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与勇气

中华龙

今年，上海的天气确实有些怪，特别是九月份、十月初接连经历了四次暴风骤雨。‌一是9月1日生成的11号台风“摩羯”接连四次登陆，是有气象记录以来登陆我国的最强秋台风，维持超强台风级别长达64小时，给华南南部带来大范围狂风暴雨，灾害影响重，大风持续时间和影响范围均超过2014年台风“威马逊”，上海也受波及。二是“摩羯”停刮两天后，13号台风“贝碧嘉”‌，9月16日在上海浦东临港新城沿海登陆，成为1949年以来登陆上海的最强台风，登陆时中心附近最大风力达到14级‌。‌三是14号台风“普拉桑”‌，9月20日登陆上海，中心附近最大风力为9级，受其影响，青浦区还发生了短时龙卷风‌。‌四是18号台风“山陀儿”‌，9月28日生成，10月1日登陆台湾岛东部海面后转向北偏东方向移动，进入东海海域，上海风力强劲‌。这些台风不仅带来了极端天气，还导致了房屋受损、树木倒伏等灾害，对上海的交通和生活秩序造成了明显影响。 “贝碧嘉”肆虐时，雨特别大，致使客厅阳台东侧进水。当时以为阳台外面放置空调外机的卡槽积水、落地窗户有缝隙造成的。 10月22日上午，请来小区物业负责维修的田师傅查看原因。老田57岁，安徽阜阳林泉县人，在小区干了十多年，业主家里水管、灯具、电线、门窗有毛病都找他修理。田师傅来后，隔窗稍作观望，立马说：“是空调外管的包扎物老化脱落堵塞了下水孔，雨水积满空调外机槽后。大风一刮，才导致阳台一侧渗水，必须把掉落的杂物清除掉才行”。我问：“22楼这么高，从窗户出去高空作业，得请专业人员吧”？田师傅看了我一眼，手一挥，毫不在乎地回答：“下午叫上个人，拿条安全绳再过来”。“谁能爬到外面去”，我疑惑地问道。田师傅一笑，随即说道，“还能有谁？就是本人嘛”！“你？快60的人了，能有这份勇气？”看着老田的背影，我将信将疑。 下午四点，田师傅准时敲门，手上拿着一副保险绳，身后跟着小区负责垃圾处理的刘师傅。刘师傅65岁，安徽淮南凤台县人，见天围着几个大垃圾桶打转转，他最拿手的功夫就是骑在电瓶车上手拖空垃圾桶自如地运行。刘师傅不怕脏不怕累，为人非常和善，见谁都是笑脸打招呼。这时，他手里提着小半盆和好的水泥和抹水泥的工具。进屋后，田师傅二话不说，把安全绳往身上一系，末端交给刘师傅，钻出窗户就过到了阳台外边缘。 为了保险起见，我也帮刘师傅攥紧保险绳，生怕出现闪失。田师傅坐在空调外机上，先把堵住下水孔的杂物全部装进塑料袋，又用和好的水泥把阳台泄水孔周边砌了一圈。他接过我打来的一大瓶水，慢慢浇到下水孔，看到水流通畅后，才结束了作业。十多分钟，一切完成后，田师傅安全的从窗外回到房里。说实在的，当时真为老田揑着把汗，毕竟是上点儿岁数的人，太玩命了！在我和老伴的连声感谢声中，二位师傅一边说着“应该的，不用谢”，一边脱去鞋套走入下楼的电梯厢。 小区楼房建成已十七、八年，各住户空调的安装与使用也自然不会短，注意观察一下，空调外管包扎物的老化、脱落比较普遍。 裸露的空调铜管必须重新包扎，否则使用时会导致空调制冷剂能量损耗，影响空调制冷效果。23日中午，老伴给大金空调维修服务平台打电话报修，因为是高空作业，价格为每台空调200元。很快，师傅来电，确定下午四点上门服务。这速度，没得说，搁欧美国家，没个十天半个月，您想都甭想！ 下午四点十五，门铃响起。开门后，两位年青小哥应约而至。他们问明情况，看了一遍各空调的位置，立马干了起来。 爬到室外作业的小哥姓程，在室内拉保险带的小哥姓王，俩人都是山东聊城人，打小在一个村光屁股玩，一同上学、一同长大、一同来上海打工。今年都是22岁，均还没成家，也没找对象。 我看这种橙色保险带有点儿单薄，询问他们是否能确保安全？小王说，这种带子看着有点儿薄，但能承重5吨，比绳状保险带还结实，挂一个人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闲聊中得知，小程、小王进入大金空调维修公司已两年了，经过培训，对本品牌的各种空调都能保养和修理。公司管吃住，四人一室，每月工资6000多。我问小王，小程爬到楼外干活是否拿得多些？他说，一个样，他自已也经常高空作业。经了解，公司规定严格，不能修其它品牌空调，不许接私活。派单维修结束后，平台会电询客户意见，对维修人员进行考评。 维修好两台空调后，小程点上一支烟，边吸边又爬出窗户继续干，从他熟练的动作看，根本没把22层楼的高度当回事。 维修材料都是他们带来的，连接空调内外机铜管的包裹材料之一就是这种泡沫塑料管套。泡沫管套是一种常见的保温材料，具有轻质、隔热、吸声等优点。因为它价格便宜，所以被广泛应用。泡沫管套包裹铜管，能有效隔绝外界环境的温湿度，保证空调制热、制冷效果。但是，泡沫管套的耐久性不强，易破裂，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容易老化。 裹上泡沫管套后，还要在上面缠一层绝缘胶带。这是一种用于包裹和保护空调管道的特殊胶带，通常由聚乙烯、聚氯乙烯或橡胶等材料制成，具有良好的耐热、耐候和电绝缘性能。颜色有黑的，也有白的。使用这种普遍胶带，含在维修费中。锡纸胶带价格较贵，使用一米，多收费50元。 从地面仰望在22层楼外面、70余米高处作业的小程师傅，只是一个小黑团，还真是很险啊！ 玩蹦极和在景区玻璃桥上，许多人不敢跳、迈不开步，有恐高症的甚至往下张望都不敢。昨天的老田师傅、今天的小程师傅却都没把这个高度当回事，对其中的危险看得风清云淡、烟雾飘渺，真是勇气可嘉，令人佩服！ 南侧几个空调外管维修完后，二位小师傅又来到北侧房间。窗户一打开，风呼呼作响，北侧风力明显比南侧大多了。同时，天色也暗淡了下来。我对二位师傅说，是不是到此为止，明天再接茬干？小程斩钉截铁地回答，“明天任务安排满了，你这儿今天必须完成。没问题，一会儿就完”！说话同时侧身又爬出了窗外。 渐渐的，外面楼群亮起了灯，上海即将进入万家灯火的又一个夜晚。还好，赶在天黑之前，小程师傅维修完最后一个空调外管，顺利、平安地回到房间。 我夸赞小程身体结实，动作敏捷。他告诉我，打小就练武术，后来又学过散打，六块腹肌钢钢的，身体如果不行，还真吃不了这碗饭。随后，二位小师傅又打开室内空调机盖，用仪器检测了氟利昂数量。 氟利昂有一定的亏损，但现时己进入深秋，空调不再继续使用了。说好待明年夏季来临前，有需要时，再请他们上门服务。两天来，目睹田、刘二位老师傅，程、王二位小师傅的工作，令我既钦佩又感动。遂作顺口溜一首以志纪念：平凡大众有英贤，高空维修意志坚；一根绳带云中舞，两手扶窗楼边悬。酷暑无畏傲天地，寒风何惧斗艰险；言行举止皆朴素，辛苦挣得干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