说创作，作品有《外事办公室》又名《不解情缘》，46万字已完稿成书。《人生冷暖》上、中卷第一稿已初步完成。《峥嵘岁月》又名《县府往事》26万字已付梓成书。第五部小说《一川烟雨》正在启笔创作，敬请读者诸友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