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红了，心却凉了（短篇小说）

张广星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

金秋时节，包村干部王连兴欣喜地走进程家塬这个村庄，现在，每家的果园无不是展现出一片果实累累，欣欣向荣的气派来。家家户户的老人、孩子、女人都加入了这场苹果采摘的狂欢之中。每家的果园飘荡着花香果香，荡漾着人们欢快的盈盈的笑语。苹果收获的日子， 成了他们最热闹的喜庆的节日。

王连兴在果园里见到了程一前夫妇。

他家的果园更让人欣喜， 树上是挂满枝头的红灯笼一样大苹果，树下光洁晶莹的苹果堆积如山。陈一前夫妇忙得团团转。他们一会儿把采摘下来的苹果一箱一箱的装上车。一会儿 又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掉果梗。

　　程一前的果园，收获的果子比别人更多，可他夫妻俩 脸色却很差。也许是劳累，他们只是默默的低头干活，连一句说笑的话也没有。他们身上沾满了泥土，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王连兴同他们打招呼，这夫妻俩也是礼节性地应答一声。

王连兴心里有些纳闷。这一对夫妻今儿咋了？竟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难道他们俩今天吵架了？农村的农活多，忙得不可开交。夫妻俩拌嘴是常有的事。

程一前从果堆里捡了几个大苹果给王连兴放在车篮子里。说:“你吃，红富士，甜得很。”

　　王连兴 大口的嚼着苹果。说:“啊，今年的革果真甜！甜得像蜜一样。嗯，陈哥，今年苹果这么好，价钱也好。可你和我嫂子的脸上连一丝笑容也没有。难道你们心里还有不痛快的事？”

程一前的妻子趷蹴在苹果堆边，一边往箱子里装苹果，一边委屈地说:“连兴兄弟。一言难尽啊。按说苹果丰收了。大家应该高兴。今年的苹果如果全卖了，家里总会有十来万的收入。平时我和你程哥忙得脚打屁股。咱农村人靠天吃饭，老天爷今年也算对得起我们了。”

可是，前天晚上我们接到儿媳妇的一个电话，我俩气的几晚都睡不着觉。王连兴惊讶地问:“她说啥了竟然让你们生这么大的气。”

“儿媳妇说他们两口正闹离婚呢。”前的妻子眼里噙着泪花说。

“咋啦？吃饱了撑得慌吗？”

“也就是为了一件小事。今年，我孙女上初中了。他们想把她转到市上那所最好的学校念书。可找遍了所有的关系，也转不进去。这下儿媳妇彻底怒了。她把这归咎于我老两口无能。这才打回来电话。对我们破口大骂。哎，这都怪我们是农民。没文化，没关系。这才连累了人家。”

　　王连兴听了程一前的诉说气鼓鼓地说:“农民咋啦？她当初眼睛瞎了。为什么找个农民的儿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当时为什么不嫁到有钱有势的人家里去。”

程嫂说:“我们虽然是农民，可我们也算尽力了。我们每天起早贪黑。没完没了地在土地上拼命。每年的收入全都汇给了他们小两口。你程哥到县里赶集。连班车都不愿意坐。骑着自行车来来回回地跑。忙上一天，连进餐馆吃一碗面都舍不得。可没想到换来的是她无情的责骂。想想也让人心寒呐。”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白眼狼。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刚结婚那阵子，他们要车。你们二话没说就买了十几万的小轿车。过了几年，又在县城给他们买了楼房。他们又要到兰州去打工。几年下来，他们连一分钱也没有攒下。又让着你们在兰州买一套楼房，你们又给他买了一套。这些年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而你们呢却一贫如洗。几乎是勒紧裤带过日子。

哎，这正是西风下雨，北风晴。老子干活儿妆人

　　王连兴一段愤愤不平的话，早让这夫妻俩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看着他们疲惫的身影。王连兴心里竟然涌起一股心酸。这是咋啦？怎么一点也不体谅父母的辛苦和难处？难道把父母身上的血汗榨干还不罢休吗？更可悲的是他们还把父母的艰辛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做人啊，应该懂得感恩。你们吃的穿的住的全是父母的血汗钱。却还在抱怨责骂父母。这不是白眼狼吗？哎，可怜天下父母心。难道父母天生就是为儿女做牛做马的长工吗？

王连兴 带着忧郁的神情。推着自行车出了。程一前家的果园，他低头沉思着。他想到了自己。自己的儿子也渐渐的长大。他曾经满怀希望的盼着儿子上大学，找工作，然后成家立业，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是今天看来，等他将来富了，发达了。也许有一天会像程一前的儿子，儿媳一样那样翻脸。

明媚的阳光朗朗地照着生机勃勃的果园。宁静的村庄美如画卷，可是王连兴的心像掉在冰窖里一样感到无比寒冷，可怜天下父母心。谁能理解父母的艰辛呢？此时，乡村眼前的美景也在他的眼里变得暗淡无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