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b>新历史题材小说<br></b><b>作品发表于甘肃省《飞天》文学杂志<br></b></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808080">曾获江西省政府第五届谷雨文学奖</font></b></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808080"></font></b></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导 读:来自民间的诉说</h1><h5><br>民间是一种文化空间,是一系列文化因素复杂运作的历史产物。</h5><h5><br>《古镇秋月》讲述的是两个健壮如牛的男人和年轻俊俏的女人柳眉子的故事,猪枯佬爱柳眉子,却得不到柳眉子的爱,但柳眉子对他又并不乏善良的照顾和关切。柳眉子爱着老财主家的长工刘中天,为此,两个男人勾心斗角,势不两立。可是,当生命危急的时刻,又出现了另一番情形。中篇小说《古镇秋月》虽然是革命历史题材小说,但小说避开了对这个革命历史题材的正面叙述,也就开辟了事件别样的展示空间。</h5><h5><br>作品中的江湖义气和规矩是构成故事的内在肌理和塑造人物的精髓。猪枯佬和刘中天都对年轻俊俏的柳眉子有强烈的占有欲望,可是,为了保护柳眉子,他们都义无反顾地把生的希望留给对方,自己选择了死。这是历史之钟的当代回声,是以民间视角企及历史的努力。 民间视角的叙事,从小说学的意义上说,是对存在的可能性的勘探。两个男人最后的握手言和,共同走向人生的壮丽和辉煌,这是许多可能性之一种。</h5><h5><br>读者在这个中篇小说里读到的更多的是民间意味的文学化。毋庸置疑,小说是知识分子话语的叙事,从叙述的结构到语调,基本都是民间性的。</h5><h5><br> 作品中,笔者大量采用口语化叙述,这让作品始终具有民间感觉的保证。这也是整部作品的主要特点之一。我希望读者在阅读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作者在撰写这些文字时的那种被解放了的快感。</h5><h5><br>民间的诉说,启示笔者的还有很多,希望忠实的读者也能从中篇小说《古镇秋月》中悟出更多,更多……</h5> <h3><font color="#010101"><p style="text-align: center; ">【第九章】</h3></font></h3> <h5>记得以前几个暗无天日的夜晚,猪牯佬两眼透过柴房小窗口的布帘,扫视着院里的各个角落,他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突然打开院门的插扛,形同一只地老鼠窜出门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在暗黄色的斗笠下闪闪烁烁。<br></h5><h5><br>猪牯佬晓得,那个人就是刘中天,就是现在藏有短枪的刘中天。刘中天躲出门院的时候,猪牯佬幽灵样随尾在他的身后,他感到有一些雨水顺着发丝滑进他的衣领。树叶在绵绵阴雨中一起一伏地飘荡,状态有如活动平凡的黑蝙蝠。猪牯佬就躲藏在那棵树后,那棵树长在马家铁匠铺门侧,他看到几个人影泥鳅一样滑进马家铁匠铺。马铁匠十二岁的儿子若无其事地坐在门口为他们望风。马铁匠的儿子丝毫也没发现,一棵大树后面躲藏着一双向院门口鬼鬼鬼祟祟窥视的眼睛。</h5><h5><br>他们似乎做得极于神秘。猪牯佬想。</h5><h5><br>一个灰色的人影拱曲着身子闪进铁匠铺,形同一条平滑的短尾鱼,他的头和脸深深地埋在肮脏不堪的衣领里,脚步将青石板上的积水踩出细微的声音。</h5><h3><br></h3><h5>这一伙人究竟想做什么?猪牯佬想。</h5><h5><br>刘中天究竟想做什么?他还藏着一把短枪。猪牯佬又想。</h5><h5><br>猪牯佬的身体向后退着,躲避着大树上坠落下来的雨滴,他感到眼前的事情出现了许多值得推敲和思考的地方。阴冷的街风将他的衣领吹起来,露出一片松软、黝黑的皮肤。</h5><h5><br>后来猪牯佬又想,许多事情弄不清楚也罢,弄清楚了反倒更糟糕。他现在就一点也不想弄清楚。</h5><h5><br>弄清楚做个什么?弄清楚了头疼。</h5><h5><br>他干土匪也罢,干那个游击队也罢,关我屁事。猪牯佬最终放弃了猜测和回想,独自摸索着向自己空荡荡的柴房走去。</h5><h5><br>这一夜,猪牯佬一夜未眠,但一直装着睡得很香的样子想心思。