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满头白发,脸庞清瘦,目光炯炯、身姿挺拔的张老,六十多年来,不改军人本色,即使转业到了地方,做警察、当消防员,他仍把自己当个兵一样地严格要求。</p><p class="ql-block">我们的采访没有因为他的口音和听力障碍而受到丝毫影响。他的会战故事,展现出了一位“老兵”对工作的认真与执着。</p> 转业当上人民警察 <p class="ql-block">张老,是3万支援大庆石油会战的转业官兵中的一个。</p><p class="ql-block">在部队,他是一个好兵。默默无闻,苦练军事技术,在军区举办的第一次大比武中,作为重机枪手的张老,成绩突出,荣立个人三等功,还在部队的培养下,光荣加入了党组织。</p><p class="ql-block">1960年3月,打点行囊,准备转业回家的张老和同期的战友们,突然接到军区的命令——全体人员就地待命,集体转业开赴北大荒。</p><p class="ql-block">到了萨尔图,张老他们才知道,他们来到的这个“农垦”不是种粮的,而是开采石油的。他的分配,也没有和大多数转业官兵一样,进到钻井、采油的主业。</p><p class="ql-block">因为他在部队表现优秀,被分配到了当时比较大的城镇大同,当了一名公安民警。</p> <p class="ql-block">张老说:“当时的大同,人员构成非常复杂,治安形势相对较差。公安部门也管得较杂,但分工较为明确,重大的刑事犯罪分子都送到安达关押,小偷小摸、溜门撬锁、劳动教养甚至贪污等犯罪分子关在我们镇一级的公安拘留所中。</p><p class="ql-block">“为了不让这些人吃闲饭,我被安排每天把他们带到指定地点,看着他们种地、修路或干些零活。</p><p class="ql-block">“看守这些人干活,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这期间,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很难忘记。</p><p class="ql-block">“那天,和往常一样,我领着这些人出去干活。其中有一名商店的女会计,贪污了单位的公款,被抓进拘留所后,悔恨交加,觉得无脸见人,情绪不是非常稳定。当时,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她趁着我和另一位年轻民警没注意,爬上了一个架着铁线的铁塔。等我俩发现时,她已经爬到了四五米高的塔中。</p><p class="ql-block">“年轻的民警急了,拔出手枪就跑了过去,对她喊着:‘你这是与政府作对,想畏罪自杀,马上下来,要不然罪上加罪。’说着就准备登塔抓人。</p><p class="ql-block">“这一下,女会计的情绪更加失控,大喊着:‘别上来,上来我就跳下去。’我跑过去一把拉住年轻的民警,对女会计说:‘想死容易,但你罪不当死,人都会犯错,犯了错,只要改过自新,还会回归社会。你今天这样了断了自己,你的孩子、你的父母他们还怎么活?’</p><p class="ql-block">“听到这里,女会计哭了。借着这个机会,我边说边往上走,走到离她不远时,我伸出手,对她说:‘不要气馁,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也让爱你的人不至于恨铁不成钢。’</p><p class="ql-block">“我这些在当年比较有说服力的话,打动了这名女会计。她抹了一把眼泪,看了看我。我冲着她点点头,对她说:‘来,抓住我的手,一切从今天重新开始。’她慢慢抬起了手,一点点向我的方向挪了过来,当她的手抓住我的那一刻,我长舒了一口气,这时,我才感觉到警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p><p class="ql-block">“后来,听说这名女会计在狱中认罪态度端正,多次因为表现突出被减刑。”</p> 时刻准备投入“战斗” <p class="ql-block">1962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有着易燃易爆风险的炼油厂,按照要求要组建一支专业的消防队。可是当年,寻遍了全战区,只有大同有一台苏联造的消防车,就这样,张老又临危受命,和其他五位有消防灭火经验的民警,同消防车一起调到了炼油厂消防队。</p><p class="ql-block">张老说:“当时,常减压装置刚刚试车。为了保证装置安全平稳地运行,按照厂里的要求,我们这台消防车就停在离装置不远的路边,采用两班倒的方式,车不熄火,人不脱衣。接班时,自己带好三顿饭,吃住在现场。直至接到撤离的命令后,人车才回归正常。