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 : 红楼短章

塞外布衣人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满纸荒唐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一把辛酸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皆云作者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谁解其中味?</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红楼梦》犹似一阕经久不衰的天籁之曲,在人的脑海里生生不息地回响。它细腻如“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白居易《琵琶行》);它忧戚则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红楼梦》的“梦”,不是醉生梦死的“梦”,也不是天上人间的“梦”,其是由哲学意境升华出来的阐释生与死的大梦。它的源头在遥远朦胧的灵河岸边三生石畔,那是“梦”的起始,也是“梦”的终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梦”或许就是精神的故乡。故乡似如先辈背后的流溪与山岗,是让人栖息生命的归宿,也是承载生命的诺亚方舟,可以反复深味体悟生命的源远流长。设若将故乡推演开来,林黛玉或许就是贾宝玉的精神故乡;黛玉一死,宝玉就丧魂失魄,万念俱毁,就完全失去了精神故乡的依托,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彷徨和乡愁,诚可谓“人去楼空巢亦倾”,好一片天苍苍,地茫茫……</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不知何故,《红楼梦》常常令人心存感激,感激它的心灵之乳孕育出众多鲜活的生命。即令时空飞速流转,即令是非成败转头空,那些生命也依然存在,也依然以不同的形式溢满人间。它们或许已经化成了星空里的一颗流莹,或许已成为鸣穷千里的飞雁,或许已是屋前潺潺流淌的小溪和远山茂密的青黛,甚或也是漠漠原野里的无名小花和草卉。而且,毋庸讳言,它们更是帮助人们保持内心纯朴的一盏灵魂的星灯。心存感激就心存希望,就心存世间的净洁与神秘,就会感激现实之外的另一种有形或无形的秩序、尺度、与眼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红楼梦》最尊重人的价值取向,即生命价值的取向,是一部关于人的史诗。如果说,《三国演义》与《水浒传》是“刚”的史诗,那么《红楼梦》就是“柔”的史诗。前者的英雄,除了粗狂与豪气,从另一个角度观照,或许也是一些不懂得尊重失败英雄的英雄,甚或不懂得尊重女性的英雄。而《红楼梦》,则是从人的角度,第一次在礼教森壑壁立的中国,把女性也视为精英灵秀,即《红楼梦》更接近男女平等自由的真缔,更接近用辩证的眼光审视女性至美的情怀,林黛玉悲叹五美吟,薛宝琴抒发怀古十绝,以及众多女儿的即席赋诗竞相争艳等等,都不无例外地表明,柔性的至美毫不逊于刚性的至美,其充分人性化的价值取向,或许更高于叱咤风云的历史篇什。</p> <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 《红楼梦》摈弃了所有的荒谬怪诞或炫奇弄巧,在“平淡无奇”(胡适语)的生活细节描绘中,处处闪现出辩证法的因子,让典型化与具相化溶为一体,使生活本身更具美学的意义。如《好了歌》和《好了歌注》,就透视出了正与反,阴与阳,荣与辱,兴与衰,生与死,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与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的辩证规律,一切恍似大音稀声,大巧若拙,大志若愚,大象无形,都是既有形又无形的两极相通,是逼近死亡又靠进生命的循回往复。花开花落,周而复始,再正常不过。但大观园中,却惟独林黛玉能由表及里地看到或悟到玉树琼枝与豪华夜宴中所蕴含着的悲剧的内核,繁华似锦的背后,一切犹似古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被天神惩罚堆巨石上山,推上去,滚下来,再推上去,再滚下来,永无止息。或许,这也恰恰预示着人生的兴旺与衰落,是谁也无法逆转的命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六、</p><p class="ql-block"> 《红楼梦》有深厚的禅宗意韵。所谓禅宗,即是悟的哲学,佛祖拈花一笑不著一语,就是让人彻悟。没有佛教的西来,就没有禅,或许也就没有了《红楼梦》,至少没有了禅韵缈缈的《红楼梦》。人生由幼稚到成熟的过程,也许就是勘破“红尘”的过程,即勘破一切色相的过程。从“色”中看到“空”,无异于从身外之物看到无价值的异化,便是一种大彻大悟,更无异于精神的飞升。只是,人生纷繁杂,万象俱融,一味的“空”,有时又会容易“空”向其反,如林黛玉的死,就是一种勘破因“空”而死。不过,这种精神的纠结和矛盾,之于文学或美学,又恰恰是《红楼梦》给我们留下的一道无法解答的方程式符号和形而上的精神密码。这也恰恰是艺术的要旨。设若一切都有了圆圆满满的答案,艺术或许就嬗变成了高头讲章和教案,成了训诫和教诲。</p> <p class="ql-block">  七、</p><p class="ql-block"> 死,是《红楼梦》绕不开的</p><p class="ql-block">命题。不知哪一位哲人说过,死亡没有种类。但是,《红楼梦》却让人看到了完全不同种类的死亡所具有的殊异特质。贾敬、贾瑞这类男人的死,同林黛玉、尤三姐、晴雯等等女儿的死,就绝不能划出相同的等号。那些男人对死总是噤若寒蝉,充满恐惧,而小女子们却把死看得很轻,一旦受辱,便会为守护人格尊严而奔赴死亡。美的死亡是美的最后显现,它似乎比美本身更美。在这里,人们看到的不仅是美的死亡,更是死亡的美。哲学家或许会把死亡视为存在后的虚无或虚无后的存在,而《红楼梦》则是以死创造了一个美丽的存在,在“无”中实现“有”,在“死”中实现“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八、</p><p class="ql-block"> 毋庸讳言,《红楼梦》就是一部小百科全书,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述就。伟人教员说《红楼梦》需读五遍才有发言权,应是彻悟之言,那些不甚了了就对《红楼梦》颐指气使,大言炎炎的做派,无异于见鬼。而说到“鬼”,就如潇湘馆“闹鬼”,折腾得大家谈鬼色变。那时,黛玉死后,潇湘馆里总会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吓得“聪明人”都毛骨悚然,认为有鬼;而惟独憨痴的贾宝玉却认为那是林妹妹在哭,致使王熙凤都不得不说宝玉胆大。其实,哪是胆子大或不大,而是心实或不实,心实的人拒鬼于千里,心不实的人才让鬼近在咫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原创制作 : 塞外布衣人</p><p class="ql-block"> 图片 : 来至网络</p><p class="ql-block"> (作品38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