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知青王秀梅

启航(吴章裕)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说到知青,我就会想起她。听说她十.一假期刚来过我二爹家,一来是看望我二爹前阵子做了个小手术;二来是平常的走走联络感情。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五十多年来,一直对这个插队时曾经的住户、村民及村庄,有着深厚的感情,保持着长久的联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69年冬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强劲西风好像一夜之间刮进了我村的各个角落,来了12位宁波知青8男4女,六个生产队每队分担2个。我们第四生产队来了一男一女,男的叫陆保金,女的就是王秀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秀梅比我大3岁,下乡时大概高中还未毕业,正是十七、八岁的黄花闺女。她高挑的身姿,端正的五官,天生头发有些卷。额头上留海的小波浪,在没有烫发流行的年代里尽显自然之美。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会说话,背上还留着两条粗长的辫子,分明是个文化修养俱佳的大美女。村里人都夸她像电影演员,有一些年龄相仿的男青年暗簇簇羡慕,但那敢高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突如其来的新村民,村干部只能临时抱佛脚由生产队安排入户,真正的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王秀梅被安排在我二爹的家里,因为我二爹和二妈都是共产党员,接受组织上的安排是该有的政治觉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爹家有两间一披的砖瓦平房,相等于三间。间架宽三米八,深度为六架廊七米左右。右边间是我二爹的卧室;中间是客堂兼吃饭及堆放农具混用,俗称堂前间;还有左边前一半是灶根间(厨房),后半间住着我的奶奶。秀梅的到来,只能与我奶奶两张对扑眠床挤在一起了。奶奶五十多岁和蔼可亲,看到秀丽的城里姑娘既非常的同情,又十分喜欢。这样连我两个堂弟弟,成了六口的大户人家,其乐融融地合到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农村没电、没自来水、没有娱乐场所,没有通信设施,一村一圈一世界,人们思想纯净,礼会环境安宁,知青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乃是个最好的历史/时期。吃的早米麦碎饭(麦粒粉碎带有壳)算好了,玉米磨粉,蕃薯晒干,杂粮充饥,青菜咸齑(菜)便是家常便饭。思想吃肉喝酒须按大、中、小户凭票供应,知识青年是小户人家。夏天人手一把扇子纳凉风驱蚊蝇,冬天烧锅热水洗个脚暖暖身,生活只为清贫不叫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秀梅在我二爹家大约住了半年光景,各生产队都盖起了二间知青小屋,知青们才有了前半间打灶后半间做房的一个窝。我队还在门口多留了半分自留地,秀梅学着翻地施肥种菜种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若与支边支疆去远方的知青比起来,这里插队路途近,物产相对丰富,生活习惯又类似,心安理得了许多。秀梅性情和善,更能随遇而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生产队里别人干的活她都得学,别人吃的苦她都需尝,有许许多多的情景依然清晰记得。生产队是没有礼拜天休息日的,一年365天都有活儿可干。知青们刚来几年,刚巧梅雨季节多雨水,地里的草比棉苗长得还高,于是社员们雨天也得出工去拔草。拔草这活人人都会,但途经上千米泥泞不堪的小路,必须赤脚才能易行。农村里男女老少十只脚趾像蟹钳钳地球,步履稳健,而秀梅姑娘的脚底失却了自主,左边一个夏玉,右边一个阿三搀扶着,双脚不时滑东溜西不听使唤。</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喷药除虫本该是男工的活,但有几年棉铃虫大发,青年女工也被调拨,秀梅自然不会怯退。那时候使用的许多是剧毒农药,像甲胺磷、1605、1059等特别的臭而恶心,秀梅不顾及有多臭与难受。单肩斜背一桶10公斤之多的药水,贴在左小腿上,左手的牵杆一拉一按,右手拿喷杆喷雾,一步一跛机械式的操作,累人又难行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挑担为最辛苦的硬功夫,农民的孩子从小接触的就是拎挑背提,城里人双手扶着肩上的扁担,不光又重又痛,更主要是控制不了肩头的平衡。老农说:“换一样活儿,要换一副筋骨。”每做一种活儿,都有苦楚在其中。每次收工,知青们不是汗流浃背,就是头晕脑胀,到家后还得摸着冷冰冰的灶头,给自己饿得发慌的肚子弄点好吃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秀梅为人心眼实,守信用,若遇些许困难,生产队里的人,尤其是一帮姑娘姐妹们都会出手相帮,排除万难亲密无间,从来不会让她有一丝的冷落与无助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舞文弄墨方面情况就不一样了,秀梅比较驾轻就熟,社员们开会学习,喜欢听她读报唱歌,她那一展甜美的声音与歌喉,给大家带来无限的欢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次,上级交给她一个尴尬的任务,要她组织召开本队有个地主婆的批斗大会。若要搭台装点找帮手麻烦又困难。她灵机一动,在社员们早上出工时,在一个叫廿八廿文的地头插面红旗,红旗下站着低下头的地主婆,批斗会开始,秀梅根据上级的意图发话,然后领着社员们喊了几句“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等口号,就完了。批斗生产两不误,皆大欢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有意义的是搞村史展览,姚姓大队长做顾问,秀梅任主编。她邀集来能写会画的几个知青,一边收集村民的老物件,一边编绘从容淡定解放初建村,经历土改、人民公社大跃进、暂时困难低标准和轰轰烈烈的文化革命,最后对未来新农村建设的美好展望。经历几个月的编制,五、六大篇章的内容布满了一长埭五间的房子,有序有尾,生动形象,人物及图文描述详细,让村民开了一次眼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支农的七八年里,知青王秀梅各个方面表现颇为积极,工作一丝不苟。在民兵青年团里是干部,在文娱宣传队伍中是骨干,深得群众一致好评。并且做人中规中矩,不走边锋,虽然没有重用提拔,但与百姓老小、青年朋友倒是结交了亲密关系,心中挺为踏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七七年回城之后,被宁波西门口的一食品店录用,从事肉店收费员一职。这个职位对秀梅来说是无奈的,而我村的老百姓听闻后,人人都乐开了怀,因为婚丧嫁娶想买肉,有了一个新路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八十年代末期,我的堂弟大学毕业后工作找在了宁波,这下与秀梅阿姨架起了紧密联系的桥梁,信息畅通无阻。有一次堂弟给我说:秀梅阿姨生一女儿,在市群文馆工作,她的女婿也是同一单位的,郎才女貌,文艺范儿。结婚那场喜酒盛宴,不光叫大家吃好喝好,更让众亲友大饱眼福,耳目一新。新郎新娘既做主持人,又当演员,纯粹是办了一场夫妻双双的演唱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秀梅好心态,一生平顺,退休后心宽体胖,头发早有花白就免染了。在家共享天伦之乐不急不躁,到外面唱歌跳舞旅游观光。我七五年要上五七大学,学校通知随带“共产党宣言”,向秀梅姐讨要了一本,从此之后没有见过一面。一忽儿近五十年了,五十年说短真的很短,还在眼前晃悠;说长乃此生此世不会忘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注:上图来自网络,致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