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更多

何京

　　去年深秋的时候，在凤岗县花坪乡清幽的六尺河的一条木船上，我遇到素雅。听了她幽怨的箫笛之音，又听了她轻声诉说身世，我写下了一篇文字《素雅》。

《素雅》

凤冈花坪的金鸡山下，有一条河，穿行在寥无人迹的山谷里，叫六尺河。绵延数十里的河道，只有两条木船。镇里安排了船工，带我们上船，溯流而行，去体验遗世而独有的纯净之美。

　　河水碧绿而清冽，两岸杂树兀立，蒹葭苍苍。偶有野鸭划水的噗嗤声，和鸳鸯嬉戏的呜鸣声，反而更显河面的清幽和静寂。

　　浅山如篦，清波如梳，船行之间，浊世之忧，凡尘之虑，渐渐褪去。人在绿水青山的怀抱之间，山魂水魄浸入人的心里 。此刻飘忽的神思，不知被带向哪里。

　　这时，我们后边的一条船，传来幽幽的乐音，寻声看去，是素雅孑然立于船头，横握斑竹，迎风吹管，婉约幽怨的笛声，给一湾碧水两岸青山添了神韵，山水合鸣，人神共情，任世间所有的音乐厅，也难敌这里的一只竹笛。

　　昨天在可以俯瞰万亩茶园的仙人岭，素雅吹了洞箫名曲《绿野仙踪》。群山之巅，左有箫声，右有风吟，别是一番凌空御虚的风致。

　　此刻的河湾里，船行缓慢。素雅吹奏了《在水一方》、《秋江夜泊》、《江南》、《菩萨蛮》。这几首曲调都与水有关。素雅的笛声，与情景相映成趣，给草木的倒影，添了情殇的迷离，又让羽毛鲜亮的鸳鸯，寄托了心意的希翼。

　　船靠岸后，素雅的笛和箫装进行囊，河堤上我们走在一起。一箫一笛，可走天涯。我想赞叹她的飘逸，交谈中却知她是仗剑天涯的受害者。

　　素雅从小喜欢笛箫，但大学却读了社会学专业。后来认识一个男人，是笛箫天才，不仅精于吹奏，还精于制作。同好相惜，两人走在一起，操竹为业，遍寻珍奇竹料，精制笛箫，并育下两个儿女，一家人在音乐的梦想里平淡渡日。

　　忽然有一天，男人离家而去，一去就音讯杳无，再也不见一丝踪迹。

素雅没有对负心郎满腔抱怨，只是说他云游浪迹去了，把两个孩子和凌乱的生活扔给我，我一下掉进生活的困境。

　　她说，但是生活要继续，我在家里找到了这些箫笛，现在，我安顿好孩子， 可以走出家门了。

　　但素雅能把音乐作品所表达的音乐形象，流畅的在真山真水之间展开，把空灵纯净的美，带给我们，就表明她已经以女性的坚韧和慈悲，战胜了命运的冲击。音乐，仍然是她生活的来源和生命的追求。

...... ...... ......

　　昨天的范斌教授作关于二泉映月的专题讲座《东方的“命运”交响曲》，素雅来了，我时隔一年又见到了她。讲座结束的时候，我邀她演奏一曲，她执箫吹奏了红楼梦葬花吟。

讲座结束后，我和范斌教授及朋友们在茶室品茗小憩，我就给他们讲起素雅的经历。正巧素雅进来辞别，听到我有点感伤的说到她的生活的困顿。她轻快的说，惶恐和磨难都过去了，现在很好，我带着孩子过得很坦然，很开心，依然热爱音乐。

我们邀她一起晚餐，她说要回去管孩子，就背着她的箫走了。

我在她记录昨天活动的朋友圈里看她写到：经历是用来超越自我。我就想到刀郎的一句歌词：就算生活给我无尽的痛苦折磨，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