</p><p class="ql-block">“由于我做事雷厉风行,事事冲在前头,又在工作之余,帮助单位或附近的居民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单位的板报上多次宣传我的先进事迹,还树立我当上了会战标兵。这下,我的干劲更足了,当然,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厂西一村的家属办公室发生火灾,这个地点与我家一道之隔。</p><p class="ql-block">当时我是班长,本该在车下指挥救火,可是班里的消防员大多是新来的,救火的实践经验不足,到了现场有些手足无措。抢时间就是抢回国家财产,我一边指挥水枪的喷射点,一边冒着被烧伤的危险爬上房顶,把一些易燃的油沾纸揭下来,扔到地面上。</p><p class="ql-block">“当时,我爱人在围观的人群中,因为我戴着防火帽,她不能确定房顶上的人是不是我,一个劲地喊我。我当时注意力全在救火上,根本听不到她的喊声,直到火灾被扑灭,她才跑到消防车边拉住我,我只是和她对视了一下,说了声‘没事’,就上车走了。</p><p class="ql-block">“那时候的人,正统,都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有什么困难,自己克服,从不给组织添过多的麻烦。作为消防员的家属,我的爱人在家又当爹,又当妈,承担了家庭所有的重担,当时,自己也不知道心疼她,现在想来,挺对不起她。”</p> 心灵手巧一看就会 <p class="ql-block">张老是像张飞一样,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当年,消防队的出警记录本的封皮总被磨破,张老就弄来两块胶合板,给记录本做了个本夹子。</p><p class="ql-block">消防队员训练缺个独木桥,他找来废旧的木材亲手做了一个。</p><p class="ql-block">消防队没有建筑材料建厨房,张老就利用业余时间用捡来的废品搭了一个有门有窗、像模像样的厨房。</p><p class="ql-block">如果你要说这事儿挺简单,那做副东北火炕上的炕琴难不难?做沙发、拼圆桌难不难?他只去了邻居家看了一眼,回家就把这些当时相当稀罕的家具轻松复制了一套。</p><p class="ql-block">如果你觉得他在木工活上,有些灵气的话,他还能跨界,用白铁皮为自己家做了个烧水壶。</p><p class="ql-block">问起张老的这些副业,他笑着揭开了谜底。</p> <p class="ql-block">“我的四爷爷,在老家是四里八乡有名的木匠。虽然没有正经跟四爷爷学过,但小时候总在木匠铺里玩,耳濡目染,看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再加上有时候还帮助四爷爷打打下手,没想到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参与,让我练就了这一‘旁门左道’,更没想到的是,日后,这门手艺不但在部队、在单位、在家中都派上了用场,左邻右舍看到我做的家具,都夸我心灵手巧,有把刷子。”</p> 红色传承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忠诚与担当</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讲述人:张作芳(张老的女儿)</b></p> <p class="ql-block">军人出身的父亲,对党的事业十分忠诚,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人。</p><p class="ql-block">他当消防班长,就是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危险的事情留给自己。我们小时候,常觉得他有点猛。总问他,你是不是不爱我们?如果爱,你为啥明明知道危险,还跑到最前面,如果你出了事儿,我们怎么生活?</p><p class="ql-block">听到这些话,爸爸总是笑笑,说的永远是那些话:“爸爸特别爱你们,可爸爸是党员,是领导干部,那一刻不容我想这想那,儿女情长。我不跑在前面,起好先锋模范作用,谁会不顾生命,跟着我冲锋陷阵扑灭火灾,完成消防任务呢?”</p><p class="ql-block">这些话,我听了几十年,年幼时不太懂,现在长大了,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想到爸爸当年的话和他当年的作为,终于读懂了他们那代人为国为民的赤子情怀,读懂了他们那代人的忠诚与担当。这种忠诚与担当,会战时期要有,现在更应传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