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德令哈

逍遥老爷子

前几天看了好友田园的文章《徳令哈一夜》，也勾起了我很久以前的一段回忆。虽然我并没有高反，但在德令哈的一夜，也有很多值得回味的细节。 二O一九年秋未，我在西北旅游的路上，在德令哈住了一夜。 白天，大巴车行走在大柴旦，我们贪心着车窗外的风景，看不够的千里戈壁，到处都是荒漠。 千里戈壁荒漠，是气候变化最无常的无人区，两天了，没有见过一个人， 这里是生命的窒息地。 在路上，导游讲了一个故事，是我们成都人的。这个故事让我感动不已，而仙儿则伏在我的肩上，已经泪流满面了。 成都人冯勇和娟子，曾经是一对情侣。是当年可可西里的志愿者。 如今，一个长眠地下，留在可可西里，一个定居美国。 一名诗人曾为他写下： ”他把梦留在了可可西里，在长江源，在唐古拉和昆仑之间，他永远地睡去了。他的梦，却是一眼不冻泉，带来希望的春天……” 冯勇的一部分骨灰永远撒在了可可西里。另一部分则埋在了家乡成都的长松寺公墓。 让我们来怀念那个难忘的时光。 2002年11月30日，志愿者冯勇一行人前往野鸭湖附近捡拾垃圾，途中队友乘坐的一辆吉普车，因为发动机支架断裂，无法行驶。 本已安全回到保护站的冯勇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前去援助。在南化集团格拉管道建设工地司机李明利的帮助下，冯勇与这位司机一起开着工地的汽车进山拖车。 但悲剧就发生在当天晚上，气温骤降至零下三十多度，被风沙困在现场，他们被冻僵了，在车上取暧又因一氧化碳中毒、呼吸衰竭，在可可西里地区遇难身亡。 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娟子悲伤地晕了过去。 她仍然坚持留在可可西里，直到完成了她和冯勇的任务，然后去了美国。只在每年的十一月来到青海，看望自己的爱人。 娟子一生未嫁，只是为了一个承诺。 后来，刀郎在青海采风期间，听说了这个感人的故事，他亲自采访娟子，含泪创作了这首绝唱巜西海情歌》。 　　到达这座边陲小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头顶上一片蔚蓝的夜空，星河灿烂。月色披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与光怪陆离闪烁着璀璨迷人的光影融在一起，满眼都是白色的华光和闪亮的霓虹。城市的剪影叭在窄而幽深的巷口，月光拖着人影在地上晃动。这时候，只有酒店，还在演绎着浪迹在外的游客，那疲倦而孤独的忧伤。 德令哈不是一座合格的旅游城市，没有网红景点，没有如织游人，没有划一的基础设施，更谈不上浓烈的商业气，它是柴达木盆地里硬生生被创造出来的小城。 草原的尽头，就是德令哈，释放了海子心内凄冷孤寂的德令哈，渴望“面朝大海”却是“两手空空”，渴望“春暖花开”却被“夜色笼罩”。 德令哈，这个触发了海子写下著名诗篇——《日记》的城市，有一位对海子短暂一生影响很大的女性，这位海子眼里的“姐姐”名叫白佩佩。在海子一生之中，白佩佩给予了他温柔的慰藉和向上的激励，成就了海子诗歌人生的辉煌。 德令哈，是我今晚的住宿地。 徳令哈的夜晚，苍凉，孤独， 我只是在这里住了一晚， 怎会有海子的感觉， 又怎么会有刀郎的苍桑呢？ 　　1988年7月25日，海子乘火车去西藏经德令哈时，特意到这里寻找他所爱慕的、年龄比他大的女诗人（他深情地叫她姐姐）的踪迹，但扑了空。 那一夜大雨滂沱，苦闷的海子写下了深情的诗篇《日记》（又名《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在诗中向“姐姐”倾诉着思念、分享着快乐与悲伤。 海子于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关卧轨自杀，年仅25岁，他的才情在死后得到了公认，人们也因此知道了《日记》以及德令哈这个伤心的城市。 海子为姐姐写诗。德令哈景色苍凉，却因诗与歌，灵魂丰盈，心灵纯净。 姐姐，今夜我不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日记/海子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我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一切都在生长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在这首诗里，姐姐是谁呢？是海子的恋人，或者是一种美好的化身？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诗人曾经来过德令哈。 德令哈何其有幸，能够结缘“诗人” 这座本来不起眼的西部小城，因为诗人海子的那首《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从此闻名遐迩，“德令哈”也因此成为忧伤的代名词。 　　若干年后，又一个挟着西北风的苍凉、风尘仆仆的歌手刀郎，追随着海子的脚步来到了这座小城。 海子忧郁的诗句，让他在一个雨夜感受这个神秘的地方。 我不知道刀郎写的唱的是谁的故事？海子的，或者是他自己的。也或是一个听到的看到的故事，但那苍凉悲伤的声音让我心碎： 看着窗外烟雨中依旧车水马龙,始终无法清晰的记起昨夜谁入梦.毕竟心里也不敢轻易去碰刚愈合的痛,你再忍一忍,你再等一等.是谁把我昨夜的泪水全装进酒杯,是否能用这短短的一夜把痛化做无悔.毕竟泪不是飘落在窗外无心的雨水,却要被打碎,就会随风飞. 谁在窗外流泪,流的我心碎.雨打窗听来这样的伤悲,刹那间拥抱你给我的美,尽管准备了千万种面对,谁曾想会这样心碎...... 刀郎的确是一位光凭唱法就能打动人的歌手，他的音乐太勾人了。 刀郎歌中的沧桑，是来自民间的声音，有着最质朴的情感。 　　海子在德令哈留下了诗作，而刀郎为了追寻海子的足迹来到德令哈，并创作了广受欢迎的歌曲《孤独的牧羊人》。 在第二次前往德令哈时，刀郎用心欣赏周围的风景，创作出了《德令哈一夜》这首歌曲，既是对海子的祭奠，也是对生者的温暖劝诫。 德令哈一夜是我最爱听的一首歌，也感谢刀郎老师为诗人海子创作了这首歌曲。 　　巴音河纵贯德令哈市区，是其境内最大的河流，被称之为德令哈市的“母亲河”。 她使这座戈壁城市有了活力。 我伫立在窗前，久久的凝望着外面的世界， 从窗口看出去，斑斓的城市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宁静而美丽。 城在林中，水在林间，巴音河犹如森林中的一条河流，而人也仿佛是置身于林与水之间的精灵。 仙儿已经坠入了梦乡。 旅游是一个苦差使，纯粹是揣着钱出来找罪受。连日在无人区的奔走，终于崩溃了仙儿的脆弱，她不再是看到什么都惊诧不已，而是抓紧时间休息，好让自己的体力恢复更好一些，才有精力在风景中去凹造型。 看着她安睡的样子，我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这个奔五的女人，一路上那么辛苦，她都温顺得像只猫。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丝微笑，要不要还轻轻的咀嚼一下，仿佛在梦里去了成都的苍蝇馆子，一碗肥肠粉就安利了她的胃蕾。 一络黑发搭下来，落在她白而秀美的脸庞，即使是在梦中，她也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女人。 夜很黑，也很长，静静的流逝，我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这一夜，我没有去睡，满脑子都是海子和刀郎的影子。 德令哈，一个诗人，一个歌者与一个城市的故事，诗歌因城而生，城因诗歌而名。 而如今，德令哈巳不再是那座荒凉的小城。 真正的德令哈，被海子带走了。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