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见到同学群里晒出的一种叫“麻藤包"的野果的图片,有一种老友久别重逢的感觉,非常的亲切,勾起了我对小时侯在家乡生活满满的回忆。</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在我的家乡长汀,“麻藤包"是一种常见的野果,每到秋天的傍晚,匆匆而归的砍柴人的柴担上总有放置几个山上釆回的“麻藤包",街边的小摊上也有“麻藤包"卖,大个一点的2分钱1个,小个一点的1分钱1个。</p><p class="ql-block">“麻藤包"长在一种叫麻藤的藤本植物上,每到秋天,远郊山上的溪谷边、山壁上的灌木林中,缠缠绕绕攀爬的麻藤上,东一簇西一吊地垂挂着深黄的、青黄的“麻藤包",掩映在深绿色的树叶中,有的攀爬在高高的乔木上,向阳的一面,黄得特别的显眼。等你千辛万苦地把它连藤一起扯下来,却发现早已被鸟啄食过,只剩下大半个空壳。</p> <p class="ql-block">“麻藤包"是野果之王。它的形状、大小象极了芒果,只是它的表皮厚些,粗糙些,颜色也呈一种深黄色。剥开它厚厚的皮,里面是一坨如蜂胶般半透明的果囊,囊里是层层叠叠紧抱着的黑色的籽。那籽如黑瓜子般大小,但更圆润厚实些,油亮油亮的。</p> <p class="ql-block">“麻藤包"的果囊甜度高,吃到嘴里,糯糯滑滑的,但它的籽实在太多,吃的时侯,要小心翼翼地在口腔里把囊与籽分开,把籽吐出来,如果不小心把籽吞下去,也不碍事,排便时吞下的籽会随着大便排出来。</p> <p class="ql-block">记得文化大革命初期,有两年没学可上,闲着在家,我会跟着大人或和邻居的小伙伴走二十几里路到远郊的山上砍柴。记得一次正是山上野果成熟的时节,我们在牛岭的一个山坑里发现了很多的“麻藤包",高兴极了,大家柴也不砍了,采了很多回家去,晚上就摆在电影院门口卖。</p><p class="ql-block">刚好有外地的串联学生过来,指着地上摆放的“麻藤包"问:“这是什么?",我用半洋不土的普通话一字一顿地答道:“麻、藤、包"。“怎么吃?",我边剥开一个“麻藤包",边回答说:“把皮剥开来,就这样吃,籽可以不吃,也可以吃下去,吃下去会拉出来。"周围的人都乐了。</p> <p class="ql-block">大山的馈赠是丰厚的,山上不但有“麻藤包"这种野果之王,还有香藤包,山桐子,棠梨子,野荔枝,菩萨子,野板栗,锥子,杨梅等各种各样的野果。</p><p class="ql-block">“香藤包"如葡萄一样一串一串的,几十个暗红色的小圆球簇拥成一个大的圆球,皮薄薄的,有核,肉有点辣,口感并不是很好。</p><p class="ql-block">“山桐子"的外形象小一号的桐子,其囊肉及味道都象极了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山竹",酸酸甜甜,味道好极了,但不常见。</p><p class="ql-block">山上有时会有野杨梅。野杨梅在半夜里开花,花期非常短,一般人都没见过杨梅开花。五月份杨梅熟了,一个个如红宝石般的杨梅藏在绿叶之间,俏俏的,闪闪的杨梅的成熟期很短,成熟没两天就会掉果,腐烂生虫。有一次砍柴时我在山上发现一棵长满杨梅的杨梅树,因没东西装就没去采,等第二天和哥哥带着箩筐到山上找到那棵杨梅树,轻轻一碰树干,杨梅就扑簌簌掉了满地,杨梅熟过头了,不免有些懊恼。</p> <p class="ql-block">山上比较多的是“锥子",我们叫“圆子",是一种小个坚果。“锥子树"是深山里常见一种高大的阔叶树,往往成片成林,每年清明前后,山上的锥子林开出黄白相间的花,簇簇拥拥的,分外好看。锥子包裹在一个刺球里,一个刺球就一个锥子,成熟时,刺球裂开,锥子掉得满地都是。人们挑着箩筐,带着竹筛到山上,用筛子筛掉树叶、刺壳,挑回家重又筛选,在锅里炒熟作为零食。街上的小摊上有卖“锥子"的,用一个不大的竹筒量,小筒1分,大筒2分,小孩买了放在衣兜里,边走边吃。锥子的肉很硬,不象野板栗,煮熟后粉粉的。</p> <p class="ql-block">山上还有一种野果叫“棠梨子",果实小小的,只有指头大,象微缩般的黄花梨,一簇簇的。</p><p class="ql-block">“裳梨子"要打过霜后才有甜味,不经过霜打的“裳梨子"涩涩的,不能入口。要用沸水煮熟了吃。煮熟了“裳梨子"别有一番味道,可以充饥裹腹,但吃多了就不妙了,大便拉不出来。</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裳梨子"一下吃得太多,大便拉不出,憋得呲牙咧嘴的,母亲生生给我灌了半碗老茶油,说是通便,但没有效果,又找来肥皂切成一块长条,一头削尘塞到肛门里润滑,好不容易才把大便排出来。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两三次,母亲骂我“不长记性",没办法,谁叫我贪吃呢。</p> <p class="ql-block">近郊的山上一些低矮的灌木中,长着“米筛子",“水林子″“酒祭子",“沙糖子"等好吃的小浆果,这些紫黑色小浆果,除了“水林子"有籽,没什么吃头,其它的都没籽,味道象极了“蓝莓",一把一把往嘴里塞,浆汁把整个嘴唇染得紫紫的。</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们到莲花水库劳动,休息时到附近的山上采野果吃,满山都是长着这种小浆果的小灌木,我们每个人都采了半书包的“米筛子",一个个吃得嘴唇紫紫的,象塗了紫药水。</p> <p class="ql-block">离开家乡几十年了,我也已步入老年,每次回到家乡,碰到野果成熟的季节,我会到市面上去寻找小时候吃过的野果,除了偶尔会看到有“麻藤包"外,其他象浆果类的野果已不见踪影。</p><p class="ql-block">问了一些人,一种说法是:人们的生活好了,对这些野果不屑一顾,没有人愿去釆摘:另一种说法是家家户户烧液化气了,山上的芨芨草不能割也没人割了,漫山遍野的芨芨草侵占了那些低矮灌木的栖身之地,那些长着好吃浆果的小灌木自然而然地消亡了。</p><p class="ql-block">这些我小时侯采摘过、吃过的野果,伴随我度过了纯真而又贫困的童年,它曾经是我儿时的心头之好,存在我永恒的记忆之中。</p><p class="ql-block">说明:①配图来自网络。②“米筛子"“水林子"′酒祭子"“沙糖子"等为长汀话的音译,因为实在找不到这些野果的学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