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八角洋楼”

为之60

　　友人指点，去乐山看“八角洋楼”。

“八角洋楼”是一栋百年老建筑，建造者是十九世纪末来到乐山的加拿大传教士启尔德等人。他们是最早把西医带到中国四川的“洋人”，在乐山先办西医诊所，逐渐发展为嘉定福音医院、嘉定仁济医院（今乐山市人民医院前身），同时创办仁济学校。启尔德还是成都仁济医院（今成都第二人民医院前身）和华西协合大学的开创者之一，并担任大学理事会主席。

　　启尔德像。（网络图片）

　　嘉定仁济医院大楼旧照。（网络图片）

　　启尔德、其妻启希贤医生与华西协合大学部分医学生。（网络图片）

　　“八角洋楼”还有另一层意义。抗日战争时期，它是修建乐（山）西（昌）抗战公路的工程处所在地，也是工程负责人、民国政府交通部公路总局副局长赵祖康的办公地点。这条公路在最高当局限定的时间内、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以付出大量人员伤亡为代价才建成，成为最终连接滇缅公路的重要战略公路。此后赵祖康还有一段传奇。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赵祖康担任了七天上海代理市长。在任期间他维护社会治安、恢复交通秩序、确保市政部门的档案财产，协助中国人民解放军军管会顺利接管上海。此后他曾任上海市副市长、民革中央副主席、全国人大代表等职。

　　赵祖康像。（网络图片）

　　赵祖康在乐西公路工地现场。（网络图片）

　　赵祖康与新政府首任上海市市长陈毅。（网络图片）

　　一下说了这么多，既表明了寻找“八角洋楼”的原因，也是铭记历史并表达对启尔德先生、赵祖康先生的敬意。

　　知道“八角洋楼”就在白塔街乐山市人民医院内，但要找到它并不容易。医院很大而且在山坡上，地形复杂，有穿山的地下通道，还有专门的室外电梯。问过不止一个本地人士，他们也都回了一下神，然后说“八角洋楼”原来在陕西街，现在进不去了，要从白塔街医院那边进去，该怎么走怎么走。

在医院转了好半天，却并没有见到什么带有“角”的老建筑。

　　咦，对面山坡上绿树丛中那是一栋老建筑吧？过去看看。

　　是老建筑无疑，砖木结构的中西式建筑。

　　且挂了文物保护单位、仁济学校旧址的牌子——这就算对上号了吧。但它哪来的“八角”呢？

　　透过窗玻璃还看得见后来装饰过的西式壁炉。

　　西式窗，窗台外沿还是这种从未见过的折线形状。

　　应该是当年启尔德他们修建的房子，但怎么看都不像“八角洋楼”。

走来走去，上坡下坡，又热又累，失望而归——好在住宿的嘉州宾馆很是舒适，又面对大渡河。

　　第二天早餐在屋顶餐厅。临大渡河一边的座位客满，就坐到面对乐山城区一边的窗前。刚一坐下就站了起来——嗨！嗨！那不是“八角洋楼”吗？

　　独具一格的建筑！

居高临下认定方位，左侧浅色大楼是医院的住院楼，昨天就在它前面转悠了好久，就是绕不过去看不见“八角洋楼”。今天再试试！

　　普通病房的住院楼，进出没有特别限制吧。就一、两个人进去，当我们是探望病人的家属好了。

　　上楼，走道端头恰好是一个宽敞的盥洗间，窗外就是“八角洋楼”！终于看到全貌了！

中式大屋顶，一色的小青瓦，带圆柱的外廊却有西式风格。很少见这种一半一层一半二层的组合，使整个建筑拉得很长。

　　这八角攒尖的两层亭阁式建筑当然不是纯中式穿斗木结构建筑，与主建筑组合在一起显得十分独特，这就是“八角洋楼”名称来源了。然而二层沿边一圈美人靠，又是地道的中式风格。

　　镜头拉近一点，能看清青砖墙。那么多根圆柱不像木柱，难道十九世纪末中国内地就有钢筋混凝土柱？或者是石柱？这么长的石柱应该是分成几节才好做吧。

　　还不满足。来都来了，想再走近看。绕一圈从另一个方向是可以进去的，但要经过一片建筑工地。

　　就要走拢了，是一片堆场，一辆卡车正在卸货。一个带安全帽的年轻人走过来严肃地阻止我们通过（他是工长还是安全员？）。我笑颜相对，说前面那个建筑是有纪念意义的历史建筑，何等重要，我们远道专程而来，过去照几张相五分钟就返回。还说我退休之前是你的同行，也是搞工程的（这是真话），经常下工地（这有点夸张），不会有安全问题。一边说一边就往前走。小伙子也许已被打动，也许一时还想不出严词拒绝参观的理由，就跟在我们后面一起来到八角洋楼前，还认真听我们讲了几句建筑简史。

　　站在“八角洋楼”前拍照，这个角度相当好！顺利达到目的，我们对这位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年轻人充分表达谢意。

　　很正规的乐山市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上书“仁济学校旧址”。左上还有“中国文化遗产”标志:成都金沙太阳神鸟。立碑时间是2012年。

几经周折的寻找“八角洋楼”之行就此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