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戏说架子

吴怀向

文/吴怀向

（一）张李晨练偶遇寒暄

“张股长，你好！你这一大早的要到哪里去啊？”晨练的李四对迎面走来的老上级张三股长一句简单的笑颜问好。
“李四早上好！还能到哪里去，早晨走步锻炼身体呗！几年未见，你不知道啊？我已经升格了，升成‘科长’了，你以后碰到我，可别喊我张股长了，应该叫我张‘科长’哦！否则我就不高兴了！今天是你不知道，不知者不为罪，但下不为例哈！”
李四对张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升成了‘科长’是一脸的蒙蔽，心想，张三平时工作就是那个屌劲头，快到退休的年龄也还是混个股长，那几年在民间流传着一首‘如今的干部出怪神，手里捧个牛睾丸瓶，瓶口压个镀鉻盖，瓶身套个绿围裙’的干部作风打油诗，就是对张三他们这样人的讽刺写照。不管怎样，既然张三说他升格了，我作为他的老部下，此时此刻也应送个顺水人情奉承他几句才是：“恭喜恭喜张股长升格为科长啊！是不是应该庆贺一下，喝杯华河小吊酒高兴高兴！”
“庆贺什么呀，我那个‘科长’的‘科’不是‘级别’的意思，而是‘判定’的意思，比如说，‘科以徒刑’、‘科以罚金’，我这属于‘科以撤长’一类，简称‘科长’，你看我这是不是‘升格’了！”张三对他提升为‘科长’的另一类解释弄得李四啼笑皆非，李四连忙安慰道：“什么时候下的通知啊？不庆贺可以，要不哪天我接你到我家里喝杯华河小吊酒唠嗑唠嗑如何？也算作为是同事一场叙叙旧嘛！”
“前两天分管我的副局长找我谈话，口头通知的。至于我到你家去喝杯华河小吊酒那就免了吧，我这个水货‘科长’可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干货‘科长’了，就是带个‘长’，说话也不响啊！”
“诶，不要这么说嘛，您虽然是豆腐泼了，但那个‘架子’还在嘛！你的脸色、眼神、走路的步子、两手叉腰讲话的样子和板口全然还是一副官架子的派头嘛！就基于这一点，我还是要承认您是我的老上级哦！”
“你要是诚心诚意今天上午我就去，我再没有你说的‘豆腐泼了—架子还在’的臭官架子，用不着你专门接我，不需要弄几七几八的山珍海味，不需要你兴师动众的接什么赔客了，随便炒两个小炒，如果有红安伟杰现代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二程镇‘苕大哥’）制作的苕粉丝炒小白菜，多把点油最好，呡两盅华河小吊酒唠嗑唠嗑就行。”
“既然张股长这么说，那我就从直哈！上午不见不散。”

（二）豆腐泼了—架子还在

话说早晨李四邀请，张三股长守约从简，中午来到了李四的家。李四为了增加喝酒的气氛，也还是电话邀请了一个名叫王二和一个名叫刘五的两个陪客，李四对宾客之间作了一个简单的姓名介绍。

王二在兄弟之中排行老二，长得稍长瘦削，并有一脸麻子，外号人称‘王麻架子’。‘王麻架子’孤身一人，在乡下开了个豆腐店，做得一手好豆腐，他对选豆、浸豆、磨豆，袋浆、煮浆、点卤水、压皮子（压千张）、压干子、臭豆腐、臭皮子、臭干子等工序是样样精通。当进行到煮浆和点卤水这两个环节时，总有附近的一些小孩跑来嗟豆浆或豆腐腦喝，每次都许之不拒，小孩们都亲切的称呼‘王麻架子’为‘架子爹’。

刘五在兄弟之中排行老五，也是最小的一个，生得机灵乖巧，从小受父母的惯养，养成油嘴滑舌的习性，能编得让人信服的一派谎言，自称他家有一副会扯谎的谎架子，社会上戏称他为‘刘谎架子’。

