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黄河在山西,有著名的壶口,在河南,有著名的花园口,而在我们东阿的黄河上,也有著名的艾山卡口。北岸的艾山与南岸的外山相互挟持,河床陡然变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卡口,景观壮美而独特,是黄河中下游的最窄处。在民间,这里还广泛流传着鲤鱼跳龙门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距离艾山卡口向东不过三四华里,还有一处地方,天下知道的人大概就不多了。但在当地方圆百里,却也是相当有名,那就是位于黄河北岸的郭口。郭口是一个紧靠河堤的村庄,曾经不起眼的普通小村,这几年翻身蝶变,成了山东省乡村振兴样板示范村,还是乡村旅游的重要打卡地,游客络绎不绝,在这里观光,体验黄河乡村民俗文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这不,在这个深秋的早晨,我们相约在东阿国家黄河森林公园的大门口,与平阴的几位作家朋友一起,沿黄河,开始一段秋风里的行走,开启了又一程的“黄河两岸一家亲”文学采风活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身为东阿本地人,自然已是多次来过郭口。不久前就约了几位好友,在郭口菽香斋豆腐工坊品尝过这里的豆腐宴。在品尝独具黄河风情的农家特色美食的同时,还可以体验到来自乡间的各色豆腐美食加工过程,感受乡土文化的独特魅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这块由黄河冲击出来的鲁西平原,其实不仅盛产大豆,也是我国夏收小麦的主产区,东阿小麦是国家地理标志产品。这就是百姓常说的“一方水土”吧,我们应该感谢黄河,感谢长年劳作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这次在郭口,我们又再一次走进了那片远近闻名的苹果园。苹果园年轻的女主人早早地在路边等着我们,把新摘下来的苹果,用清水洗了,每人递给我们一个尝尝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们一边品尝着脆甜的苹果,一边听她聊起一棵苹果树一年到头,需要怎样施肥、追肥、浇水、刻芽、拉枝,还有花前复剪、疏花疏果,保证光照等等。在苹果还很小的时候,就要一个一个地戴上防虫罩。没想到,在这香甜的苹果背后,需要这么多辛苦而专业的付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觉得,此刻应该感谢那缕秋风,成片的苹果园里,果树摇曳中,红苹果挂满了枝头。果园女主人在谈笑中,随手将额前的一捋秀发抿在了耳后,脸颊如苹果般红润,就像刚刚饮了二两的秋风,有了醉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郭口村的苹果,是前些年村里的领头人经过考察后,从烟台引进的红富士品种,没想到竟然真的形成了规模,成了村里的支柱产业。我想在这里为郭口的苹果,打一个广告语——“吃苹果何必去烟台,我在郭口等你!”——郭口的苹果,咱不能白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文友们三三两两地漫步在郭口村的街巷,不停地驻足,品读着乡村文化,在一块块颇有创意的,诸如“我在郭口很想你”的牌匾前留影拍照。这些影像,到底能给人留下什么,能勾起人们心中多少对于乡村的记忆,我不得而知。是的,此刻的郭口村很美,但这还是我们心里的那个乡村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在去郭口前,我们先去了艾山卡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无数的人都写过艾山卡口了,再写,也无新意。事实上,我这样的想法错了。这一次,我在艾山卡口,第一次听到了黄河的涛声,低沉而雄浑,不细细地听,你听不到。这里的黄河水,虽有浪有波而无浪花,却既有声又有音。当然,浪花之“形”与声音之“韵”,需要我们过后在脑海里一点一点地发现和感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以前也写过黄河的涛声,但那时候年轻,许多都是凭借自己的臆想写出来的,现在想来实在有些脸红。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我一直以为眼前的这条黄河,是没有涛声的,除非壶口的瀑布,可以用“咆哮”来形容。事实再一次证明,我又错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清林兄是东阿地方文史专家,而此时,他和我也一起蹲下来,近距离地观察河水的流动,聆听河水的声音。他说,今年的黄河水不一样,它愈发地浑浊了,大概是含沙量增大了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和清林兄开玩笑地说,大概是黄河也感知了这深秋的微风,才放缓了流淌的脚步。还有这艾山与外山的力量,让河道变窄,而沙与水总量却不变,河水自然就粘稠了!