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次“走麦城”：翻船失楫澜沧江

山人瑞新

　　我的一次“走麦城”：翻船失楫澜沧江

游山玩水也有风险，我就在一次桨板漂流中翻了船，遭遇了一次难忘的“江难”。

我所翻的船，其实是一个既无船蓬也无船帮只有三个尾鳍的充气桨板。和我一起落水的是桨板的主人，来自重庆的江湖上唤作光明的泳友，一个刚过花甲的汉子。我们两个人是同舟共渡从澜沧江景洪市高铁桥下水域向橄榄坝漂流到一溜子滩处时翻船落水的。

光明的第一次漂流，我跟拍过。他当时就邀请我同行，我也跃跃欲试，但考虑到他和同行的老郭一起出行，我上了他的船，会影响他们的进程，不当稳便，就没有答应，而是坐车赶到橄榄坝大桥处去接应的。这一次，又是他和老郭相约再次漂流橄榄坝，然后拽我同行的，我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就欣然答应了。

2024年3月4日一大早起来，想着要进行的浆板漂流，有些激动，遂戏作了两首七绝。

一只桨板做扁舟，万里沧江任漂游。

画船听雨待他日，我今歌酒泛中流。

一蓑一笠一扁舟，碧水悠悠载我游。

两岸青峡迎又送，山人今日踞江头。

　　7点多坐光明的车，8点23到达澜沧江游泳基地，老郭已经到了。开始整理浆板和物品。老郭给了我几个薄塑料袋，让我包裹手机，防止进水。

老郭自己一个桨板。我和光明同一浆板，他在前划桨，我属于蹭船的，算是副手驾驶。

8点51出发，从高铁桥下到澜沧江水域顺流而下，漂向橄榄坝。

　　全程三十里水路依次漂流过老大桥，黎明大桥，出市区经过阿克老寨，神秘谷，阿卡老寨，露营地，二溜子滩，大旋水滩，曼贺匡渡口，一溜子滩，最终到橄榄坝大桥。

　　江面平稳宽阔，划得很顺。平日漂流时看到的景致，现在坐在桨板上看，别有一番感觉。正是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的画面。我开始拍摄。

桨板到了黎明大桥前面，江面有波纹，开始起浪了。我坐着不动，光明左右划桨，桨板在颠颠簸簸中行进，我有些紧张，但无大碍，终于驶过去了。

过了黎明大桥，渐入佳境，前面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进入了大山的怀抱。真的是山清水秀，别有天地。桨板依次越过阿克寨，神秘谷大桥等。到了阿卡老寨，更是美好。天上有鸥鹭在飞，白色的翅膀非常醒目；岸边有孩子在向我们欢叫，偶尔还看到几个钓鱼的人，还有克木人妇女在江边捡拾什么东西……

　　大家有些累了，停桨休息。江面平稳宽阔，老鹰在飞，鸟儿在叫，真是一方自由的天地。此情此景，正如苏轼所说的，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到了二溜子滩，这里水流湍急，桨板颠簸得厉害，前后晃荡，我看见老郭的桨板像一片树叶一样飘飘摇摇的，但还是顺利过去了。

到了平稳的江面，老郭站了起来划桨，光明也站起来了。

过大旋水滩，轻易地渡过了。又过了曼贺匡渡口，一路坦途了。前面是一溜子滩了，这里是最后一个险滩，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岸青山相对处，一叶孤舟日边来。”“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置身在浆板上，这个最接地气的水上工具，观看着天地万物，沉吟着诗句，徜徉在山水的画卷中，美不胜收，乐不可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乐极生悲了。

　　出事的最后的一个险滩，叫做“一流子滩”，也就是光明带一个女子翻船的地方。但光明安慰我说，这个滩比较短。

快进入险滩时，老郭对光明吩咐道，你到我的左边来！

两条浆板一前一后知难而进，光明没有向左拐进入老郭的左边，而是直接顺流而下了。这里果然是“一溜子滩”，比二溜子滩还要猛，小小的浆板在颠颠簸簸的涌浪中像一片树叶般摇晃起来，光明奋力划桨，可还是平衡不了激浪。我坐在光明身后，眼见他的身体向左边大幅度倾斜，心说不好。还没来不及调整身姿，只觉得身子被一种推力一下子推倒了，毫无抵抗地向左歪斜，翻身落水了。

落水的刹那，想，完了！终于没能挺过去。随即想到我的手机，虽然已经封闭在防水套里装在了衣兜里了，可落水不像防雨，这可是沉浸式的落水呀！能不能进水啊？

我的腿被桨板上的绳子絆住了，背上被跟屁虫压着，衣服裤子湿透了后在下坠，我在江中挣扎着，左手握着船桨无法使上劲儿。光明也在水中挣扎着。两个人在急流中无法把浆板翻回去。光明让我先上岸，他找水稳的地方自己弄船。