‘王麻架子’来作陪客，也不是白吃，他也带来了两斤上好的涌河皮子、一斤干子和两大块豆腐，李四叫夫人弄成了麻辣豆腐，香干炒回锅肉，千张炒白菜，并炒了一大碟苕粉丝拌白菜，炒了一碟峰岗花生米，炒了个煨葫芦片，炖了个八里鱼面煲和一个华河板栗炖仔鸡，这八道菜都是红安的土特产，摆在了桌上，烫了两斤华河小吊酒，他们四人推杯换盏对讴（红安方言:逞强不服输的意思）起来。酒喝到酣畅淋漓尽兴之时，张股长对鲜嫩的豆腐赞不绝口，并对李四提出了疑问：“你早晨对我说，说我‘豆腐泼了—架子还在’是什么意思？这从何说起，其中有什么故事吗？”

李四对张三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还搞懵了，一下子还答不上来，没办法将目光转向了‘王麻架子’，暗示‘王麻架子’作以解释。
‘王麻架子’心领神会，他卖起‘关子架子’来，呷了一口酒，夹起一片煨葫芦塞进嘴里，慢慢吞吞地讲起来：“这要从解放前我的祖辈那一代人说起啊，说起来话长：我湾有个做豆腐的爹中年半载的时候经常挑一担豆腐，在豆腐架上挂一嘚锣到城里大街小巷、到农村十里八乡沿村叫卖：‘卖豆腐咧！新鲜涌河豆腐皮子，还有干子，可用黄豆来兑换，八分钱一块豆腐——嘚嘚嘚’，这‘嘚嘚嘚’就是敲锣提醒声。有一次挑一担豆腐路过一个村庄，不小心被石头一绊，来一个踉跄，摔跤跌倒，一担豆腐就这样泼了，村里人很是同情和可惜。卖豆腐的爹说：‘不要紧，豆腐泼了，架子还在嘛，还可以继续挑豆腐叫卖。’以后这句‘豆腐泼了—架子还在’的话语就在民间传开了，久而久之就自然形成了一句经典的激励创业歇后语，表示不灰心丧气，有坚强干事的毅力，后来又有人将这句歇后语反其意而用之，说成是官帽丢了，那个官架子还在，有贬低之意，这个‘豆腐泼了—架子还在’就有两重意思，本意是褒，引申义是贬。”实际上李四就是用这个歇后语来含沙射影摆‘官架子’的张三股长，张三股长没有反应过来，也许是明知故问，或许是碍于情面不好言明罢了，总之张三的心思缜密沉稳。

张三股长听得津津有味，感觉‘王麻架子’对做豆腐的名堂还知道的不少，于是还想继续追问，他呡了一口酒，夹一筷子皮子塞进嘴里，边吃边发问：“既然‘豆腐爹’有做豆腐的敬业精神，想必他家应该很富有，但听说怎么连个搁置磨子的磨凳也制不起呢？社会上流传至今的‘三十日借磨凳—丑驯（贯）了’的歇后语是不是也出自‘豆腐爹’之口。”
“是的，那个‘豆腐爹’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穷困潦倒的过程，真是有钱买马，而无钱制鞍。高祖上遗留下了一副石磨，但由于时间久了，磨凳见水逐渐烂了，他连制磨凳的能力也没有，就在腊月三十日趁别人家忙着除夕不用磨凳的时候，就去借磨凳擱磨子磨豆浆，年年都是这样，有人调侃他说：‘你年年腊月三十日去借磨凳，不怕丑吗？’他说：‘腊月三十日借磨凳，怕什么丑，我已经丑驯了。’所以在民间流传的一句歇后语‘三十日借磨凳—丑驯了’就出自‘豆腐爹’之口。这个磨凳实质上就是擱置磨子的磨架子。在实际应用中，搁置物品的架子有很多，例如：材料架子、货架子、书架子、秧架子、如前所述的豆腐架子等等。”