不信,你听那黄河的涛声里,分明有一种被挤压后的疼痛,并在疼痛的呻吟中激发着力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其实,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有在不断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之后,才会力求生活的改变。就像这传说中的鲤鱼一样,只有在拼尽全力跳过了龙门,才会改变命运,翻身成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朋友们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拍下了一段浑浊而低沉的黄河波涛涌动的影像。此时的手机,多像一只酒杯,二两黄河的浊浪在杯里流淌。有人将视频发到了朋友圈,和更多的人一起慢慢品尝,这杯醉了秋风的黄河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人正在脚下的河边垂钓,细细的鱼杆儿随着河水与秋风一起摇动。希望他今天能收获几条真正的黄河鲤鱼,却又希望他适可而止,放鱼们一条生路。这个秋天很美,想必鱼儿们也是知道的吧。垂钓,不过是一种生活的乐趣,保持一种平常心,收获的多少与有无,都是我们生活的常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文友们站在艾山卡口的纪念碑前,集体拍了一张合影。每一次来卡口,都会照一张,而这一次注定不同,因了这深秋的风,因了这黄河的涛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从艾山卡口向西南不远,便是艾山。艾山是山,依山而建的是一个古老的村子,叫艾山村。在艾山的正西侧,是东阿县著名的艾山牡丹园。而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牡丹花开在四月。此时的牡丹花根,正在土壤里孕育力量,明年,又将怒放一个别样的春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艾山牡丹,和郭口的苹果,都是东阿县打造的“沿黄九品”之一。同时,沿黄的这些村庄也作为国家黄河森林公园里一部分,整体形成一个绵延百里的黄河风光带,艾山村就是其中的一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在艾山村里,大家一边漫步一边欣赏这别具黄河风情的村庄。村里有农家乐特色饭店,有民宿,还有乡村文化博物馆和昆虫馆等。“豆苗小院”是专门为孩子们打造的研学教育基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一些村民就这样坐在自家门口,晒着这秋天里最后的一抹阳光。当然,也有村民会与来这里参观游览的外地人热情地打着招呼,打着招呼,也打发着时光。他们是乡村与大河的守望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是因为秋天的原因吗?今天来这里的人并不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乡村振兴,应该是一种来源乡村根部的自生力量。倾力打造的乡村样板,希望能在乡村振兴之路上走得远些,更远些,成为今后几代人守望和创业经历的深刻记忆。真正的乡村政绩,应该是让百姓持续受益。只有让人们在乡村看到希望和未来,才会有更多的人重返乡村。但愿如艾山村一样,有更多的人回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有人的地方,才有力量,有人的地方,才有希望。现在的艾山,有多个省级称号,比如山东省美丽乡村,山东省景区化村庄,和山东乡村旅游重点村等等,这让我们感到了宽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艾山之所以叫艾山,据说山上自古就盛产一种艾草,而且此山上的艾草与别处不同,一只艾草上结有九只花冠,人称九顶莲花艾。艾草作为一种中药材,如今的艾山村人,已经开发出了一系列具有药用价值的产品,成为村里的又一大特色。目前,艾山的艾草系列产品正通过网络平台销售,异常火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艾山村民又把艾山叫作蛤蟆山,而且民间还流传着一个蛤蟆山的美丽传说。几年前,我与另外一位朋友,根据这一传说,联手创作了一部长篇神话小说《艾山传说》。最近又几经修改,已初具模样,希望这本书能为艾山今后的发展,贡献一份文化力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沿大堤继续向西南,去鱼山。黄河,正与我们相向而行,而我们与黄河,却又同时有秋风作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登临鱼山,曹植是绕不过去的话题。在鱼山之上南望,大河对面是起伏的群山。这里的鱼山,竟然显得如此孤寂。曹植在东阿生活不到三年,他在这里也会像鱼山一样,如此的孤寂吗?我想其实未必,作为建安文学代表人物的他,其文学影响力可见一斑;他精通音律,在鱼山听梵,创造了梵呗音乐;他善于杂耍,被后人尊为杂技鼻祖。由此可以想像,在那个年代,社会环境应该宽松而自由,普通民众的生活随性而快乐,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养什么就养什么,每日里鸡犬相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对于一个长久离开乡村的人来说,乡村,早已成为断了线的风筝,怀恋,却又再也回不去了。