我转身向左岸游去，可衣服浸湿后坠水，跟屁虫顶后腰上我趴伏不下去，左手持浆板划水也无力。裤兜里的交通卡被水冲出来了，幸亏有绳子拴在腰带扣上。我把吊在裤子外的公交卡揣回到裤兜里，做到双保险，又把装充电器的风雨衣口袋的拉链拉上，防止被水涮出。

正在江中挣扎，救援队来了！老郭划着桨板过来了，他靠近了我，让我把划桨给他，说拿着不好游泳。然后把桨板横过来，让我上去。我手搭桨板上，使劲往上爬，可身上背着的跟屁虫和兜水的衣裤都在坠着我，根本没有力气爬上去，脚一旦登水到了身前，就使不上劲了。我休息了一会儿，试了试，还是不行。老郭说，那就靠岸吧！

不远处，我看见光明把桨板拖到了江边，他没有事了。我攀着老郭的桨板跟着往江边靠，桨板却干划不动。水流急，我又大半个身子在水里，拖累着桨板。我用蛙泳脚蹬水，也不起多大的作用。后来我松手，让桨板略走一走，再去抓住。

光明那里说，划桨没有了，问老郭看到没有。老郭说，没看着。

好不容易靠岸了，我上岸，身上没有多少劲儿了。我急忙掏出手机，手机在封闭的塑料袋里，袋里倒出了一点儿水。手机被我一碰，屏幕亮了，没有坏！大喜！看手机显示的时间是11点51。我脱下湿衣裤，拧干，晾在树丛上。我的水壶，光明给的饼干，剩下的一个芭蕉，都没了。

老郭划着桨板去找划桨去了，先走了，因为桨板比水流要快。光明用我拿的那个单头划桨去找他的划桨，他的一只鞋也冲没了。

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光明找划桨的照片。手机不能人脸识别了，大概是进水后这个功能被破坏了。

不一会儿，光明回来了，没有找到划桨，说咱走吧！

我赶紧穿衣裤。光明说，翻船后我怎么也没能把船翻过来，后来被水冲了一会儿，水流不太急了，才翻了过来。翻船的时候，我把划桨松开了，寻思翻过来以后再拿。等翻过来以后，就找不着划桨了。

　　我坐上了光明的桨板，现在只能划单桨了。二人一边交流着落水的经历，一边望着江面，寻找划桨，拖鞋，我的水壶。看光明有些累，我要划船，光明说他不累。

捡点损失的财物，光明的划桨漂走了，一双七八百元的鞋被冲走了一只。我的手机浸水，自动识别功能失灵；水壶落水了。

我问光明的感受，光明不以为然，说小时候在江里被淹过多次，无所谓了。

出事的一溜子滩距离橄榄坝不远，往前走了一段，转过一个弯就到了。江岸有许多傣族人在捞海苔，前面看见老郭的桨板了。

渐渐接近，靠岸，大约12点42分上岸。老郭的桨板却忽然翻了，老郭也落水了。他说，捡拾到了一个水壶，刚才翻船，又掉了。

……

　　我说，今天有惊无险，得喝点儿酒压惊。

三个人吃菜喝酒。说起这番经历，老郭说，光明没有听我的，没往我左边去，波浪是从侧面来的，否则翻不了。光明说上次翻船也是在这儿，但很快就正了过来，上船了。说可能是两个人在船上的原因。我想起一个泳友他们两男一女三个人过险滩，两个男人使劲划，过去了。但我没有说出来。光明说，这不算啥，就是给划行增加了一点儿故事。看来他的心态很好。他说，划楫就几十元钱，从网上就能买到。

后来光明买了新的划桨，我们一起去了一个水库，练坐着划桨，站着划桨，人在水中无援助攀上浆板，总算补上了浆板这一课。

我一直在想， 也许是命运有意安排了我的这一次险情。一是光明第一次漂流，中途带了一个女子，遭遇了一次翻船，我却没有当回事，以至于重蹈覆辙。二是山妻听我说要去漂流，曾极力反对，并给予严正警告。三是光明提醒我是否带一些衣服，一旦翻船，有替换的衣服。这似乎也预示着将走进了墨菲定律的陷阱了。

这一次的遇险让我认识了滩这个字，其实风平浪静才是最美好的。有道是，平平淡淡才是真，风平浪静也迷人。

看到网上印度有四句很有灵性的话：一，无论你遇到了谁，都是正确的人。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唯一能够发生的事。三，不管事情发生在哪个时刻，都是对的那个时刻。四，已经结束的，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