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漫步（十）：孟买篇（下）弦月

吴小庆

第二天继续在孟买观光，首先去了甘地故居，甘地在印度是国父级的人物，尊称圣雄甘地。在1917年至1934年间，甘地就居住在孟买并在这里工作，现在这里已建为甘地博物馆。

（图1：甘地博物馆）

小楼不大，如上海常见的小洋房那样，就在市中心的马路边上，上下二层，有阁楼，门前有一个小天井，没有园子，过道很狭小，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就是临街而立了。

（图2：甘地故居）

室内陈列着与甘地生平相关的28个微缩实景造型，描绘了圣雄传奇的一生。此外，还能看到甘地写给罗斯福、希特勒等的书信等。底层的图书馆还藏有和甘地相关的两万余册书籍，供人参阅。

从照片上看来，甘地瘦瘦小小，体重不足百斤，体弱多病，但却坚韧无比，不折不挠。人是有气场的，个性决定角色。甘地尽管瘦小，却具有领袖的气质。有些人生来为王，就是适合当领导、当舵手的，而有些人生来为臣，就适合做追随者，辅助者。这还与心理素质有关，性格决定角色，自前世而固然。一旦错位，就是人生的错位。如《三国演义》中的刘备，就是在穷困潦倒之际，也无人敢小瞧。投靠曹操，作为一代枭雄的曹操也与其青梅煮酒，发出“ 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皇气外溢，是挡不住的。而二弟关羽，就差许多，镇守荆州，失去刘备的领导，气场明显不足。发起襄樊战役，一开始在战术层面上是赢了，但在战略层面上是输了。最后不可避免地造成全面兵败。关羽明显就是一个将才，而不是帅才。蜀国在失去了刘备以后，没有新的王者接替，就不可避免地走起了下坡路。

有些人在为将的时候，干的风生水起、热热闹闹；而一旦到为帅时，为一把手时，就举步维艰、焦虑烦恼，有种吃力不讨好的感觉。关键在于决策难，这种性格就决定了担任副手的角色。不要强求，以免生悲剧，能当多大的官上天早就有安排，当帅为将的密码早在安排在基因里。生子当如孙仲谋，是何等的不易，绝大部分如刘景升耳。基因早有安排。

甘地就是一个领袖型性格，他的非暴力不合作思想，主导了印度民族解放和独立的整个过程，也影响了全世界的民族主义者和世界和平运动。给了世界一个实例，在民族解放与独立的进程中，不一定非要选择疾风暴雨式的暴力活动；也不一定非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更不一定要把旧世界完全砸烂重新再来。有时可有多种选择，只要目标确定、方向明确，道路是可以选择的。

可惜正如非暴力主义者往往死于暴力，这样一个非暴力主义者，仅仅在印度独立后第四天，在一次公众演讲中，被印度教极端分子当众暗杀身亡。但在他死后，他开创的事业并没有终止，三年后印度独立建国（注：印度独立与建国并不是同一天，独立日：1947年8月15日。建国日（国庆）：1950年1月26日）。在我们参观期间，小楼不时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参观，缅怀这位印度民族解放与独立运动的先驱。

在孟买有一个使人感到有点心酸的地方，那就是一个工作场所，一家洗衣工厂，不知为什么要把它列入旅游景点，大概是目前世界上大型人工洗衣的地方少吧，这就是孟买的千人洗衣工厂。

（图3：洗衣厂）

孟买的千人洗衣场据说有150多年历史，被称为全球最大的人肉洗衣机。大概是印度人力比洗衣机还廉价，又不用电费，所以手工洗衣的行业才能在现代社会保留下来。

洗衣场位于孟买市中心最主要铁路交通干线马哈拉克西米火车站旁，立交桥下方，只能远看，不能进入。原始的人工作坊，衬影着远处现代化的高楼 。

（图4：火车）

这是一个极其原始的洗衣码头，能胜过拥有众多奢华地标建筑的南部老城区，成为孟买旅游必去的独特景点，要特别感谢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主角在这里度过了它的童年。从立交桥上往下看去，洗好的被服层层叠叠地挂在那里。

洗衣场共有800多个混凝土洗衣池，每个洗衣池配备一块洗衣石。洗衣工首先将脏衣服浸泡在肥皂水中，而后用力往洗衣石上抽打，最后进行浆洗，清除顽固污渍。洗干净的衣服被拧干，挂在晾衣绳上晾晒。这与刚建成的孟买国际机场，有明显的时代对比。

