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话石像生，揭秘清朝大都督

石先生

秋话石像生

文/史权

秋来山河悄染霜，青苔残碑诉沧桑，

将军故里石像生，沉默乱卧草中央。

——题记

一

陕北的秋天，来的太匆匆。好像昨天还在短袖薄裙的闷热夏季，一场连绵阴雨过后，路上的行人便就都裹上了夹袄秋衣。

秋凉气爽，落叶成诗。

一阵阵秋风过处，黄土高原的山山峁峁、坡坡洼洼的山野间，满眼浓彩渲染出一幅幅缤纷艳丽的画卷。乘着无限壮美的秋色，再次踏上赵家崾的山梁，一晃已四十年春秋而过。这是一条我们村通往安河小镇，常去赶集跟会必经的乡村山路。

风，仍似儿时般的清爽凛冽；山，还如梦里头浮现的一模一样；只是以前熟悉的崎岖小路，现在改修成了平坦的柏油路，却险些将我引入歧途。记得在赵家崾村东一处宽敞荒草台上，曾矗立着一尊尊石羊、石虎、石马、石人等巨石雕像。高大的石雕群呈队列式相向站立，一个个活灵活现，十分的壮观。每次路过这里，我都会兴奋地跑上前去，骑骑石马石羊玩耍一番。

慢慢长大以后，才明白这个好玩的地方，乃是古代一名朝廷大官家的陵园，那些气势恢宏的石雕，叫做石像生。

石像生，是古代为了显示皇权仪卫的庄严，就在帝王将相家陵墓前安设有高大的石望柱、石兽，石人等石雕，统称为石像生，其中石人又叫“石翁仲”。石像生的设置起源于秦汉时代，后来历朝历代一直沿用，一般都是成对在陵墓神道两旁相向站立，并且有着严格的等级规定。只有皇族王爷和二品以上官员家祖坟才可以设立石兽、石柱、石人石翁仲，三品至五品官员只能设立三对石兽或石望柱，六品以下官员陵墓不得设立石像生，富商或平民更就不能僭越规定，私自在陵墓设立石像生是要被杀头的重罪。

今日选择故地秋游，主要就是好奇在我们陕北延长这个偏安一隅的贫瘠之地，为什么会有石翁仲这种高规格的陵墓出现？当地又是在什么朝代，何人当过二品以上的大官？因为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就在这赵家崾的山梁上，那对高大矗立着的石人，我须仰视才能看清他的头冠。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十年春秋，但皆为盛世平稳岁月，国家又非常重视民间文物保护，如此珍贵的巨大石雕文物，应该不会凭空消失。

赵家崾村的一片片庄稼农田，现在基本都变成了苹果园。记忆中的大致方向应该没错，几经兜兜转转，却没有找到那个有石像生的陵园。

循着路边果园中的人声喧哗，见到了几名正在收摘苹果的村民。如今正值苹果成熟的季节，这一树树垂挂的红艳艳苹果，倾注着农民一年辛苦劳作的希望。纯朴的村民们见到打问路径的我们，竟然没有觉得唐突警惕，反而热情地请我们品尝他家红苹果。

原来我们要找的那个有石人石马的陵园，后来在兴修成梯田后，就被栽植成了一片苹果园。那些雕刻精美的石物件，遗失的遗失，破损的破损，剩下一小部分残余，全都被施工队用铲车堆积在一块田畔上。

在一片苹果园边两棵茂盛的杜梨树下，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些残余的石像生。树下杂草丛中，胡乱散堆着驮碑的赑屃、精美的碑头、断裂的龙柱，只可惜现场没找见任何碑文记载。几番仔细找寻之下，在一片带刺的酸枣棵子荆棘丛中，好不容易发现了那两尊持笏的石人，正在落叶杂草掩盖下斜歪横躺着静静沉睡。