始终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他只觉得桃花镇在不停地摇曳抖动,摇得他天旋地转,头胀脑晕。旁边睡着细毛,他看着细毛,听到他均匀的呼吸,感觉他生命的根就扎在这里,于是就很满足地呼哧睡去。</h5><h3></h3> <h5>这天夜里无风无月,漆黑的乌云里有一种挤破天空的咔咔声,猪牯佬隐约听到镇东码头方向响起一阵一阵稠密的枪声。他从柴房里钻出来,面孔变得斑驳而迷离,似乎突然间变得苍老的身躯佝偻着。慌乱之际那件夹在胳膊窝里的衣衫也忘记穿上。打开院门的时候,猪牯佬感受到背脊上被人捅了一下,扭头望去竟是惊慌失色的柳眉子。</h5><h5><br>你莫出去,没听到枪响么?柳眉子的声音很轻,只有猪牯佬听见,猪牯佬没搭理柳眉子,但他听到柳眉子一阵紧似一阵的喘息声,感到深深的血突然停止了流动,又突然在他身上奔跑起来,冲上他的脸,他的头发像公鸡一样燥了硬了。</h5><h5><br>怕什么,有我哩。猪牯佬迅速抓住柳眉子的手,他发现柳眉了的手心沁出些汗水。</h5><h5><br>好么。猪牯佬说。</h5><h5><br>恐怕是刘家大院遭土匪了。这是报应哩。</h5><h5><br>是、是不是游、游击队里的人?柳眉子说,听说有一支队伍专杀刘仁善这种大财主,还与日本人干仗。猪牯佬想说刘中天婊子养的有枪哩。可他没说,他怕把身后的女人吓傻吓呆了。</h5><h5><br>后来,枪声就在镇东码头渐渐消失。</h5><h5><br>这个夜里,猪牯佬被噩梦缠绕着。他看见刘家大院的草地上躺满了尸体,几个没死的保安队扔了手中的枪疯了般嚎叫着四处奔散。</h5><h5><br>那时候,太阳开始上升,阳光优美地穿过空气从墙头斜射而下,落在那些平躺在草地上的尸体上,像一群抖动翅膀的金色蝴蝶。没有风,血腥味无声盘旋着。一具尸体还在蠕动,猪牯佬走过去竟发现是婊子养的刘中天,刘中天还有一口气,他挣扎着想说什么,但未等到猪牯佬伏下身去,刘中天就咽了气。猪牯佬感到自己身上传来一阵肋骨断裂的声音,他没想到刘中天会死得这么快,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种死法,猪牯佬此刻不晓得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猛地捂住脸,短促地叫了一声,转身扑向门外,一个趔趄踢在门坎上。猪牯佬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h5><h5><br>猪牯佬惊醒了。猪牯佬浑身淌汗。</h5><h3></h3> <h5>阳光如柱,从窗棂间射进金灿灿的颜色。他听到细毛在街上大声喊叫的声音,喊叫声惊得满院落鸡飞狗跳。</h5><h5><br>砍啦,两、两个!细毛一脚踢开了院门。</h5><h5><br>猪牯佬从柴房里钻出来,盯住细毛。听他讲世界上最让人惊讶的事情。柳眉子也盯住细毛。他们两人都张着眼窝,眼皮都不眨一下。</h5><h5><br>细毛说,砍了,码头的树上挂着两颗人头。</h5><h5><br>细毛说,有一颗还冲我笑哩。</h5><h5><br>有、有没有刘、刘中天的脑壳?猪牯佬急切地问。</h5><h5><br>柳眉子突然踢猪牯佬一脚,失眉吊眼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h5><h5><br>看你看你,看把你急的?我这不也是不放心么。</h5><h5><br>你喷蛆哩。柳眉子说。</h5><h5><br>猪牯佬不计较柳眉子,他把目光继续盯在细毛脸上,你说,你继续说。</h5><h5><br>细毛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不晓得该如何描述那种恐惧而惊奇的场面。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我在树下撒尿哩,树上直往下滴水,我一细看,娘哟,是血。我又抬头一看,娘哟,吓死我了。我发现树上挂着一颗人头,一棵树上又挂着一颗人头。那血滴在我脖子上。开头我以为是麻雀屙屎哩……</h5><h5><br>猪牯佬不说话,他呆了一会,突然走出院门朝码头奔去。细毛嘀咕一声也跟在身后狂奔。</h5><h5><br>猪牯佬来到镇东码头,果真看见两棵树上挂着两颗人头。血淋淋的人头龇牙咧嘴,似乎在述说什么,又似乎在哈哈笑着。猪牯佬绕着树干转了一遍,他的样子十分着迷,好像在琢磨圆滚滚的脑壳啷咯会一下子从脖子飞到树梢上。他从第一棵树开始转向第二棵树,猪牯佬就呆了。那颗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劝他投奔队伍的许家乐。