（图6：这是刚建成的孟买机场，现代化与传统的对比）

然而再仔细看去，洗衣池的边上不时有洗衣机的身影出没，看看就是这样一个原始的作坊，现代化进程也正在悄悄地进行着。

据说洗衣场里居住着700多名洗衣工以及他们的家人。洗衣工是一份世袭职业，一百多年来他们以水为伴辛勤劳作，每天从早晨四点开始，工作时间最长可达到16个小时。我曾看过一部纪录片，记者采访了几个在洗衣厂工作的十一、二岁的童工，问他们为什么不去上学，他们回答说，他们也想读书，等赚足了钱就去上学。其实他们永远也赚不足钱，洗衣工正如印度的其他职业一样，就这样一代代传了下去。而且社会地位极低，属于社会的最低等级。我相信，随着印度的现代化进程不断加快，这个洗衣工厂最终会消失，希望下次再来不要再见到它。

一般国家都不愿意拿自己落后的东西出来供人观赏，而是千方百计要掩盖它，但印度却无所谓，又是什么原因呢？不是根本不在意就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想不在意的因素多一点，任何国家都是先进和落后并存的，没有什么要掩饰的，你看到也好，看不到也好，那是你的事，我还是我，原汁原味的我。

洗衣厂的旁边就是铁路，来来去去的火车很多，以往在电影中、照片中看到的那种火车顶上，门外都挤满人的照片都是在孟买拍的，也只发生在孟买的区间短途火车上，主要发生在上下班时间，其他地方的火车就没有这样的风景。从桥上往下仔细看去，那些区间火车基本上都没有门，以方便人们乘车。可惜由于今天是休息日，不上班，火车都很空，里面基本没有什么人，也就看不到这种景象了。

（图7:休息中的火车）

据说这种区间车主要是解决上下班高峰的，也只有孟买人才会乘，其他地方的人都没有能力去挤上这种车的。

在高架桥上，还是少不了印度的一景，那就是神牛的存在，不过是有人喂养的。一印度妇女在牛前摆了一大堆青草，路过的人，可以停下脚步，买一小把青草喂牛，并获得摸一下牛头的权利，以示祝福。

印度牛尽管多，但其实每一头牛都是有自己主人的，不是无主野牛。有些牛还是要替主人干活的，如拉车，当然如是奶牛，就另外有活干了。

顺着铁路不远就来到维多利亚火车站，该火车站于1887年建成，为纪念维多利亚女皇即位50周年而命名，由英国建筑师威廉姆·史蒂芬设计，维多利亚火车站是一座宏伟的哥特式建筑，并且融合了印度的传统风格。整个建筑布满了精美的石雕，从建成至今一直是印度最繁忙的火车站，2004年7月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值得一看。

（图9:老火车站）

在印度修筑铁路难度不是很高（山不多、不惊险），所以铁路覆盖面很大，很全面，几乎国土的各个角落都覆盖到了。但基础设施，尤其是配套设施差得无法理解，火车站进去跟杂货市场似的。

其实在历史上，印度一直是铁路王国，印度的铁路营业里程在过去一段时间内一直超过中国。旅游指南上说，印度的火车出现比中国要早，而且全国铁路网的总长至今也还超过中国。但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并非如此，以前可能是这样的。

但到了1996年，中国铁路营业里程首次超过了印度，2001年中国电气化铁路里程也超过了印度。近年来，由于高铁的出现，中国的铁路建设突飞猛进，已将印度远远甩在后面，据统计2014年中国铁路营业里程为112000公里，同年印度铁路营业里程仅为65808公里。

从维多利亚火车站过去就是泰姬玛哈酒店。

（图10：泰姬.玛哈酒店）

这里有一个非常老套而又熟悉的故事。英国殖民时期，有一天，塔塔到位于现在的泰姬玛哈酒店附近的Watson‘s酒店去喝茶。但发现酒店门口挂着《印度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当时塔塔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企业家，完全有资格受到人们的尊重，因此深感奇耻大辱。经历那次事件后，塔塔就暗下决心要在印度建一个世界上最豪华的酒店。这也是所有殖民地人民的一种情结。泰姬玛哈酒店就是他打造出来的精品。

泰姬玛哈酒店工期达5年，正门设计非常奇特，靠近大海却并不面向大海，而是面向反方向的市区。“泰姬玛哈”是阿拉伯语，意为“放置王冠的地方”。它的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著名的“泰姬陵”，但二者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印度还有一个泰姬玛哈酒店位于我们前已提及的乌代布尔的皮拉秋湖中，及其豪华，只有乘船才能抵达。

泰姬玛哈酒店的对面就是印度洋孟买湾，大海边上是阿波罗码头。

（图11:阿波罗码头）

码头上方矗立着雄伟的印度门，从海上就能远远看到，孟买的印度门与德里的德里门几乎完全一致，可以说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是一座建于1911年，高26米的融合印度和波斯文化建筑特色的拱门，但既然建在孟买，就只能叫印度门了。