‘王麻架子’解释完，也连忙喝一口酒，拈几粒花生米到嘴里，嚼得嘣嘣响，等待张三股长的无聊发问。
张三股长越听越带劲，接着追问‘王麻架子’：“王师傅的豆制品制作得这么既鲜嫩又好吃，想来生意兴隆，发财致富吧！”
估计是‘王麻架子’酒喝高了的原因，用不雅的歇后语回复张三股长：“诶，不瞒您说，我这是‘打tiào kà磨磨子—见luo甩’。”张三股长听到‘王麻架子’用这样的低俗歇后语回复他，不禁噗嗤一笑，差点将鼻涕喷到菜碗里，他感觉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觉得好奇和不解，忙问：“此话怎讲？”并赶忙夹一筷鱼面到嘴里，边吃边等待‘王麻架子’的趣味性回答。
‘王麻架子’又卖起第二次关子来，他这次紧盯着板栗炖仔鸡不放筷，狼吞虎咽的吃鸡肉，巴不得他一个人独吞为快！半天不说话，张三股长、李四、刘五对‘王麻架子’吃鸡肉的难看吃相看得目瞪口呆，没办法就去吃苕粉丝炒白菜了，不过这苕粉丝炒白菜也是张三股长爱吃的。
罐子里只剩下鸡汤时，‘王麻架子’开始说话了：“是这么一回事，因为酷暑季节，热得人难受，‘豆腐爹’怕热，他晚上将磨坊门栓得严严的，不让别人来打扰，他独自一人赤身裸体磨豆腐，附近的顽皮淘气小孩总是来透过门缝偷看‘豆腐爹’磨豆腐，看到了不雅的一幕：‘豆腐爹’下面的生殖器一甩一甩的，回去跟他的爹爹讲，小孩的爹爹对其‘豆腐爹’的这种不雅行为作一歇后语：‘打tiào kà磨磨子—见luo甩’，并在民间流传至今。这句歇后语虽然口出不雅，但它的引申义是‘事情的结果并不是很理想，不是那么一回事，出乎意料之外。’好像引申义与原意完全挂不上号，沾不到边，没有不雅之嫌。我做豆腐卖就是这种结果，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啊！”

张三股长听到‘王麻架子’用这句不雅歇后语来形容他的豆腐事业不是生意兴隆和发财致富，觉得‘王麻架子’既谦虚、悲催又风趣。于是又继续问道：“我听人说，‘豆腐掉进灰坛里—吹又吹不得，拍也拍不得’之歇后语是不是也出自‘豆腐爹’呢？”

“也是的，‘豆腐爹’在年轻穷困潦倒之时，每天就靠两块豆腐下饭。可有一天，一不小心，豆腐掉进灶前的灰坛了，他珍惜地赶紧捡起来，先是用口吹，可越吹越脏，并且将灰还吹进了豆腐内，于是又改用手拍，不料一拍，豆腐碎了，于是他发出感叹说：‘豆腐掉进灰坛里——吹又吹不得，拍也拍不得。’这句歇后语的意思是‘形容事情到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地步，后来又有人将这句歇后语也引申比喻人好难伺候，例如侍候看作掌上明珠的宝贝孩子。’‘豆腐爹’当时就是这种局面，他不做豆腐吧，一家人又靠什么来养活呢？做豆腐吧，也好艰难，首先就是缺乏黄豆来源，不过还是想办法勉强做下去了。”

（三）扯谎必须要有‘谎架子’

这时只顾喝酒吃菜的‘刘谎架子’听得张三股长一共提了四个有关豆腐方面的刁钻古怪问题，幸亏‘王麻架子’肚子有货，有问必答，不然就会冷台。‘刘谎架子’感觉张三股长直到退休还只是混到一个科员级别，总觉得张三股长缺少点什么，感到好奇，就问道：“张股长，您怎么到退休才混到一个股长呢，是不是在哪里不过窍呢？”
“哎，别提啦，我这个人太癌板，丁就是丁，卯就是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对‘歌德巴赫猜想—1+1=1’简直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既不会阿谀奉承，又不会弄虚作假，更不会说谎生非。怎能逢迎上级而提升呢？”张三股长欺骗性地向‘刘谎架子’作了未被提升的解释。
“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啊！老实巴交的可不行。”
“说假话谎话不更糟糕吗？被人戳穿看破不露了不诚实的马脚吗？不行不行！你这是出的馊主意加上歪打算。”
“扯谎只要扯得像，合乎逻辑，合乎情理，上级领导就会信服。”
“怎么样才能扯得像，合乎逻辑，合乎情理，你说给我听听。”
“好的，那我就举几个典型的扯谎例子让你听听，希望你从故事中得到启发。

