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薊州鎮東協燕河路冷口下徐流口關及閲視同建題名碑

萧艾

公元2024年10月19日随品味長城户外隊，完成由劉家口到徐流口、河流口的穿越，順路覌覽了冷口關城。劉家口水關及左近長城墙垣敵臺已有撰述，本篇主要叙述徐流口段長城。其桃林口、冷口段長城，俟老萧另属文叙之。 　　明·劉效祖《四鎮三關志》卷之一〈薊鎮·建置圖〉所標注徐流口關，其西两側為河流口關及阨守沙河的冷口關。 　　圖為离開劉家口段長城，走向徐流口關。 　　墙垣為就地取材毛石垒砌，灰膏勾縫。 　　徐流口内，曾構築有一座駐軍徐流城堡。明·劉效祖《四鎮三關志》卷之二【薊鎮形勝·各路城堡】記載：“徐流城堡一座，洪武年建。” 明末·頋炎武《天下郡國利病書》記載：“弘治十三年，巡撫洪鍾修邊。以二萬人自山海關迤西至李家谷止，于要害立寨堡，次年志之。具髙廣丈尺，营凡十六……其徐流丈尺不具，設有舊城。” 所謂“徐流”，概指現位於徐流口村的徐流营城。該營城遺址距离徐流口關約五里餘。由於本次沿墙垣穿越，故未能实地踏勘、瞻頋、拍摄徐流營城舊址。其遺存状態如何？尚在未知之数。 城。 　　明末·頋祖禹《讀史方輿記要》卷十七北直八記載:“又东曰徐流口關，与劉家口關相接，其南有徐流营，俱築小城戍守。” 清光緖二年刻本《永平府志·城池上》卷32，第11页。記載：“徐流口關内有城堡，髙一丈七尺，城周二百二十四丈有奇。東、南各一門。” 據説城堡雖已残毁，但遺址尚存。惜乎墙垣穿越，倥偬，未能实地踏勘、瞻頋并拍照。 　　空心敵臺建築多為“一等邊墙”規格，即以打凿大条石為基，上砌大城磚，拱券承重覆頂，有磴道可資上下。上建雉堞，中央建築樓橹（或曰鋪房、望亭）。 　　由敵臺内箭窗回望，冷風淡雲，残墙蜿蜒。 　　由敵臺内箭窗回望。 　　接近關口處，外部包甃大城磚，亦掰裂坍圮，委頓於墙下灌木丛。 　　逐漸下降，走向在望的徐流口關。關口低垭處，墙垣外包甃城磚被人為損毁的越是嚴重。， 　　残損的鎮關敵臺上層建築僅剩“擎天一柱”。 　　越是臨近，越像“擎天一柱”。 　　鎮關敵臺“擎天一柱”，雖然損毁嚴重，却具一種残闕之美。 　　徐流口鎮關敵臺一角，上層建築已毁，僅石砌臺基猶存。 　　徐流口，舊称徐劉口，為薊州鎮東協燕河路冷口下一个山口，内外山路狭窄，只通單騎。雖為一座溝谷狭窄且短的小口，但亦為明洪武十五年所建二百關之一。 《明太祖实录》卷150第2369頁記載，洪武十五年（1382）九月丁卯北平都司言：“邊衛之設，所以限隔内外，宜謹烽火，遠斥堠，控扼要害。然後可以讋服胡虜，撫輯邊氓。按所關隘，曰一片石、曰黄土嶺、曰董家口、曰義院口、曰箭杆嶺、曰孤窑兒、曰劉家口、曰徐流口、曰河流口、曰冷口、曰界嶺口、曰青山口、曰乾澗口、曰桃林口、曰重峪口、曰石門子、曰白道子、曰白羊峪……凡二百處，宜以各衛校卒戍守其地。”詔：“從之。” 　　关于徐流口長城建築情况，明·劉效祖《四鎮三關志》卷之二【薊鎮形勝·乘障】記載：“燕河路，關寨十七。冷口下，徐流口關，洪武年建。通大川、平漫，各墩空，俱衝。” “邊城三十八里，嘉靖三十年創修、三十六年、三十八年、隆慶元年增修。（隆慶）二年創修冷口，衝邊千餘丈。” “附墙臺十九座，嘉靖三十年建，四十三年修。” “空心敵臺六十座。隆慶三年至萬曆元年節次建。” 　　徐流口關，位于5號敵臺西側約7米處，由于坍圮成亂石堆，未詳其建築規格。