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 | 带壁画的房子

江南

“黑死病”从十四世纪开始，在欧洲肆虐了三百多年，夺去了两千多万人的生命。今年9月22日我们来到德国巴伐利亚州南部的上阿默高小镇(大概位置在图中蓝点处)，人们提到这个小镇，总要从瘟疫开始。

上阿默高小镇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站在街道上，可见群山环抱。

小镇不大，一眼可望穿。常住人口几千人，除游客集中的镇中心，街上见不到几个人。

在黑死病流行的年代，小镇居民也未能幸免，曾有多人死亡。1633年，笃信天主教的上阿玛高村庄居民聚会祷告祈求神，保佑他们免受瘟疫，并允诺此后会每隔十年演出耶稣受难剧以示感恩。

下图是镇子上的剧场。

后来疫情渐渐消失了。次年，以描写耶稣受难神迹的宗教剧如约上演，首次参加演出的村民约有60人。

(露天剧场演出的三张图片来自网络)

自1634年首演以来，每隔十年上演一次，这不但成为具有地方特色的宗教传统，也是著名的文化观光节目。

2010年再次演出时，参演村民已达2000多。按照规定，所有演员须符合“该地出生或居住长达二十年”的条件。为追求演出的真实效果，饰演耶稣等主要演员必须遵守蓄发蓄须一年的约定。都说德国人认真，可见一斑吧？

小镇充满宗教色彩。在剧场前的花园中心，立着耶稣骑毛驴、手举棕榈枝的雕塑。大概讲的是耶稣骑着小毛驴返回耶路撒冷时，信徒们摇动棕榈树叶欢迎他，几天后他受难而死又复活。棕榈枝象征着永生与赦罪、生命和繁荣。

小镇居民不但演出耶稣受难剧，还将耶稣受难等内容画到房屋的外墙上，用来纪念小镇摆脱瘟疫的肆虐。

受文艺复兴的影响，从十七世纪起，这儿的贵族开始花钱请意大利、奥地利的画师为自家房子、教堂等建筑画上精美的壁画。

起初，这些壁画主要反映耶稣受难、圣母济世、圣徒显灵之类的宗教题材。这是不是与敦煌壁画里的“经变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后来，格林童话、神化传说和巴伐利亚民俗风情等也都画到了老宅的外墙上。上阿默高小镇的壁画艺术从17世纪一直延续至今，成为小镇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有没有一路走一路看小人书的感觉？

我还是想看看是否有与黑死病相关的壁画。于是迈着急行军的步伐，与Z大姐到镇子的深处去寻找，可惜没人带讲，只能不知其所以然了。

还有一点必须分享：这些壁画是采用湿壁画的方法绘制的。‌湿壁画的历史非常悠久，最早在古埃及时代就已经开始流行了。后来传入地中海地区，在希腊的米诺斯文明中广泛使用。到文艺复兴时期达到高峰，‌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的湿壁画至今仍是经典。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技法呢？

湿壁画是在新鲜灰泥上作画的技法。水性颜料通过湿墙灰泥的毛细管渗透到墙体内，干燥后成为墙面的一部分，从而持久地保持原有的颜色，墙面还不反光，时间越长越有年代感、越好看。‌当然不是整面墙整面墙地画，那早就干了。具体操作是抹一片灰泥画一部分，需要拼接。

上阿默高小镇的房子大多是百年老宅，仍保留着中世纪的遗风。除了壁画，它的木结构也有意思。比如房子梁头的装饰板，有点儿像中国古建的“悬鱼”。用来支撑、加固的木构件都做了简单的曲线造型，充满乡土之美。

房屋出檐深远，支撑的构件从腰部伸出，有力量，有线条美感，同时具有防雨防晒功能。

小镇上的民居美丽、朴素。街灯、房子的装饰物、门楣窗楣的装饰图案，甚至门牌号码都体现了人们对洛可可风格的喜爱和对美的追求。

村子最南边，有一座顶着绿色洋葱头的小教堂。过去我以为仅东欧有这种风格的建筑，这次来德国才发现这里也有不少。是啊，文化都是相互交融的嘛。

如果当年黑死病流行时，这个教堂已经存在的话，村民们一定在那里祈求过保佑。

实际上，外墙带壁画的建筑不只是上阿默高小镇才有。在斯图加特、慕尼黑、新天鹅堡和梅明根小镇都见过。

斯图加特

慕尼黑

新天鹅堡

梅明根小镇

我曾在《德国 | 木筋房》中分享了半木框架房是德国民居的一大特色。那么，外墙带壁画的房子就是德国民居的另外一个重要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