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 汉丰</p><p class="ql-block">图 选自网络,部分自拍</p> <p class="ql-block"> 2021年春,我游过东至金家村,驾车往许村,去探访许世英故居。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道,不多会儿就到了。许村坐落在一个小山坳里,村里的房子大多坐西朝东,清一色的徽式建筑,多数房子看上去是有年头了,墙壁斑驳,白色的墙面夹杂着少许灰褐色,漏出古朴的墙纹,一派厚重的乡村气息。村前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沿着小溪,一条石板路南北延伸,小村沿着石板路一字排开,约有几十户人家,形成半边街道。小溪上有一座石板桥,桥的东面散落着几户人家,坐东朝西。村前的青山近在眼前,郁郁葱葱,清秀滴翠,整个村子沐浴在一个恬静自然的田园中。</p> <p class="ql-block"> 许世英故居就在村子的中间,门前竖着一块黑色大理石碑,上书“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许世英故居 安徽省人民政府二00四年十月公布 安徽省人民政府立”下书保护范围。故居门前有个院子,院门锁着,隔着院墙什么都看不见。这时,有人告诉我们,钥匙在小溪东面的一户人家手中,要看故居,可以找这户人家要钥匙。我们走过小石桥,找到一位50多岁的男子,说明来意,希望他帮我们打开故居,并递上香烟,可男子并不接香烟,嘟哝了一句,“不是随便看的!”我们知道他索要钱,问了一句“要多少钱?”可他不开价,也不出声。我们不知他的底细,也不便出价,只好无奈地走了。回到许世英故居门前,朝着与故居北边紧邻的隔壁走过去,恰好这家门前放着几个石条,站在石条上,许世英故居就一览无余了。一座典型的徽式建筑呈现在面前,青砖黛瓦马头墙,双层楼房,四窗一门。上面两窗小而无窗棂,窗楣用青砖悬拱,象两道弯弯眉毛,下面两窗开口大了许多,用普通的民居木质对框窗棂,窗楣用青砖斗拱挑檐。门楣采用青砖三层斗拱挑檐加脊瓦。窗楣、门楣俱全,意思到了,但及其简陋,完全没有“千金门楼四两屋”的架势。在大门与门楣之间悬一黑色“许世英故居”牌匾。大门紧闭,门下是一青石门槛,门槛连着三级青石台阶。屋基的青石基漏于外。从外形看,故居是一座重功用不重装饰的普通徽式民居。故居左边立着一根现代水泥电线杆,与故居显得很不协调。</p> <p class="ql-block"> 正在我们张望之时,隔壁屋里走出一位老伯,穿一身半新半旧浅灰色便装,中等身材,面腴清瘦,和蔼可亲,70多岁的样子,很精干。他主动搭讪道:“省城来的呀?”估计他是看到了我们停在他门前车子的车牌号。老伯的主动搭讪,把我们刚刚讨钥匙遭拒的心情一扫而光,不免亲近起来,答道:“是的,老伯您好!”搭讪中得知,这是他女儿的家,他原先曾任过许村的支部书记。我们的话题围绕着许世英故居展开,老伯告诉我们:故居有老屋、中厅、接官厅三个部分,你们看到的那个部分是中厅,中厅是楼房,许世英建造的,有几百平方米,里面有几把油漆雕花的檀木太师椅和一张八仙桌,其余与我们农家没有什么两样。一百多年了,许世英和他母亲都住过。故居自从列入保护后,也一直未正式开放过,大多数时间是锁着的。</p> <p class="ql-block"> 通过搭讪,我们还得知,老伯不仅对许世英故居十分熟悉,对许世英的历史也了如指掌,帮助我们加深了对许世英和其故居的认知。他说许世英的一生非常神奇,少时聪明,中得秀才,参加廷试,挤身官场,做过晚清的高官。中年发达,做了大官,出任北洋政府大理院院长、司法总长、内务总长、交通总长、安徽省长、国务总理,但无权威。几经改换门庭,在民国政府出任驻日大使、行政院政务委员等,成了不倒翁。晚年经不住“小老婆”的纠缠,“从香港跑到台湾去了。”并深深为许世英去台湾感到惋惜。他说到“小老婆”时,有些轻蔑,语气中带着迁怒于她的味道。老伯缓了缓口气,放慢了语速说:“周总理和蒋介石都拉他。”许世英在抗战时期就与共产党和民主进步人士有过接触。1949年,周总理曾电邀他回国参加新政协。