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硬币换回一生好姻缘

照日格泰·特木其乎

有一天，我回老家吃酒席，见到了多年未见的阵雨爷。我就主动坐到他的桌上，和爷字辈的老少爷们唠起家常。当谈到当今飞奔的彩礼时，文军叔调侃起阵雨爷，说他是村里最有本事的男神，只用一枚二分硬币就娶到一个花滴滴。二十年前在老家住的时候，听村里人与他打渣子时提过此事，但只当做玩笑话，从来没有深究过，这次我却想要问个水落石出，满足一下好奇心。再说了，阵雨爷都八十岁了，不趁今天同席时探个明白，说不定哪天真相会被淹没于黄土之下。

阵雨爷个子很高，性格乐观和善，一生很少与人发生争执。我请求他讲讲年轻时的相亲故事，阵雨爷看我态度很诚恳，也知道我这个读书人不会与他开玩笑，于是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六十年前，还是农业公社阶段，国家经济还比较落后，国民比较贫穷，再加上中苏交恶逼中国还债、水旱蝗等自然灾害严重，百姓有的甚至吃草根书皮，还有饿死人的现象。听我奶奶说，我亲二大就是那时候饿死的。

有一天，阵雨爷拉着架子车去县城供销社交送完农产品，回程路过广场街时，口渴得很，想买一碗热茶喝。刚凑近茶水铺，就看到店掌柜在训斥一位高个子大姑娘。听了一会儿争吵才知道，原来是姑娘路过时，由于人多比较拥挤，不小心碰到茶摊，把一只茶碗弄到地上打碎了，掌柜连茶带碗要她至少赔二分钱，说是已经够让步了，不赔不让走，可姑娘除了个高脸白眼睛大，口袋里却瘪瞎，一分钱都没有。要是今天不敢相信，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去县城连玩，身上一分钱都不带。

阵雨爷听说姑娘也是河西的，两村距离不远，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本就善良的她，稍微犹豫之后，替姑娘赔了茶店那二分钱，热心地替姑娘解了围。回到家里，姑娘给父母说了此事后，懂事理的父亲跑到俺村打听到阵雨爷家里还钱。两家长辈客气寒暄之后喝茶拉家常，知道两家孩子都尚未婚配，年龄也相仿，只差两三岁。

阵雨爷英雄救美的事迹可能感动了姑娘爸妈，半个多月后，女方托媒人倒提亲。女追男，隔层纸，两家一拍即合，男女也都同意。男方父母找先生合了八字，两家儿女十分般配，当即择好黄道吉日。三个月后，阵雨爷从县城亲戚家里借了一辆永久自行车，欢欢喜喜地把漂亮的大姑娘娶回了家，幸福美满恩爱了一辈子。他们育有三个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一个比一个富有。

阵雨爷刚一落话，几个邻桌的叔辈们端着酒杯过来要与阵雨爷拼酒，其实主要是打渣子开玩笑取乐。军叔坏笑地说：老雨结婚那晚，他们几个去偷听墙根，屋里扑扑通通直响，就像用棒槌在石头上锤布，他老婆捉急地喊，慢些吧，床快塌了。接着，大家一阵哄笑，阵雨爷笑着骂军叔是野生的鳖娃杂交的种，然后拿起拐棍戳军叔的屁股，军叔麻利地笑着跑开了。

不一会儿，阵雨奶来看他了，嘱托他少喝酒多吃菜，并警告侄孙辈们少灌阵雨爷以些酒。最后扔下一句“谁强劝酒就打死谁个鳖孙子”，然后拢一拢花白的头发，颤颤巍巍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