故事一，明朝晚期有一群人受县官的指使，供奉给府台大人一个很大的苕，但是这个苕被他们不小心摔到地上断成了两截，县官十分慌乱，生怕府台大人怪罪下来加害于他，于是就对这一群人说：‘你们千万不能说苕是摔断的，要说是苕自己脱了节！苕脱了节！听懂了吗？’这一群人遵照县官的吩咐，向府台大人作了苕不是摔断的而是无缘无故脱了节的解释，才免除了府台大人的责备和惩罚。这个谎言在府台大人看来是合乎逻辑和情理的，所以府台大人才会相信，很显然县官的这个弥天大谎主意就是一个善意谎言，是值得可取的，如果不是这个善意谎言，那么这一群人及其县官就要受到府台大人的惩罚，后果将不堪设想，有时候实打实的说还真不行。
　　故事二，一个名叫钱一的人在腊月二十八的被县官叫去要求撒一个谎，如果能够骗过县官，他将获得奖励。钱一对县官提出，他需要借助一个‘谎架子’来完成这个任务。（这个‘谎架子’实际上是一个象征，代表的是一种空架子或虚架子，即空架子，虚架子。）钱一进一步解释说，这个‘谎架子’需要用猪头、公鸡、鲤鱼、水果等物品来“借”，并且根据使用对象的不同，有大小之分。县太爷如能给我猪头、公鸡、鲤鱼、水果等物品，我就能借来。县官答应了，但钱一又提出，‘过了腊月二十四，家家户户要办年货，民间有顺口溜：二十四的扫扬尘，二十五的做豆腐，二十六的割年肉，二十七的去赶集，二十八的踩糍粑，二十九的去蒸酒，三十日夜新年接……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我得回去踩糍粑，改天带‘谎架子’再来扯谎。’县官体恤民情最终同意了，幷带上借‘谎架子’的猪头、公鸡、鲤鱼、水果等物品，以及派一衙役紧跟其后，回村一看，根本没有的事，衙役已觉得县官上当了。钱一成功地“借”到了这个“谎架子”，并成功地骗过了县官，最终获得了奖励，这一年钱一过了一个丰盛的年。”
“你讲的这两个扯谎故事好精彩，听人说你也会撒谎，被称为‘刘谎架子’，有这等事吗？说一件让我们听听，乐呵乐呵，助助酒兴如何！”张三股长听了‘刘谎架子’举的两例成功扯谎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拍手叫好，并要求‘刘谎架子’也露一手，李四和‘王麻架子’也在一旁推波助澜。
‘刘谎架子’在三人的极力要求下，无奈意思何，只得讲一个扯谎的故事：“既然三位这么看得起我，抬举我，那我就班门弄斧地献丑了啊，不过我也是仿照钱一学来的，比起钱一来说，我这只能算‘小儿科’。
有一天，我路过邻村时，人们照例请我说谎。我当时不但表示出不愿说谎之状，而且还加快脚步急匆匆地边走边说：“今天实在是没时间给你们说谎，村子里的池塘因为低楼口没有关严，一池塘水一晚上漏干了，那满池塘的鱼虾任人捉拿，我正急着赶回去捉鱼呢！
村民眼见我说着说着越跑越快，已不见影儿。大家一听有这好事，还不赶紧追随我去捉鱼吗？可是待人们拿着捞子等捕鱼工具跑得汗流浃背，来到我村子池塘时，大家傻眼了，那池塘里的水满的不能再满了，已经溢过了塘埂，上哪儿捉鱼去？大家觉得我这个谎扯成功了，你们觉得成功吗？”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非常成功！有点像钱一撒的谎，只是没有得到猪头、公鸡、鲤鱼、水果等物品和奖品，下一步还须在这方面深造下功夫。”

