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夏州博物馆享受马家窑文化盛宴说起（二）

王志安 五湖散翁

作者 五湖散翁

写在马家窑文化发现一百周年之际

由于马家窑文化的地下藏量非常巨大，估计唐宋之后的历朝历代都有大量出土，只是当时的人并不知道它为何物，而随意损毁。不然安特生怎么能在清朝最后一位皇帝刚刚下台十三年时，就用了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就在临洮收购到了一万多件以马家窑文化为主的彩陶。这说明1924年之前的清朝和历朝历代都有大量彩陶出土。很多人並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过去的人谁能想到，地下埋藏着的那些马家窑彩陶竟然代表着远古时代中国文化的辉煌与壮丽。随着我国在不同历史时期经济和文化生活的发展变化，特别是近现代，马家窑文化彩陶的命运发生着传奇性的变化，这些变化令人叹息，悲愤，惊奇，震惊，有时甚至叹为观止。马家窑彩陶经历了曾经被人厌恶的鬼罐阶段，出土后认是不吉祥之物而毫不客气地随意砸烂损毁，改革开放后书画家活跃起来，彩陶便成为可以和书画家们换钱换物的有用东西，再到后来农民发现它可以卖好价钱，是可以致富的好东西，再到走私出境，成为世界各大博物馆中的可炫耀的馆藏珍品。一直到代表中国远古文化，成为令人敬畏的国宝级文物，放进国家博物馆。反映了中华民族五千年农耕文明在现代中国只经过几十年时间发展就转化了文明形态。这种快速转换，直接影响了马家窑彩陶的命运，也反映了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看来，中华文明的远古辉煌和灿烂，已不仅仅只存在于世界各大博物馆中的展架上，它正化为一条冲天而起的现代中华巨龙，光耀全球。

如果说普通人在饥寒交迫中为生存逼迫下去抢劫，那他抢得的东西就是为了生存，就不一定贵重，但若一个有身份的人敢冒犯罪风险也要实施抢劫，那么他抡劫的东西就一定非常珍贵。

2006年，白银市发生了一桩抢劫马家窑彩陶文物的案件，主犯判处二十年，共同作案犯个获刑期十多年不等。奇怪的是，犯罪分子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白银市公安局的执法警察和公安联防队员，五名共同作案犯抢劫马家窑彩陶，竟是因为被马家窑彩陶的高贵价值所鬼迷心窍，才敢冒犯罪风险也要实施抢劫。

这个案件发生是有背景的，2006年前后在白银市辖区从会宁郭城乡到靖远大卢乡所延续的一百公里地段上，晚上竟然出现了有数万农民连夜出动盗挖彩陶的奇观，虽然政府派公安人员进行制止，但对这样多人的连夜出动，竟一时无法可施。当时农民一年在农田干活的实际收入不到千元，而一个彩陶的价值就是几万十几万，挖出一窝彩陶，就是几辈子的收入。因此大量的农民在地里挖掘寻找四五千年前的中国先民留在地下的古物——马家窑彩陶。而那些彩陶正是过去他们农业学大寨，大干苦干平田整地，从集体地里挖出来时，都会毫不犹豫地被当作很不吉祥的鬼罐，立即砸个粉碎。那时的马家窑彩陶的命运就太寒酸和可怜了。但仅仅过了几十年，随着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变化，彩陶的命运也在不断变化。农民看到别人从地里挖出彩陶就可以突然致富，地下彩陶便成了很多农民极力寻找的金罐罐，便一窝蜂地出来挖彩陶。此时马家窑彩陶的命运也一改寒酸之象，一步登天，成了人人追捧的尊贵之物。可见时代变迁，也在改变着马家窑彩陶的命运。据说当时从会宁县到靖远县中间相隔一百多公里的地段上，每天晚上就有几万农民出动挖彩陶。但是靠挖陶罐而真正富起来的人并不多，没有那么多的人会幸运地挖到陶罐，何况政府不准农民盗挖彩陶。

临夏康乐一农民听说别人挖到彩陶致富，他便也去挖陶，天天晚上夜里出动到别人地里盗挖，几个月破坏良田数十亩，结果连一件也未挖到，还被土地主人起诉到法院，领刑坐牢八个月。然后他才出外打工挣钱，开始正当生活。

其实真正史无前例地让中国人的生活普遍好起来的原因，还是中国政府的果断决策，让美国人也非常后悔地让中国在2001年12月11日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此后中国人才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冲向国际贸易市场，弄得西方人晕头转向，而中国人却就象开卦了一样地大踏步走上了普遍性的富裕，先富起来的地区用财政支付转移方式向贫困地区进行输血，几年后也扶持了中国西部人整体的富裕程度。当然这也使一部人更突出的快速先富起来了。

当中国人从穷困的特殊年代走过之后，政府看到民间积淀了那么多古代先民遗留下来的文物，若果不让民间收藏合法化，大批精美的马家窑彩陶等文物，就会走私出境，成为外国博物馆和外国富人收藏的来源。如何对待中国民间大量存在的文物？这是个现实问题，有些是农民从自家地里生产作业时所得，即或是私生子，也得给他们上户口啊。要让它们有个合理而正当的做人渠道。于是在2013年国家便出台了民间博物馆法，从此沉淀在民间的各类品类繁多的文物便走进了民营博物馆中，开始向人民和世界讲述中华文明的悠久历史和光辉，从而让中国人的文化自信从骨子里成长起来。可见我国政府充满处理社会现实事务的高度智慧，在变化的世界中不断前进，从而带领中国走向大踏步的崛起之路。