这两尊雕工精美的石人，目测足有两米多长，一个缺失了头颅，一个还基本完好。只是百年黄粱梦，不知何时醒？

深秋的杜梨树叶子，遭遇了晚秋风霜的洗礼，犹如一树血染般腥红，秋风过处沙沙飘零。落叶不知秋已到，化蝶飞吻石像生。

本是兴致勃勃寻古之旅，只余满腔的感慨，无奈的叹息！

赵家崾村的村民，如今多以李姓、王姓为主，原来的老户赵姓，不知何时何原因早就绝迹。问起这里究竟是什么人的陵墓，有人说这是明末清初，附近杨家村杨总兵姥爷姥姥的陵墓，也有人说是这是杨总兵的母亲，还有人说这是杨总兵早逝的老婆。众说纷纭，各不相同，其大致方向皆都指向附近杨家总兵陵。

倒是说起那些石羊、石马、石人，石虎，众人皆都七嘴八舌，并且赋予了许多神奇传说色彩。有人说听老辈人讲，以前这条山梁上，晚上常能听到虎啸马鸣声；有人说在沟底的石坡路上，现在还能看到许多马蹄、羊踪的踏痕，那就是石羊、石马下山沟饮水时留下的踪迹。有人说，杨家总兵陵有什么东西，我们这里曾经也都有，只是那些石羊、石马多被文物贩子盗走了；也有人说是被公家人拉走了……

话传三人大变样，鬼话出自有心人。陕北这些纯厚朴实的村民们，其实就爱听传一些神神叨叨的故事，却连自己的村名“赵家崾”，什么时候竟被改成了“赵家腰”也不清楚。

站在村口地畔向北望去，山沟对面远处另一条山梁上，一大片墨绿色的柏树林落入眼帘。那就是杨家总兵陵！“望山跑死马”，绕山走大路还足有二十里地。

不管怎样，今天杨家总兵陵真值得前去一看。我们怀着满满的诚意和期待，看看那里的石像生，能否“开口吐言”，揭秘尘封几百年的历史真相。

二

杨家村的总兵陵，多年来在陕北宜川县、延长县两地的民间传说中，都一直小有名气。

杨家总兵祖陵园，位于延长县罗子山镇杨家村东路边山坡上。坐北朝南，北宽南窄，成倒梯形，占地足有四五亩，遍坡植有高大柏林、茂密森森。

据当地记载，总兵祖陵园四周曾建有围墙，神道设有石望柱、石马、石羊、石虎、石人各一对，园中有碑亭碑序，陵墓前有石牌坊门楼。石牌坊高5.83米，牌柱直径0.46米，正面有“都督九京”四个大字与“赐进士第文林郎知县事漳水郭一元甲午季建”字样；背面有“玄室开祥”和“钦命镇守江南等处地方总镇都督府都督同知孙杨承祖建”字样。”

从这牌坊石刻文字就可以看出，这是清朝一个名叫杨承祖的正二品武官，为其祖父修建的陵墓。建筑时间为清顺治十一年（公元1654年），距今已足有370年历史。

杨承祖，字大宗，大约出生于明朝万历年间，延安府宜川县平乐里红露村人（现延长县罗子山镇杨家村） 。杨承祖的爷爷名叫杨尚德，父亲杨自新，母亲赵氏。育有两个儿子，杨三元与杨三凤。

杨家原本世代务农种田为生，到了杨尚德、杨自新、杨承祖祖孙一支，却是三代单传。陕北农村民风与全国各地一样，谁家人丁稀落、势单力薄，就很容易遭受村人欺负，因此日子过得并不顺畅。

明朝崇祯元年（1628年），陕北大旱连年，再加明朝政府腐败无能，各级官府严苛压榨百姓，陕北安塞的高迎祥（闯王），米脂的李自成、定边的张献忠等人揭竿而起，陕北各地相继爆发了农民起义。宜川县北罗汝才（绰号曹操），也组织了一帮贫困农民，积极起兵响应。宜川县红露村（延长杨家村）的杨承祖，正值年轻气盛，看看与其在村中遭受族人欺负，干脆一怒之下也投靠了罗汝才的农民起义军，并且还参与了攻打宜川县城。

崇祯四年（1631年）罗汝才部攻打宜川不下，就率军过黄河投靠了高迎祥的闯王军，活动在晋豫一带，势力渐渐开始壮大，成为农民起义军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年轻的杨承祖因为作战勇猛，又和罗汝才是老乡，就被一路提拔为骑兵副将，成为了罗汝才部一名重要将领。