徐流口關雖為狭仄小口，但因内外山勢較為平緩，可通單騎。清光緖五年《永平府志》記載：徐流口“邊墙在山坳，南北皆漫坡。” 故在明初洪武十五年，即在此構築關隘，駐軍戍守。據老萧实地覌查，徐流口，為劉家口西側一条較短的山溝垭口。現其内側有簡易公路可逹，而外側則為一没有公路的荒蕪溝谷。 　　徐流口關，迤東為遷安縣長城止訖點。迤東為薊州鎮東協燕河路桃林口下轄。 　　徐流口關，迤西青龍縣長城之始。迤西由薊州鎮東協燕河路冷口下轄。即為桃林口營及冷營防禦交集處。 　　徐流口關西側，約二十米處，有一孔闇門。該闇門為石砌，方形，髙、寛約0.80米， 圖為闇門内側。 　　闇門外側，門内两側有門閂孔。 　　其墙垣外包甃城磚，灰膏飽满，故雖被拆，但估计是拆不下整块城磚，故爾幸存。雖位於山口低垭處，但没有通水功能，故不是泄洪水窦。 　　同行隊友尚姐拍摄的徐流口關暗門，鬼斧神工領隊標注文字并剪輯，良為此篇增色。對二位友情贊助，謹表谢忱！ 　　徐流口西敵臺残窗俯瞰徐流口關。 　　2020年7月，于河北省遷安市薊州鎮東協燕河路冷口下徐流口平臺北側，第一敵臺頂部曾發現一块明“萬曆閲視題名鼎建碑。”該碑青石貭，長102厘米，寛62厘米，厚13厘米。四周陰刻卷草紋，陰刻楷書竖行右起，約300餘字。 其碑文如下:“甲申孟夏吉旦/欽差縂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兼理糧餉太子少保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張佳胤/欽差整飭薊州等處邊備兼巡撫順天等府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張國彦/巡按直隶监察御史張文熙/欽差巡關直隶监察御史蘇酂/欽差整飭永平6等處兵備带管驛傳屯田馬政山東提刑按察司副使成遜/欽差鎮守薊州永平山海等處地方縂兵官中軍都督府都督同知楊四畏/欽差協守薊鎮東路等處地方分理練兵事務副縂兵官都指揮楊紹勛/欽差分守薊鎮燕河营等處地方副縂兵署都指揮僉事徐从義/撫院縂督工糧委官原任遊撃都指揮李逢时/提調冷口關地方以都指揮陳仲/燕河路中軍指揮僉事張承蔭/管工步授千縂百户葉珊/把縂百户馬道成李时芳張學詩/同建/萬曆十二年伍月望日立/上X管工旗牌張貞。” 萧按：“望”，夏曆每月十五月圆之日，通常指農曆小月十五，大月十六。萬曆十二年，為農曆甲申年，伍月望日，应是農曆五月十五日，公元1584年6月22日，即二十四节气之“夏至”。 　　由敵臺門内東向窺望徐流口關及東側山坡。 　　由箭窗内東向回望徐流口關。左側（外側）現仍很荒蕪，不通路。 　　徐流口關雖扁窄，但曆史上也曾發生戰事。 明·劉效祖《四鎮三關志》卷之十【薊鎮形勝·夷部·入犯】記載：“由大寧南来，由哈拉兀素逃軍兎東南渡了河，過把漢苦列兎、一掯苦列兎、黄崖川，犯桃林口，南至白灘兒，犯劉家口、徐流口、佛兒峪。東北過押步莊分路，西南犯桃林口。俱桃林口一帶地方。” “自大寧西来有路二：東一股由逃軍兎迤南分路，正南犯桃林口；渡河西由一掯苦列兎都山東頭、由石門兒犯徐流口、河流口、冷口、石門子。俱冷口一帶地方。” “嘉靖三十六年，東虜属夷陷徐流口、桃林口、劉家口、河流口等關。” 　　東向回望徐流口關，遠處采石塲，即劉家口關外約百十米位置。 　　東向回望徐口關，遠眺劉家口外采石塲。 　　薊州鎮東協燕河路冷口下徐流口長城垛墙上，還曾發現一块石碑，鑲嵌在雉堞之上。