（图12: 印度门）

去印度门要通过安检，老规矩，男女分开，分别进入。

（图13：安检处的排队）

进去一看其实也就是，一大片广场，衬托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与德里不同的是，一个生在市中心，一个生在大海边，但正因为生在大海边，所以带来的风味也就完全不同了。配合着身后漂亮的泰姬玛哈酒店，与中国的上海一样，具有一种海派的风情，带点欧式的洋气。

在二百多年英国殖民前，孟买不过是一个小城邦，文化底韵也不丰富，英国人来了后，就按照他们的理念和风格改造着孟买，所以殖民文化在孟买印记很深，到处都可以看到刻着英国人的印记的城市建筑。整个城市建设与上海风格相似，海边就有外滩的味道了，孟买人的生活方式也较洋化。同时孟买人肤色也比较白，穿着打扮也较印度其它地区的人要洋气一点，这大概是殖民化的结果吧。

孟买的最后一个景点就是海边观看日落，看印度洋的日落，对所有人来讲都有一种吸引力，看看夕阳渐渐西下，赶紧赶到海边去观看印度洋日落。

（图14: 印度洋日落）

但赶到海滩后却略感失望，那天孟买的大海有点灰蒙蒙的，把太阳也衬的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日落的壮观就大打折扣了。但真正使日落的壮观打折扣的是人，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人把日落的壮丽都给挤掉了。

（图15: 热闹的海滩）

黄昏时分海滩上挤满了人，有卖烧烤的，卖印度小吃的，儿童玩具的，热闹非凡。快乐的小贩正在画饼充饥，但这个饼却是实实在在的，从照片上可以看出，小贩正快乐地工作着。

（图16: 快乐的小贩正在画饼充饥）

太阳落山，夜色来临，但海滩上热闹丝毫未减，人们还在从四面八方乘公交、坐出租车赶来。灯光也纷纷打开，仿佛日落仅仅是夜生活狂欢的开始，事实也确实如此。

看来孟买的夜生活也是挺热闹的，夜生活是人们放飞自我、相互交流的时间。并不一定创造价值，但可以调整生活节奏，减轻生活压力，这与一个城市的生活习惯有关。比如我国有些城市，夜间到半夜1、2点钟人流还是川流不息，道路堵车难行，想打个车都难。而在我们这里，晚上8点以后，想在街上吃个饭都难，路上也没有几个人在游荡，所以公交车也都早早停掉了。但孟买显然是个热闹型城市。

（图17: 小飞龙）

在路边等大巴的时候，仔细观察印度的出租车，出租车有两种，一种是小飞龙，起步价20卢比，约等于人民币2元，以后每公里7卢比。另一种是高档一点的出租车，起步价30卢比，每公里10卢比。出租车里塞满了人，有时一辆小车在身边停下，看着车里一个接一个的蹦出人来，如变魔法一样，有时可蹦出8-9个人之多，真有点像童话里一下出现7个小矮人一样。有时司机旁边也能蹦出2-3个大活人来，而司机也无所谓，耐心好的出奇。

而公交车也总是挤得满满的，仔细看去，孟买的公交车与孟买的火车不太一样，火车是没有门，公交是有门不关，

（图18: 公交车）

大概都是为了方便上下吧！不一会，我们的巴士来了，离开海滩，离开印度的时间也就来了，该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就带上早餐，就直奔孟买机场，在夜色与清晨的交替之中，整个机场远离白天的喧闹，显得分外宁静。

（图19: 孟买机场）

仔细观看机场，机场的设计不管在外观大气方面，还是在内部装饰，做工精细方面都显得意外地漂亮，在灯光与月色的融合中，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图20: 夜色中的孟买机场）

其美丽程度一点都不输于我们的此行的目的地：浦东机场。顺着月色抬头望去，却是一轮弦月，高高的、远远地挂在天边，洒下一缕银辉，但奇怪的是，这轮弦月，与我们常见的弦月不同，其弓弦既不向着东方张开，也不向着西方张开，而是微微向上张开。这大概与我们所在的位置不同，看月亮的角度也有些不同吧。

（图21: 弦月向上张开）

弦月仿佛是在向上天祈祷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是上天的某种启示吗？无人可知。对你我来说，也许是个永远的谜团。我想，这就是印度吧，一个神秘的国度，一个交织着古老与现代、落后与先进的国度，当初为这些千古谜团而来，如今又将带着这些万古谜团而回。

哦弦月，也许向上张开也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