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桂花季

张筱芳

　　一阵秋风掠过，一阵秋雨飘落，将满枝的桂花，吹落了一地。今年的桂花季，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今年的桂花季，真是十分有特色。先是持续的“秋老虎”，把世界晒了个透。都说“白露身不露”，可白露过后短裤、短衫，依旧是流行时装，公园里走一圈，依旧是汗流浃背。都说“八月桂花遍地开”，十月一日国庆节前夕，也是农历八月底了，依旧不见桂花的踪影。坊间那些爱无中生有造新闻的自媒体，就在那里疯传，“今年全国桂花不开。”“有大事了。”我虽不信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但没见桂花，也是心生疑虑。

那年十月一日前夕，我在杭州参加杭州百货批发部组织的一个供销联谊会，会址在杭州植物园。在满垄的桂花树下，置身于甜香四溢的氤氲之气中，品一口用虎跑泉水泡制的狮峰龙井，那神仙般的日子至今不忘。

十月二号晚饭后，照例到小区毗邻的红梅公园散步，走过“嘉贤坊”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甜甜的桂花香。想闻香寻去，无奈风轻月黑，只能作罢。后来每晚走过那里，那甜香越来越浓。找了个白天的时间去寻望，终于在映梅湖边的塔影桥畔，找到了那几棵“先开起来”的桂花。旁边的几棵桂花树上，也是花蕾串串，生机无限。

今年不仅是桂花正常开，而且是个桂花的大年。越往后就觉得这花像是在赶时间进度一样，一天一个样，欲发而不可收，就像九月二十五号以后A股，一发冲天而不可收。到了十月六号，我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桂花的海洋之中。

凭良心讲，在百花中，桂花算不得十分美丽。她既没有牡丹的雍容和娇艳，也没有兰花的飘逸和高雅。那浓郁的香气似乎也俗了点。但她是那种，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你是爱她或不甚爱她，一旦相遇，就紧追不舍，不离不弃。更何况，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当年时任美国总统的尼克松访华，携夫人和女儿，在上海豫园的绿波廊饭店，品尝了一道“桂花拉糕”的点心，那拉糕太糯，太有黏性，总统在用筷子夹拉糕的时候，筷子掉了三次。从此，绿波廊的“桂花拉糕”，就成了看家名点。 桂花在秋风细雨中飘零，洋洋洒洒地散落一地。有心人将满地的桂花抹平抹匀，以她为纸，创造出一个“心与箭”的图案组合。也许他是想表达欲与桂花不离不弃，也许他不忍桂花季就这样默默离去。

　　当年王安石写下两句诗稿离开，“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苏东坡到王安石处，偶见这两句，觉得不够严谨，于是在诗稿边上续下“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因此成就了文化人之间的一段风流公案。我不知道他们在咏什么花？大多是菊花吧。那我无话可说。但桂花也在西风季，西风掠过，吹落一地黄色的桂花，王安石的诗句，也是恰到妙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