李自成也是高迎祥的部将，民间也有传闻说他可能是高闯王的外甥。高迎祥死后，李自成就接替了他的“闯王”名号，自称“大元帅”，而罗汝才则称为“大将军”。表面虽然如此称呼，但实际上两股势力只是兄弟关系，并非从属，简单来说就是表面和睦，背后其实谁也不鸟谁。

随着李自成在起义军中威望渐渐攀升稳定后，不太停话的罗汝才就成为了李自成称帝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崇祯七年（1634年），李自成设计将罗汝才杀害。罗汝才死后不愿归降李自成的部下，不是被杀就是逃跑 。杨承祖本是罗汝才的心腹，罗汝才死后他便带人跑到郧阳，投靠了明军守城将领徐起元，并被重任为一员参将。

就在起义军内部斗争的时候，李自成的后院也着了火。李自成的米脂老乡高杰，作为他后勤部队的总管，竟然和李自成的老婆邢氏勾搭成奸。因怕事情败露，两人干脆就一起也投降了明朝军队。

高杰，绰号“翻山鹞”，年轻力壮十分骁勇善战。为人十分狡诈狂妄，但却对聪明漂亮的邢氏言听计从。因为多次荣立军功获得升迁，很快就在明军中异军凸起。同样作为陕北农民起义军投降明军的杨承祖，也投入了高杰的麾下，并且得到了重用。

崇祯十七年顺治元年（1644年）李自成的大顺军攻破北京城，明朝崇祯皇帝在景山自缢身亡。只可惜好梦不长，驻守山海关的明军将领吴三桂，投靠了关外的清军，携清军一路南下攻打北京城，又赶跑了李自成，还没捂热的大顺江山再次易主，算起来李自成只在北京城呆了短短的四十二天。

同年五月，明朝江南的史可法，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和马土英等文武大臣，拥立明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登基，国号弘光，史称“南明”。

南明弘光帝设江北四镇，以兵部尚书史可法为总督师，总镇扬州。其中总兵官高杰封为兴平伯，驻守扬州旁边的瓜州，隶属史可法麾下。可这高杰性格暴虐狂妄，除了听从邢氏尊重史可法外，对其他同僚还有辖区百姓，却多行烧杀掳掠之事，众人怨恨颇深。

不久，高杰又被升为江北前部总兵官，高杰部下杨承祖也擢升为苏州总兵。十二月，高杰移师北上河南商丘，谋图收复中原。

清兵人关之后， 一路南下气焰正盛，对富庶江南之地，志在必得。再加又有明朝降将吴三桂等人的帮忙，对南明军采取了招降与武攻两种方式恩威并用，势如破竹。

清顺治二年正月（1645年），暗中投降清兵的睢州总兵许定国，设计诱杀了狂妄自大的高杰。高杰的部下苏州总兵杨承祖，一看南明政权内部斗争不休、众叛亲离，外有清军虎视眈眈、大兵压境。便跟随高杰的外甥江北提督李本深，开城归顺清朝豫亲王多铎，得以保全了总兵之位。

南明督师史可法，发动军民独守扬州城，血战数日。四月二十五，清兵攻陷扬州，屠城十日，遍地血流成河。

杨承祖降清之后，升为苏淞都督同知（副都督）兼苏州总兵，官居正二品，颇立功勋。据民国《崇明县志·武备志》记载：“清顺治三年（1646）正月，张名振统带水师来攻。苏州镇总兵杨承祖领兵镇守，大败敌军。”

杨承祖在苏州总兵任上，恢复战争创伤，发展社会经济诸方面颇有建树。清道光九年，苏州浪沧亭镌刻的《吴郡名贤图传赞》中，就有杨承祖的刻像，赞曰：“清都督同知扬州总兵杨公承祖，将军镇吴，首肃行伍，戢暴安良，閭闔安堵。”