</h5><h5><br>猪牯佬想不通,投奔队伍的许家乐啷咯一下子投奔到树梢上去了。</h5><h5><br>你、你不值哩兄弟。猪牯佬说。猪牯佬湿了眼睛。</h5><h5><br>许家乐的脸歪着,一团模糊。</h5><h3></h3> <h5>猪牯佬只看见许家乐的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正直愣愣地望着他。猪牯佬想哭,但他没哭,他只喋喋不休地与树梢上的人头说着话,他已经几个月没见过兄弟许家乐了。</h5><h5><br>猪牯佬说,没想到竟会是你,你不值哩。兄弟,你听懂我的话么?</h5><h5><br>许家乐说,我听到了兄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不过你你莫怕,我只是觉得很疼。</h5><h5><br>猪牯佬说,这种事搁谁身上都一样。</h5><h5><br>许家乐说,砍个脑壳算什么,我是心疼呀兄弟。</h5><h5><br>猪牯佬说,我、我也心疼。</h5><h5><br>许家乐说,不晓得是谁把白塔河面上的木排给砍掉了,原来计划夜袭刘家保安队,用他们的枪支弹药来武装我们抗日游击队伍,可是我们失败了,我们计划夜袭成功后迅速从河中木排上撤退,糟糕的是木排硬是让人给砍断了,断了我们的后路,没办法呀兄弟,我只能用我的死来换起更多战友的生。你说我不值,错了兄弟,我值,我很值!</h5><h5><br>猪牯佬双腿止不住地乱颤。</h5><h5><br>许家乐说,兄弟,你是看到我这个样子怕了?如果真怕,你就把眼睛闭上,我只是觉得寂寞,想与你聊聊,我们已有几个月没见面了吧?</h5><h5><br>猪牯佬说,我想、想哭。</h5><h5><br>许家乐说,好男儿有泪不轻弹。</h5><h5><br>猪牯佬说,我真的想哭哩。</h5><h5><br>许家乐说,要哭,就到一边哭去,莫站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h5><h5><br>猪牯佬说,我听你的兄弟,我不哭,如果有来生,我也会跟你闯江湖,杀刘仁善杀日本鬼子,杀一切该杀的东西!</h5><h5><br>许家乐说,你出息了,我的兄弟变出息了,可惜没有来世,有來世的话,我一定领着你一起闯天下。</h5><h5><br>猪牯佬仓皇而逃。他觉得许家乐不是在夸自己,是在往自己脸上吐唾沫星子,在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h5><h5><br>作孽哟真是作孽哟!猪牯佬疯狗样仓皇而逃。他的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壳……</h5><h3><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ff8a00">【未完待续】</font></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金帆,1962年出生,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工艺美术协会会员,鹰潭市美术协会副秘书长,鹰潭市龙虎山景区美术协会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龙虎山画院执行院长。1980年四川第二航空学院三团服役;曾任广州《岭南精英》、杭州《新视觉》杂志社执行主编;迄今已在《四川文学》《安徽文学》《广西文学》《北方文学》《西湖》《飞天》《延安文学》《百花洲》《创作评谭》《星火》《小说月刊》《青年文学家》等全国百余家重点文学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400余篇;创作长篇小说三部;撰写人物专访(报告文学)200余篇;中篇说《古镇秋月》获2004年江西省政府第五届谷雨文学奖;中篇小说《城市风景》获2005年共青团中央、全国青联首届鲲鹏文学优秀作品奖;短篇小说《那晚钟声格外响》获2002年广东省第三届期刊(小说)评比二等奖;中篇小说《青春祭》《古镇秋月》、短篇小说《今夜月儿圆》分别荣获鹰潭市政府1990年至2005年文艺奖励基金首届、三届、五届优秀作品奖。朗诵诗《海浪中 有一群中国龙》荣获鹰潭人民广播电视台1989年“庆祝建国40周年”文学征文一等奖。共获文学奖项40余次,其传略收入鹰潭市志系列丛书《鹰潭市著作志》。</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