該碑長1.5米、寛0.8米。 其碑文曰： 欽差縂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兼理糧餉經略御倭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逹/欽差整飭薊州等處邊備兼巡撫順天等府地方都察院右御史兼兵部右侍郎劉四科/巡按直隶監察御史方天美/欽差巡按直隶監察御史王業弘/欽差鎮守薊州永平山海等處地方兼備倭縂兵官右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杜松/欽差縂理永平等處糧储兼管屯種户部郎中周御/欽差整飭永平等處兵備兼管屯田馬政驛傳海防山東布政使司右參政兼按察司僉事應朝鄉/欽差協守薊鎮東路等處地方分理練兵事務副縂兵官右軍都督府都僉事胡承/欽差分守薊鎮建昌路等處地方參將署都指揮同知劉一藩/欽差統領薊鎮東路南兵营遊撃將軍署都指揮僉事瀋弘猷/欽差河南都司僉事統領薊鎮秋班署都指揮僉事董□/欽依守備冷口關等處地方以都指揮體統行事指揮僉事左懋□/督理工程中軍兼左部千縂河南懷慶尉指揮僉事陳萬荣/右部千縂河南彰德衛指揮使王捷/分理工程中部千縂河南□武衛指揮僉事何國脉/萬曆參拾伍年秋防客兵河南營官軍/原蒙派修建冷板臺子柒拾肆號臺西窗起/至鷄林山柒拾陆號臺東窗止/一等邊墙捌拾陆丈壹尺/下用条石/上接磚垒砌/底闊壹丈陆尺/收頂壹丈叁尺/髙連垛口贰丈伍尺/萬曆參拾伍年歲次丁未孟冬吉旦立/邊匠王太儒等/石匠龚彦英等。” 此石碑現存河北省遷安市文旅。 萧按：由碑文推測，其為一块長城建築閲視工程碑。于萬曆三十五年（公元1607年）孟冬，由秋防客兵河南營修建，竣工後各级軍政領導“閲視”之後，立碑以記其事。 　　由碑文可知，由“冷板臺子柒拾肆號臺起，至鷄林山柒拾陆號臺東窗止”為“一等邊墙”。其規格是：“下用条石，上接磚垒砌，底闊壹丈陆尺，收頂壹丈叁尺，髙連垛口贰丈伍尺。”建築竣工时間為“萬曆參拾伍年歲次丁未孟冬”，即公元1607年。距崇禎皇帝朱由检煤山披發障面投環自盡的1644年，僅37年矣！大明君臣不知改繕國計民生，徒然耗費巨大的民力物力在崇山峻嶺以垒砌大墙，造成大量流氓，闖賊之祸由是而酿，大明三百年基業，轉瞬崩坍而丘墟也矣！明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後人复哀後人也！ 　　由破損箭窗東向回望徐流口關，遠處采石场塲處，為劉家口關外。 　　由石条垒砌的敵臺登頂磴道，尚保存完好。 　　此段墙體外包甃城磚，雉堞已然無存。 　　此段墙體内側已然坍圮委頓，露出内里填餡碎石，而外側的雉堞却依然挺立。 　　此段墙體内側已然坍圮委頓，露出内里填餡碎石，而外側的雉堞却依然峥嵘挺立。 　　雉堞（垛墙）毁損為一个大洞。 　　残損的墙體無言，却訴説着几百年的風霜雨雪，世事的滄桑。 　　由敵臺箭窗東向回望徐流口關。 　　東向回望适才走過的空敵臺。 　　離開徐流口，走向河流口。 　　回望徐流口，遠眺劉家口。長城由徐流口往西北，接近河流口段，墙體分为内外两道。外側，即今所謂的“套城”，明代关于長城的志書記載為“圍城”（或“重城”）。 具体情况如何？老萧將在《薊州鎮東協燕河路冷口下河流口關》撰述，此暫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