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生活一个微笑

晴川

你有多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
反正我是好久好久了。
从哪一天开始的，我还真说不上来，但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开心已经悄悄走得很远了。还记得上一次笑得流眼泪还是一天晚上看《奔跑吧》，屈指算来有几年了吧？如今，电视已经不看好久了。

难道生活中就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如果您要这样问我，我会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不是”。

但你要问，生活中哪些是让你不开心的？我能说出一大堆。

每天有忙不完的家务，做不完的饭，洗不完的碗，拖不完的地，洗不完的衣服，孩子们无休止的争吵，老大永远写不全对的作业，补习了快一年仍然支离破碎的英语，老二无时无刻不在叫的“妈妈”，似乎永远在出差的爱人，还有课堂上提问上一节课内容时，学生们永远像没学过一样迷惘的眼神……是的，我承认，我的不开心，其根本在于我少了自己需要的价值感。

这种价值感，不是被忙碌生活填满的，而是觉得每天没有虚度的充实感。还记得曾经我每天坚持看书，每天坚持写作，还记得曾经我每天坚持背诵，《滕王阁序》《洛神赋》等这样的千古奇文，我都能张口即来。如今，书总得挤时间看，看得潦草了，似乎总不能投入。文章总感觉没时间写，即使挤出来一点时间，觉得大脑像迟钝了一样，随之迟钝的还有我的感觉，我的表达欲，思索半天硬是挤不出几个字。我总任性地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地鸡毛的生活造成的，我被生活裹挟，迷失在生活中，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冷静下来，我也试着理性地分析过，是不是年龄的问题？年过四十，已然不惑。因为不惑，所以少了激情，少了热情？好像有几分道理。再加上最近一次体检，显示窦性心率过慢，正常是60到120，我的是59。为此，我专门一个月之后去做了复查，显示仍是58。我忧心忡忡地去咨询医生，医生看了心电图，说没什么问题。见我还是担心，安慰我说，“这不挺好的，说明你身体素质比较好，你看运动员的心跳一般都比较慢。”我恍然大悟，看来一年来的步是没白跑。所以，是不是心跳慢了，感觉也就迟钝了？可运动员也不这样啊？运动场上，他们多么斗志昂扬，激情满怀，那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多么让人感动！

好吧，我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不再试图寻找借口。我知道，是我的问题，我觉得生活不该是这样的，老公不该是这样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可老公是我选的，孩子是我生的，连生活都是我过的……我投诉无门，一腔怨气无处释放，久而久之，幽怨成疾，看什么都不顺眼，不顺心，哪里还会有开心？

佛家有言，人有七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深深剖析自己，终究是我太贪心了！我希望能够事事如意，孩子身体健康、懂事明理还不够，还要学业有成；爱人性格好工作努力还不够，还要能够按时回家，主动分担家务；觉得自己努力工作，成绩优秀，就应该评上职称……你看，我有一颗不满足的心，对生活总是在渴求，在索取，在斥责，在不满，哪里还有地方留给阳光、留给花草，留给那些美丽的事物呢？

偶有一日，看到这样一句话，“如果你身边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你会发自内心地喜欢Ta吗？”面对这个问题，我怔住了，我错愕了，进而破防了。我不敢面对自己的答案，但又不得不真实地面对它，那个来自心底最真实的声音，“不喜欢。”看着镜子中苦大仇深的脸，好像全世界都欠我似的，任谁受得了？！

错的不是生活，是我！职称没评上，有什么大不了，明年再评呗，早一年晚一年而已，干嘛让自己这么不开心？爱人经常出差，说明他事业发展得好不错，家里我理应多担待点。老大虽然成绩不太好，但学习很自律，或许他已经尽力了呢，我怎能就看不到他的努力，不能给他一些鼓励呢？别再动不动就对小老二发脾气，说要是不生他就好的话了，他毕竟才五岁，如果能够懂事，还是孩子吗？上课讲的内容学生没记住，但总归是听了的有印象不是，要是讲过就记住了，也不会来读中职不是吗？或许他们已经尽力了。

终究是我欠生活一个微笑。希望有一天，你问我在忙什么，我微笑着且从容地告诉你，“亲爱的，我在开荒除草，种太阳。也借小雨微凉，湮灭贪嗔痴狂。暮色苍苍，回家的路那么长，得一寸一寸铺满阳光。”

晴川

2024.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