　　我再给你们讲一个最大的扯谎故事来：

“清末民初，在湖南张家界有一个十分了得的人物叫覃继欧，其声名远扬，方圆几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仅机敏聪慧，而且还幽默风趣，其诙谐和智谋可以和新疆的阿凡提相媲美。他戏谑[xuè]怒骂都是学问，举手投足尽是文章。虽然是进士出身，但他对宦海仕途看得很淡，尤其对那些达官贵人、地主豪绅更是不屑一顾，还每每给他们出难题，与之作对。他一生穷困潦倒，食不果腹，常常是破衣烂衫行走街头。但他对贫穷的老百姓却有求必应，乐意帮忙。所以，老百姓都叫他覃趣才，意思就是最幽默的人。这使他成为当地最具智慧、最有影响的人物。

那年，省府派来一个叫吴大科的人来当县令，吴大科自恃是探花出身，狂妄高傲，目空一切。以为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一天，他对手下人说：‘听说这里有个叫覃继欧的人，浑身都是智慧，好生了得，叫什么趣才，什么时候你们把他叫来，让我见识一下。’

他的这帮手下个个都是溜须拍马，阿谀逢迎之徒，听县令这么一说，立刻就对他拍起了马屁：‘覃继欧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哪里有什么智慧，怎敢和‘西岸太诱人’您相比呀，那都是谬（miù）赞和误传。’

吴大科哈哈一笑说：‘把他叫来吧，要是他徒有虚名，没啥本事，我就好好羞辱他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智慧。’

果然有一天，覃继欧被他的手下请到了县衙。吴大科一看来者，浑身穿得破破烂烂，还脏兮兮的，心想就这人还有智慧？心里早就有几份瞧不起了。但在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了一副斯文导学的样子，给他让了座后便问：‘覃先生，听说你很有智慧，在当地的名气很大呀。’

覃继欧说：‘不敢，那都是误传，讹传。’

吴大科又说：‘听说你最拿手的是扯谎，他们说你扯的谎可以让檐屋失火、公鸡下蛋，凉水点灯。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你就当着众人的面给我扯个谎看看。你要真有这本事，我就赏你白银一百两，要是徒有虚名，名不副实，你就得从我胯下钻三圈，再喊我一声‘爹’，以后就再也不要妄称什么趣才了。’

覃继欧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我哪有这等本事呀，那都是他们瞎说。不过，我有一件宝贝，叫‘谎架子’，我扯谎的本事都是它教我的。只要一睡上去，还真能做到。平时我扯的谎，就是睡在谎架子上扯出来的。’

吴大科一听，赶忙说：‘那就把你的‘谎架子’拿来呀。’

覃继欧摇了摇头说：‘不行，‘谎架子’太大，我一个人拿不动。’

吴大科问：‘有多大？我叫人帮你去抬，十个人怎么样？若是不够，那就二十个人吧。’

覃继欧听后，还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说：‘抬来了也没有用，你的大门太小了，进不来，还是算了吧。’

吴大科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觉得覃继欧是在搪塞，他就要把他的谎言戳穿，又说：‘你先抬来，进不来，我就拆大门，这样总可以吧。’

覃继欧说：‘县老爷，您不知道，我这‘谎架子’有一怪毛病，上了肩膀，必须要一口气抬到这里，中途是不能放下落地的，不然就不灵了。你要抬，必须把大门都拆好了，才能抬。’

吴大科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那好吧，就依你，我现在就叫人拆大门。’

接着，吴大科便立即吩咐手下的人马上拆大门，噼里啪啦，不到半天，一个好端端的大门就全给拆了，吴大科看着空荡荡的县衙大院，一脸坏笑。心想，这回我看你还能说什么？便问覃继欧：‘现在好了，可以抬你的谎架子去了吧？’

覃继欧一听，哈哈大笑后说：‘我的县老太爷，你的大门都被我拆了，难道你还想要我把你的县衙也拆了吗？’”

三人听了‘刘谎架子’讲的这个破坏故事，笑得泪滴涕淋，头仰后翻。八个菜也吃得滑溜精光，华河小吊酒喝的一滴不剩。大家表示下次非要到‘刘谎架子’家去，看他如何睡在谎架子上讲谎言故事……

2024年10月10日作于县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