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缤纷秋夜凉

浪漫

图、文/浪漫

　　已经是深秋时节了，碧空如洗，归雁疾飞。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中，天气也渐渐地转冷了。

季节的变化，循环往复着，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秋季在带给我们丰腴和硕果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丝莫名的伤感和淡淡的哀愁……就像流行感冒一样，你根本无法预防。

秋季北方的时令，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变着花样儿戏弄着人们，你想都想不到她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鬼点子。有时候是天高云淡，碧空万里；有时候则是阴霾重重，细雨霏霏。她在给了我们五彩缤纷的视界，令我们眼花缭乱的同时，又以她魔幻般的魅力，调频着我们的情绪和思维——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她总是如约而至，正如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她是天使的女儿。

　　早晨起来，踏着洒满落叶的小径，徜徉在诺大的校园中。我的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晦暗的、说不出感觉的惆怅。我信步由缰，任凭思绪落叶似的飘飞……从苦难的童年，充满幻想的少年，热血沸腾的青年，凝重殷实的中年，一直想到了白发苍苍的耄耋之年……我这一生究竟做了些什么呢？在冥思苦想中扪心自问，找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先前的那个幼稚的我，天真的我，坦诚的我，情感的我，嫉恶如仇的我，现在到哪里去了呢？追随着我的影子的，难道是一场梦吗？

由此我想到了你。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不期而遇，我们是同路的陌生人。也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害怕孤独，我们走到了一起，结伴而行。于是，在人生漫漫的坎坷之旅，我们互相鼓励，相互慰籍。心中便有了一份寄托，一缕阳光，一丝希望。所以，总是幻想着你能够在情绪沮丧的时候，向我倾诉衷肠；在心情喜悦的时候，让我分享快乐。

　　我们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人世间的美与丑、善与恶、得与失、喜与忧……林林总总，我们已经看得够多的了，也懒得再看了。我只祈求上苍，在我的心中，能够保留一小块绿地，这就足够了。那是属于我自己的绿地，我的王国。在纷纷扰扰的红尘里，在纸醉金迷的觥筹中，在物欲横流的阴鸷下，唯有我的这片净土不受污染，四季常绿，纯洁无瑕。

如果有那么一天，当我走累了的时候，那片绿地就是我的心灵的驿站。我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小憩，望着蓝蓝的天空中如同我们的命运一样漂浮的云儿，耳畔传来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嗅着沁人肺腑的清香，就会有一种久违的幸福感悄悄地爬上心头……

　　我在我的王国巡视着。我用我的目光爱抚着我的每一寸土地。在绿茸茸的草叶之间，我看见了一朵金黄色的小花，在那里颔首微笑。“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属于什么季节，但只有那朵小花一枝独秀。我心生怜悯，热泪盈眶。我一条腿跪下来，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笑脸，轻吻着她的香腮，喃喃呓语……

我想把她采摘下来，带在身边。以她的美丽温柔衬托我的威仪，以我的伟岸执著庇护她的善良。我和她形影不离，共同拥有每一个细节。就在我要伸手的时候，从苍颖中传来了上苍那浑厚庄严的声音：不要去惊扰她，我的孩子。她是自然之子，你也是。你们都有自己的位置。她的位置就在那里……于是，我缩回了颤抖的手，扪着发烫的心窝，向她忏悔，久久地……我终于明白了，只要我心中的绿地存在，那么她就会永远地盛开在那里，永远是那么鲜艳，那么清香，那么美丽……她只属于我的心中的绿地。

　　晚饭后，夜色笼罩大地，寒气逼人。操场上，一堆堆大白菜静静躺在那里，似乎在等待或者期待着什么。旁边的高耸着的煤堆，在昏暗的灯光下，黑乎乎地像一只潜伏着的怪兽。操场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我在静静的校园里蹀躞着，倾听着心灵与脚步的共鸣。

我追忆着逝去的岁月中许多美好的片段，心情沉浸在弥漫的幸福里。是的，人的一生之中难得有许多值得回忆的事物，我们匆匆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又将匆匆地离去。我们都是匆匆的过客。我们的一切，连同我们的思想都将成为历史的沉积层。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热爱生命，不珍惜生活。请允许我拉着你的手，一同上路吧！我们是人生之旅的同路者。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是命运的主人，我们是灵魂的轿夫。

在这凉凉的秋夜里，在落叶缤纷的扑簌中，真的很想你……

(1994.10.21写于哈尔滨黑大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