清顺治十一年（1654年），官居正二品的杨承祖衣锦还乡，特意为其祖父杨尚德重修陵园，光宗耀祖。杨承祖当年被村人颇多欺负，如今王者归来修缮祖坟，自然要扬眉吐气，大兴土木，彰显气派。石室、石亭、石碑，石牌坊，石像生，都按朝廷例制规格打造。而且将祖父这边的陵墓，还有赵家崾外家姥爷的陵墓，都按同样规格筑造。

杨承祖还特意请来当朝文化名流，曾当过礼部侍郎的旧友钱谦益撰写《总兵杨承祖先茔碑铭》墓碑铭文。

这篇碑文洋洋近千言，却多为空泛的溢美之词，诸如“大总镇杨公，延之宜川人也。 文武秉资，英雄绝世。精储关陇，应太白之将星。气辟山河，跖巨灵之仙掌。结发从戎，遂百战而百胜；功高诸将，淮海之草木。知兵威震三吴，湖汇之葭苻屏迹。底定计数十州郡，全活数百千万人。公之祖讳尚德，父讳自新，国号善人，乡称长者……”

细品这些空洞无物的碑文，除了空泛溢美之词，却忌讳未提其曾在三朝为官，数次归降的历史事实。纵观历史上成王败寇，无论是一代枭雄还是平常百姓，其实对于个人的气节风骨，以及后人道德风评，都还是十分在意。

当地民间传说，杨总兵家这次重修祖坟，前前后后总共干了长达三年的工期。在此期间，全村一众老小的吃喝拉撒，穿戴用度都由总兵府全部承担，村里人只须人人都给修陵园干活就能衣食无忧，再也不用幸苦下田种地。可是等陵墓建成以后，杨承祖举家全都迁往了扬州。 杨承祖的父亲杨自新，父以子贵，清廷赐封苏淞总兵同知；杨承祖的大儿子杨三元，承荫一等阿达哈哈，任江南副将；二儿子杨三凤，任洮州把总。宜川县的红露村，因为建有杨总兵祖陵，当地官府特意改名为杨家村。

杨家村众人为了给杨承祖家建造祖坟，三年来土地早已撂荒，田地里颗粒无收。杨承祖一家人走后，村民吃完杨总兵给的余粮，只好暂时四处乞讨度日，当年险些饿死人。平头百姓想傍着权贵享清福的事，都犹如兔子尾巴长不了，终归不是人间正道，这也算是杨承祖给杨家村人，以前欺负他家的一种变相报复。

眼前现如今的杨家总兵陵柏木森森，山坡四处遍布盗洞，石雕柱基、残石断柱随意散落一地，其上布满黄绿色的岁月青苔。这里的石碑、石牌坊门楼、石像生全都不知所踪，只留有一块断为两节的“都督九京”石匾横亘脚下，依稀还能辨认上面文字。若论总兵陵的知名度与文物保护的正比关系，结局似乎连赵家崾也不如。倒是在陵园入口处，矗立有一块“杨都督祖墓”新石碑，显示此处为2007年5月就已经确立为当地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三

杨家村通往安河古镇的柏油路已经贯通，在这已经衰败的古镇上，我们遇到了杨家村一位七十二岁的老年妇女。听她叙述了关于杨家村古时候流传下来的故事。

相传明朝万历年间，宜川县平乐里红露村（今延长县安河乡杨家村） ，住有一家姓杨的人家，生了两个儿子，不久父母相继去世。兄弟二人年幼无知，靠村里人周济过活。他俩生活无着落，成长无教养，特别顽皮。有时盖住别家烟囱，拔掉田里禾苗，骂老欺幼，戏弄他人。他们人虽不大，危害却不小。折腾的村里人昼夜不宁，人们厌恶地称他俩是“害人虫”。

有一年大旱，人们好不容易种出禾苗，杨家兄弟趁人们在家歇晌，溜达到地里将禾苗拔了一大片。庄户人十分心痛庄稼苗，村里众人手持棍棒，狠狠追打惩罚拔苗造孽的两个孩子。弟兄俩一看势头不妙，拔腿就跑，村里人死追不放，追到数丈高的崖畔边。弟兄俩被追无奈，一咬牙从崖畔跳下，村里人走向崖畔向下一看，只见沟掌里奔出两只黑老虎，向沟外蹿逃而出。村里人想，这两个“害人虫”即使摔不死，也肯定被老虎吃了，从此也算是除害了。

