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行

梦狐【汤圆文化传播分刊主编】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半年雨水丰沛,下半年光照充足,自家山上种的油茶丰收了。今日霜降,采摘茶籽正当时。于是,从不主动叫我回家帮忙干农活的父母,昨天破天荒打来电话,叫我回家摘茶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一听,乐了,终于可以“师出有名”地回家,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摊了。妻子更是兴奋,难得回乡下,敢情把回家干活当成了娱乐活动。早早地,今天六点半起床,洗漱完毕、收拾妥当、全副武装,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驮着妻子,冒着寒风冷空气,以60码的速度奔赴家的方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抵家八点半左右,父母不在,已经先行去山里了。放下行囊,来不及坐坐、看看,匆匆拉着妻子去油茶林,沿着熟悉的山路,一路走到山窝口,喊几声“爸妈”,无人应答。遂打电话,父亲告诉我走过头了,得倒回来一段,再顺着一条新踩出的小路往山上爬,他在山顶等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山西面是杉树林,只是刚栽一两年,还没人高。待上到山头,放眼望去,整个山窝全是油茶树,满树挂着圆滚滚的油茶籽,一派繁荣丰收之景。顺着父亲的指引,认清自家的油茶林,腰上绑了个竹篓,便开始采摘茶籽。忽然想起:“我妈呢?”“在对面呢!”父亲说。“妈!”我喊了声。只见对面山腰一棵油茶树晃了晃,一句熟悉亲切的声音传来:“回来了?路上冷不?”“我俩穿了羽绒服,不冷!”我冲对面回话。“吃早餐没?没吃我带了八宝粥。”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吃了,我也带了油条给你们。”我大声回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趁着新鲜劲儿,我和妻子认真摘了起来。记得上次摘茶籽,还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那时树苗小,矮矮一丛,非常好摘。可看看现在,都窜到一丈多高了,高处手够不着,得用力把树枝往下扯,有时还往回弹,斜坡又不易站稳,脚尖得使劲戳在地上,速度自然就慢了不少,久了,脚趾头钻心地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太阳升高了些,温度也上来了,尽管山里风大,身上还是微微发热起来。山上越来越热闹,摘茶籽的村民扯着嗓子打招呼、侃大山,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干得热火朝天。忽然,身侧有人叫了我一声,定睛一看,原来是我的初中同学。他是我村的女婿,今天来帮丈母娘摘茶籽了。许久未见,自然得问候一番。“嘿,那么多年,就没碰见过你来摘茶籽。”老同学笑说。“唉,忙着摆摊挣钱,哪有空来啊!”我无奈说。“今天怎么又有空了?”“这不降温了么?没生意,正好赶上摘茶籽了。”一支烟的工夫,老同学手机响了好几回。“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休个假都没个消停。”我戏言。“切!啥领导,绿豆芝麻官,事儿真不少。”老同学摇摇头,苦笑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午饭也没空去做,胡乱吃了点油条和八宝粥,坚持“战斗”着。对面的母亲与我们渐渐向谷底靠拢着,下午四点多,终于胜利“会师”。看着地上十几个编织袋里丰硕的“战果”,以及狼藉的“战场”,心情格外开心,气一松,疲惫感顿时袭来。“地上的我和你妈来收拾,趁天没黑,你俩回城去吧,晚上还要摆摊的。”父亲催促说。“今晚到家住,不摆了,反正没生意,换洗衣服都带了。”“好!好!”父母对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欣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多久没在老家住了?记不清了,每次来去匆匆,甚至逢年过节都如此。我不是不想,而是身不由己。其实,父母一向明白,也很理解,只是想我多尝一口他们亲手煲的汤做的菜,想我多陪一会儿多聊几句天,却几乎成了奢望。“明天跟你们把别地方的摘完了再回去。”我说。“行,顺便摘点菜给你带回去,今天来不及了。”母亲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到家,母亲就扎进厨房,围着灶台,不顾休息,叮叮当当忙乎着,父亲第一件事往楼顶的水塔抽水,他知道我俩要急着洗头洗澡,而且用水量大。趁这个空当,我和妻子屋前屋后转悠着,惊喜发现父亲种的那些桔子黄了,母亲之前撒的芝麻收了,又改种成一畦辣椒,鸡冠花血红的花冠在萧索的秋风里昂扬,院子里的鸡散漫地啄着食,塘边的那棵驼背杮子树挂着零散的“红灯笼”,听见脚步声,几只鸟儿扑楞楞腾空而起。我叫妻子摘了一大桶桔子,准备明天带走,不趁新鲜多吃点,以后肯定又是白白烂掉的宿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洗完澡,饭也熟了。餐桌上的菜,氤氲着无尽的母爱,一股儿时熟悉的味道,几十年了,还是依然如故,百吃不腻。一顿风卷残云,一瓶啤酒下肚,我贪婪地舔舔嘴角,揉揉隆起的肚子,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吃饱了,走,我们去村子里散散步吧!”父亲说。累了一天不想动,见我不情愿的样,又说,“瞧你越来越胖,血压血脂高,饭后走走对身体好。”我勉强答应,一家四口出了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乡村的夜有点冷,有点静,却一改往日的黑,水泥路上和村头马路,太阳能路灯散发着莹白的光。父亲说前不久乡里从街上一直将路灯装到了水库之上,出行安全方便多了。望着水库方向,我猛然想起白天见到一座突兀的山头,一片裸露的土石,像一道巨大的伤疤横亘在青山绿水间,触目惊心。父亲说,那是花桥乡的锂土矿,因其海拔高,虽然我村与花桥交界,看似近实际远着呢。暗自庆幸锂矿没落在我村地界,要不然经济效益再好,对环境的伤害和污染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陆续碰见些散步的乡亲,停下来打招呼,都对我的回来表示惊讶,那是该有多久没见才有的表情啊。要常回家看看,我暗下决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抬头望天,漆黑的天空布满了星子,亮晶晶一片,乡村没有霓虹,但比城里的夜美多了。北风起,露华浓,夜更冷了,忙裹紧外套,转身回去歇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写于2024年10月23日霜降之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