可是,我们仍然打心底里希望,乡村的人们更富足一些,家里更温暖一些。从鱼山上看脚下的鱼山村,和远处一个个的村庄,我开始再想,它们应该是安静的,祥和的,人们虽有不尽的辛劳,却也有丰收的喜悦,不为生活所累,也不为疾病所困。如果是,便真的如人所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在网上看到这样一段扎心的话:“如果种地可以发财,农民将无地可种。”这话道出作为底层百姓的苦楚与无奈。乡村,是我们无数人的灵魂归宿,那里埋着我们的先祖,那里住着我们的父母。其实,未来的社会,希望人们不会再以发财作为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目的。就算真的如上所说,也必然是一些有胆识,有眼光,具有开拓精神的人掌握了先机,投身到了农村广阔的天地,成为未来的新型农民,让农业更好地服务于天下民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好像有位诗人说过,乡村,一旦离开,就成了一段永远回不去的乡愁。我每次回到老家,回到农村,心里就会生起一种悲凉。人能走的都走了,去了城里,土地与乡村,留不住人们追逐梦想的脚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在鱼山,我突然醒悟,总还是有人把根扎在这片土地,让这片土地呈现不一样的色彩与芬芳。总还是有人会在这里,在乡村驻留,带领着这里的乡亲,把这里一点点变美,变富。我们应该向这样一群扎根乡村的人致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鱼山镇,正依托鱼山独有的文化资源,结合乡村振兴,全力打造全域文化旅游的新地标。如今的鱼山,确实已经美的不行,以往来鱼山,大都冷冷清清,不见有几个人,而今天却游人如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还有鱼山北面那大片的水域,也正在开发着,起名芙蓉苑。新景区正在施工,一眼望去也是碧波荡漾,有大片大片起伏的莲叶,在秋风里醉着。更远处的土埂上,一排排的白鹅,正深情款款地迈着悠闲的步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们在鱼山飞瀑前驻足留连,在鱼山顶上集体合影,秋风吹拂着我们的笑脸,背后是宽阔的大河,心胸也瞬间被打开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平阴的文友来时,送给我们每人一本平阴县东阿镇的《东阿县志》。平阴县东阿镇,是现在东阿县的前身。从春秋置邑以来,历史上的东阿曾六次迁址。如果对东阿的历史沿革感兴趣的话,应该好好地读一读这本重要的典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曾经写过这样一句话:“河是躺着的树,树是站着的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把绵延万里的黄河比作大树,那沿河流域的所有城市与村庄,便是这棵树上结出的果实。当我们在郭口村摘下一只脆甜的苹果,我才知道,郭口的苹果,艾山的牡丹,鱼山的秋梨,以及河对岸平阴县的玫瑰,也都是黄河这棵大树上结出的果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心中的大东阿与泛东阿,早已不局限于现在行政上的划分。行政上的区界划分,只是为了便于管理,但是这种界线,不应该成为人与人彼此交往,和限制人员自由流动的障碍。就如采风的主题“黄河两岸一家亲”一样,无论历史如何沿革,永远改变不了平阴与东阿一棵树上两只果子的事实,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是大河无法阻断的亲情。这一点,早已成了两岸普通百姓心底非常明了与认同的事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让人想起三代帝王之师的于慎行,他从朝堂退下后,回到老家平阴县东阿镇终老。而他的童年,却是在东阿县苫山村的外婆家读书长大的,后来他考取了功名,成就一代大学士。由此可见,东阿与平阴,就是比邻若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午餐时,平阴的朋友讲起了老东阿镇,讲起了洪范池,也举杯邀请我们,有时间多去平阴转一转,看一看,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就像走亲戚一样。经他们这样一说,这脚下的版图似乎一下子就放大了许多,格局也瞬间打开,心里那个敞亮,不觉就多喝了两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其实,在这样的季节,也未必一定要饮酒的,可以手握空拳当杯,站在河堤的树下,接二两秋风,一饮而尽,想必也会醉的。不信,你低头细看那黄河泛起的浊浪,分明,那起伏的大河已然醉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不光黄河水是浑浊的,此刻,就连我的脑子也浑浊了,不知道说了这些能有什么用。只是这深秋的风劲儿不小,不知能否掀起东阿黄河这段百里的长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