正是这部《民间博物馆法》的出台，有力的促进了民间收藏文化的大力发展，过去一直走私出境马家窑彩陶的现象不见了。相反曾经流落海外的马家窑彩陶，却从世界各地陆续回流到中国来。这就是一条亘古不变的文物流规律，从文来物是从贫困地区流向富裕地区，说明中国真正富起来了。十多年前在西安大唐西市举办的海外文物回归展览会上，让我们看到，流落到香港和新加坡，以及欧美等地的马家窑彩陶大大方方地回归本土来了，充实了民间博物馆的藏品，使中国逐渐又成为世界文化高地。马家窑文化的命运史恰恰也是一部中国崛起的文化史。

讲述马家窑彩陶的精彩故事，还要说到一个甘肃的省级贪官，他的受贿赃物中，就有一批精美的马家窑彩陶，这便使我想起十多年前，我给某单位鉴定了几个彩陶，使用了临宝斋商社的包装盒。第二天我去北京，刚出站，就正好看见前边人群中，有几个人手中提的就是我前几天鉴定过的彩陶，原来他们把彩陶送到北京来了。这样看来，送到北京的彩陶，一定数量不少，一定藏在某些有能耐的人手中，根本不会进博物馆。说明一大批马家窑彩陶还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隐藏着，可见由于马家窑彩陶的艺术魅力和神秘的文化内涵，它居然成为一段时间中现代人送礼之物和珍藏之物，它的价格不断上涨，有一个邯郸企业家，手上有钱，选择投资彩陶，竟然花八百万元买一个彩陶盆，这可是五千年前的先民制作彩陶时根本不会想到的事情。

怎么让文物活起来？特别应该让积压在博物馆地下库房中沉淀多年，别人无法见到的文物活起来，让人民和观众看到它。也应该让悄悄隐藏在私人手中的大量冷落和封闭的文物活起来，服务于当今中国重新崛起的时代浪潮。

随着时代的变化，中国的文物政策也不断变化，改革开放前，坚决收紧文物市场。那时外国发达国家富，中国穷，当时的文物政策对防止文物流失和走私出境起到了积极保护作用。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一直到2013年这段时间中，中国基本对彩陶流通的市场没有管理，除了口岸上坚决打击文物走私出境活动之外，全国各大旧货市场都有摊位销售彩陶，我到上海城隍庙看到的马家窑彩陶，销售人却是临夏积石山银川乡的农民，上海很多人不懂彩陶，积石山人拉到那里的彩陶，放了很長时间，都没有卖掉，而其它地方的彩陶，特别是甘肃的彩陶，已经上涨了几倍的价钱。我在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古玩城三楼上，又看到还是积石山县银川乡农民在哪里开店出售彩陶，他们一见到我，便说；“快请王会长进来坐下！” ，我惊奇地问他：你怎么认识我？“ 原来他在央视四频道和七频道和十频道播出的《神秘的中国彩陶》六集电视片中听过我讲马家窑彩陶纹饰解读。他从电视上认识了我。他把最好的彩陶拿给我看。我问："有人买吗？“他说：”主要是艺术家和有钱的人收藏。在甘青宁新的各个古玩市场上都有彩陶交易摊位，兰州的隍庙市场就有十几个门店经营彩陶。就在那个时间，民间的文化人，提高了工资的教师，赚了钱的商人，政府工作人员，收入狂争的书画家，只要有爱有文化素养的人，都不同程度投资收藏文玩，包括彩陶。大大丰富丰了民间收藏，实现了藏宝于民。当然就古玩这个领域来说，很可能带动了中国经济几百个亿的经济活力。一部分有文化情怀和眼光的人，包括定西的刘启江在内的一些搞企业的人，投入巨额资金，倾囊收藏，为国家挽留保住了很大一部分文化财富，不让它流向国外。他们是中国文化的有心人。临夏州领导有眼光，把刘启江收藏的马家窑彩陶和齐家玉等国宝级的文物都全部动员他捐到博物馆，为临夏州博物馆成为国家一级馆打下了基础。

其实临夏博物馆的彩陶，还有一些未被全面解读的好东西，非常值得我们去研究，举个例子，馆内有件像西北地方叫簸箕形状的彩陶，观众问讲解员，这是干什么东西？讲解员回答不上来。后来讲解员向我请教，我仔细观察了这件彩陶，发现它很了不起，原来它应该是在中医经典理论《黄帝内经》在战国时期成书之前的尧舜禹时代，就已经开始使用这个工具，他就是把中药材配方量化称重的工具，俗称等子。这件陶器，两边和前沿分别有三个孔，绑上绳子连到称杆上，就成了称量中药的陶制称盘。加上个称锤，不就是一把中药称重器吗？看看它和今天中药房中使用的小铜称盘长的多么相象。正是这件陶器，它就是确定了中国的中医药药方，不同品种按比例配药的历史至少在5千年前就已经开始。这件陶器说明，临夏博物馆中的马家窑彩中，还有很多未解之谜。

正因临夏博物馆和临夏地区有这样的彩陶优势，2022年10 月13日，临夏州博物馆门前彩旗招展，文化艺术界的专家和众多朋友欢聚一起。甘肃省马家窑文化研究会临夏研究基地的揭牌仪式在这里举行。临夏州委、州人大、州政府、州政协主要领导亲自参加揭牌仪式。这也反映了临夏州临导的一种积极思维方式和眼光。

曾经作为甘肃省委宣传部部长和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的连辑先生，他卓有见地的提出，把马家窑文化的研究发展以流于和地域组合起来，就可以把马家窑文化遗址所在地定西临洮和重要分布区临夏等地联接起来，共同做大做强马家窑文化的研究传播和整体开发利用。使中国文化的影响力更加厚实，通过马家窑文化在民族学领域的更深入研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使中华文明的远古文化源头更加清晰，使马家窑文化的形象更加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