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三晋大地之碛口

飘逸

　　碛口，源于交通而兴盛，又因交通而衰落。

　　从太原往西至碛口，有200多公里，在枣林高速收费站下高速后，需要行驶近一个小时的崎岖县道，便到黄河之滨的碛口古镇，古镇与陕西省吴堡县隔河相望。

　　碛，本意是浅水中的砂石。碛口古镇地处湫水河与黄河的交汇口，黄河流经此处，河中沙石堆积水道变窄，形成险滩，水流变得湍急汹涌。古代船运到此，只得改转陆运。

　　碛口凭借这一地理优势，逐渐形成颇具规模的黄河水运码头。明清至民国年间，繁荣成北方商贸重镇，商贾云集，热闹非凡，这里也是晋商发祥地之一，故有“九曲黄河第一镇”之美誉。

　　回溯昔日，碛口古镇作为水陆交通枢纽，西接陕甘宁蒙，东连中原京津。

古镇秉承成行成市的商道，逐步形成以三条街道为主的功能集市。

西市街濒临黄河，以码头、大型粮油货栈为主，中市街主要是票号镖局等服务功能的商号，东市街则以骆驼骡马运输店家为主。

　　古镇的最高处卧虎山头耸立着一座古庙，叫黑龙庙。

黑龙庙始建于明代，依山而建，俯瞰黄河，四合院布局，结构严谨，古朴典雅，三重飞檐，高低错落，雕梁画栋，叠势凌空。

　　黑龙庙在当地有神庙之说，庙基形如元宝，使得整个庙犹如坐落在元宝之上，时刻保佑百姓的日子风调雨顺，也见证古镇码头船运商贸的兴盛与繁华。

　　黑龙庙正对面的古戏台，戏台两厢下面镂空，形成天然回音，起到扩音效果。据说当时唱戏可远扬十里，有“山西唱戏陕西听”之说。

　　随着社会飞速发展，碛口水运码头渐渐失去优势，加上至今未通高速公路、火车，交通相对闭塞，碛口古镇昔日繁华景象不复存在，漫步在古镇街巷的石板路上略显清冷。

　　我们这次行程下榻的客栈是碛口客栈，在当地也算稍好一点的客栈。这是个二层窑洞四面合围的大院，清朝“四合堂”粮油商号所在地，有“窗泊百舟，门走千驼”的美誉。抗战时期，八路军为繁荣边区经济，曾经在此开办新华商行。

　　探访当地的百姓，碛口盛产大枣，路边随处可见枣树，但非水果型大枣，口感带涩，没有陕甘宁大枣的脆甜。现在更多被经过深加工成枣糕、枣醋等成品进行销售。

　　来到碛口，一定要去看看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黄河画廊。

　　从碛口古镇北出，沿着最美的黄河1号公路行走38公里就能到黄河画廊。

　　黄河画廊，不是人为之画，而是经过亿万年间黄河水的冲刷浸蚀所形成的天然岩画，且以浮雕为主。

　　黄河画廊不收门票，但需要在码头乘机动小船前往，一条船标价是300元，最多可坐6人。委托碛口古镇的商家老板代订船票有一定的优惠。我们找客栈老板娘订的船票是200元。

　　坐船顺河南下。船工会一边开船一边讲解，观察沿岸石壁，呈现出一幅幅妙趣横生的奇特浮雕，千姿百态，形态各异，有的像甲骨文书、有的似群僧汇聚、有的像高山瀑布、有的似石龛迷宫。

　　如果客流不大，船工会在岩画尽头的岩石处带你上岸游玩，有几处独特奇石造型，非常适合旅拍，有不一样的体验。

　　回到碛口古镇过湫水河桥，继续沿黄河1号公路走3公里，再经过蜿蜒的山路，便来到李家山村山顶的停车场。这里是全国历史文化名村，优秀景观村落。

　　李家山村依山形而建，从山底到山顶，依七十度山势层叠建造，重叠十一层，一气呵成。

　　院落呈阶梯式分布，层次分明，错落有致，犹如一幅凝固的立体画卷。

虽然这些窑洞顺着山势，层层叠叠，相当密集，却丝毫不觉得拥挤，仿佛这里的房子是从山里长出来的。

　　这座黄土高原的古村落蕴藏着玄妙的风水理念，窑院依“W”形沟坡分布，犹如展翅欲飞的凤凰，村落北面的凤凰山顶是“凤首”，中间向南凸起的为“凤身”，东西两侧的沟壑为“双翼”，南端陡坡的悬崖上建有天官庙，好似“凤尾”，当地人称它为“凤凰山寨”。

　　李家山村建筑与山体完美结合，人居环境与自然相连。村道条石砌棱、块石铺面，连结穿插、绕拐伸延，如带系结、如脉通络。沟心卷洞，整体严密，汇流村南沟底。

　　相传李家山村是兄弟二财主暗暗较劲斗富的结果，即“凤身”的东财主和“凤趐”的西财主。两家的宅院群以“明柱厦檐高圪台四合院”为主，每一座院里的房、厅、堂、厦、窑、照壁等应有尽有，均以水磨砖对缝砌筑，砖雕、木雕、石雕、匾额散布其中。既有独具黄土高原特色的窑洞建筑特色，饱含浓郁的西北风情，又兼具清代大院民居的风格。

与西财主后代闲聊得知，村庄保存大大小小的百十个宅院，四百多孔窑洞，有些宅院已荒废，年久失修，略显荒凉。现居住着二百多户人家，有近八百村民，但大部分都是上年纪的人群，年轻人基本上都出去发展了。

　　李家山村是著名画家吴冠中一生的三大发现之一，称它是黄土高坡上的“布达拉宫”，他感叹道：“这里从外面看像一座荒凉的汉墓，一进去是很古老很讲究的窑洞，古村相对封闭，像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这样的村庄，这样的房子，走遍全世界都难再找到。”

　　1989年10月，画家吴冠中访经此村，被村庄的自然风光和建筑所打动，毅然在此村住下，创作了大量的绘画作品，其中一幅画作，在香港拍出2700万元，从此这个山村得以声名鹊起。

　　现今这个山村交通仍不太便利，但它的建筑风格独特，融合了窑洞、四合院、楼阁等多种元素，体现中国传统建筑的精髓。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片瓦砾都流淌着艺术气息，吸引众多的艺术家和摄影师前来创作。

　　碛口，昔日九曲黄河第一镇的富庶和百年的繁荣，它成也交通，落亦交通，这仿佛就是一个轮回和宿命，往日的繁华虽然已过眼烟云，但却留下了一座古朴风韵的小镇，以及一大批明清建筑村落，向后人昭示这座历史商埠曾经的鼎盛和辉煌。

摄于20240901

完稿2024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