其实，杨家兄弟二人从崖上跳下来后，既没有摔死，也没有被老虎咬死。他俩跌到沟底后，发现全身却并没有受伤，自己也觉得十分奇怪。他们活动活动腿脚，便顺着沟渠走了出去。兄弟俩有家不敢回，便就四处走庄赶镇，以乞讨为生，一直流落到苏州城外。

苏州城有一家无儿无女的富户，夜晚梦见家里进了两只猛虎，第二天意外在门外发现流浪的兄弟俩，便发善心收养了他俩。他们在苏州发愤读书，习文练武。当他们长到十六七岁时，便精通经书，刀斧弓马样样娴熟，等待大比，赴京应考得到了朝廷重用。后来因骁勇善战，在战场屡建奇功，军威大振，蜚声边关。班师回朝后，论功赐赏，先被册封为将军，后又晋升为扬州总兵。

兄弟俩衣锦还乡，弟弟旧仇难忘，一心想要回村报仇雪恨，杀光杨家村人。哥哥杨承祖大义，为了避免弟弟伤害杨家村乡亲，兄弟俩便起了冲突。哥哥一失手杀死了弟弟，只好暂时将弟弟葬身宜川。自己回乡后，便由村人和随从修筑祖宗陵园，费时三年，方才建成了杨家陵园。

陵园前有高大气派的石雕牌楼，中有六棱八柱精美碑亭，陵前石柱，石羊，石马，石虎，石人成对排列成行。南有大门，四围筑墙，园内栽种大量油柏。近看森严，远眺威武。后因年久失修，现唯余古柏苍翠，破石残存。

像这种小儿科的神话传说，但凡动脑想一下，都会觉得漏洞百出。且不说人从高崖跌落能不受伤？就是陕北、扬州相隔千里，哪个富人又会收留一对乞丐？再看历史当地史料记载，杨承祖三代单传，并没有什么兄弟，看来这些神化的民间传说，都是别有有心之人根据需要，为了凸现出扬州总兵杨承祖的高大形象而特意杜撰的剧本。然后只须再请几个走村串乡的说书先生，四处传扬一番，这个神话版本就很容易在民间流传下去。

细想之下，这个民间传说故事，其实就是为了掩盖杨总兵发迹之前的真实境遇，以及干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不堪事实。一个将军在战场上数番投降，前前后后做了三个朝廷的家奴，毕竟有亏民族气节，有失为人脸面，后人讲起来也确实不太光彩。

我们不妨大胆猜想一下，这个故事隐去杨总兵年轻时的真实事迹，代以黑虎星下凡的神话传说，更能增加民间老百姓猎奇的兴趣。就像钱谦益为杨总兵祖坟撰写的碑文一样，通篇云遮雾罩含糊其辞，也就更让人增加了一些神秘感。

但凡人间神话，均出自别有用心之人。这就像古代陈世美的故事一样，本就纯属虚构，只是为了抹黑主人公；而杨家总兵陵的故事，高明在虚实真假结合，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遮掩洗白杨承祖不堪旧事，树立一个大义灭亲的杨都督高大形象。

盛世文臣，乱世武将。杨都督将祖坟修建完成之后，举家迁往江南做武官，只把异乡当故乡。后来再就没有了什么消息，再也没有他们叶落归根，重回杨家村的记载。

杨家总兵陵园的石像生默默无语 ，孤独矗立了几百年，终于在乱世下訇然倒地，或破损或丢失荣光不存。反倒是陵园内的几百棵茂盛柏树，经过了三百多年的岁月洗礼，长大甚是高大粗壮。村里的杨姓人经过商量以后，每家都分几株树木，用作了自家老人去世后的棺材板。也幸好前些年，公家还没有钉上古树名木保护铭牌，这也算是清朝扬州总兵杨承祖，一生对故乡杨家村做的最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