许世英接信后,让他的小儿子辞去驻澳大利亚外交官回到香港,并派他回国联系,结果错失良机。老伯对这些也都了解,说话立场明确,感情饱满,透过一股强大的感染力。许世英的小儿子叫许华,还有位孙女就住在合肥,曾任过民革安徽省委组织部长。老伯又提到许世英与周馥,说他们俩是东至出的大人物,而且他们俩有许多交往和诗词往来,相互赞誉。对于许世英与周馥交往,我闻所未闻,思忖着周馥比许世英大40岁,时间、空间背景不在同一个场面,各自成名相差较远,有些将信将疑,可又确无把握否定(事后,我查了一些资料,才确信他说得正确)。但老伯说得另外一件事,我是相信的。他说当年许世英母亲逝世时,许世英赶回为母亲安排丧事,为了不惊动乡邻和地方官,半夜发丧。这符合许世英的一贯的处事行为。许世英生前曾对人说过:他为官之道是“顺正理行事,重多数利益”,以“清、慎、勤”三字律己律人。“清”为洁己奉公,不受人一钱;“慎”则小心从事,不任意所为;“勤”即吃苦耐劳。许世英不置田产、不贪公物、生活朴素,亲近乡民。这是他为各派政治力量所容纳,新旧咸宜,左右逢源的一大原因。老伯在说这件事时,行如言表,满口赞誉,并说这件事就搁现在也不容易做到。</p> <p class="ql-block"> 从老伯的赞誉,使我感到在评价许世英时,不应简单的以他是前清遗老,政治上做墙头草为唯一标准,还可以从他做事的客观效果上评价。于是我想起黄山管委会C先生的话:“黄山的开发,许世英是有大功劳的,起了先驱作用。”一个当代黄山人对许世英的赞誉,事情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 黄山的开发较之于其他名山的开发是很晚的。上个世纪30年代以前,黄山像一位深闺中的少女,不为人所知,还没有什么名气。在上世纪30年代,是许世英邀集皖籍同人张治中、徐静仁,安徽省主席刘镇华等,发起筹备黄山建设委员会,委员72人,常务委员20人,许世英自兼主任。他先后五上黄山,对黄山进行了周密的考察,草拟了黄山5年建设规划。许世英对黄山风景区的建设作用,大体上有三个方面:一是他主持了黄山风景区的勘界。明确划定黄山风景区范围,东至太平县谭家桥,西至太平县力溪坦,南至歙县汤口镇,北至太平县甘棠镇,正式划归黄山风景区所辖,其后,并经民国政府批准,对景区的开发、建设、保护、管理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二是拉开了黄山风景区的建设。主要是修上山的道路,如汤茅公路等,架设通讯设施设备,如岩寺至黄山的电话线路等,建设别墅、宾馆等服务设施,如正道居(解放后改为听涛居)等。在建设中,许世英以任全国赈济委员会委员长的身份之便,对黄山风景区一些建设以赈代工的形式进行,给以特别的关照。三是大力宣传黄山风景区。许世英称颂“黄山雄伟奇秀,实兼五岳之长”,在《徽声报》上发表《黄山建设之意义》一文,阐述黄山建设的必要性,编撰出版《黄山揽胜集》,向海内外发行,宣传黄山。吸引了大批国民党政要来黄山游览,如张静江、吴稚辉、孙科、林森等,一大批名人、实力派人士纷纷来黄山题字刻石,扩大了黄山的知名度。还引起李四光的考察,致使李四光用英文撰写了《安徽黄山之第四纪冰川现象》一文,这篇论文发表后,又引起了中外学者的关注,产生连锁效应,引起知名冰川学家、德国费斯曼教授两次到黄山去考察冰川遗迹,承认了这个“翻天覆地的发现”。许世英把黄山风景区建设看成是“慰乡间父老殷殷之望”。回顾这一段史实,许世英对黄山风景区建设功不可没,人们赞誉他也就很好理解了。</p> <p class="ql-block"> 当我们要与老伯告别、离开许村时,我在想:一个人,只要他是为人民做了点事的,人民就不会忘记他。许世英一生做过太多的官,做过不少的事,良莠不齐,难以评价,但他在家乡的这些善举,回报的是赞誉。许世英故居什么时候正式开放呢?总不能只立块碑,一锁了之呀,倘若正式开放之时,老伯不就是最好的解说员吗!</p><p class="ql-block"> 2021年7月于东湖山庄</p><p class="ql-block"> 2024年10月修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