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与“考古”一次交流</p><p class="ql-block">杨柏书(武侯)</p><p class="ql-block">央视直播三星堆考古,将世人目光聚焦这领域。而刚刚过去的国庆假期,三星堆再次成为热议,也触动我的一段陈年旧事。</p><p class="ql-block">考古于我而言,“八杆子”都打不着。况且,除了有一腔热血和幼稚的雄心,对考古充满无穷幻想,寻求冲动的刺激外,要知识没知识,要阅历没阅历,要经验没经验。你说考古,自己都觉得可笑之置。</p><p class="ql-block">不过,当正值年轻气盛,无知无畏的那个年代,一次“考古”真眷顾于我,那绝对是可遇不可求,哪能轻易言弃之理?</p><p class="ql-block">上溯长宁的历史,东汉是一个辉煌节点,当然这不是我一时的臆想。虽说孤陋寡闻,但“擦耳边风”听了一些,眯起眼睛也见到一些。那年,时不时又听到点风声,在改建公路时,触动了三里半堤埂上那个隆起的“土包包”,原来那就是一锁东汉时期的大墓。县上进行抢救性发掘。在这个历史阶段,不要说县上,就连省,市恐怕都没有相应的技术和专业人员支撑,结果不言而喻,风就吹散了。“塞翁失马”,此事却在长宁考古界露出了一丝光亮,也在我心里“种下”了一种情结。毕竟开篇就是东汉大墓,开篇就是大开大河。</p><p class="ql-block">接锺而来在县城,发现了一具鱼化石引起轰动。万人空巷的场面,我也“打团堆”凑热闹。听说县职高在“展示”化石,风风火火“夹上”自行车径直而去,结果扑了个空。又接报在文化馆化石将面世观众,又匆匆赶往那里。还好,终见“芳容”。边赏边听,人群中不乏“高人”。说多少亿年前,长宁是个海子,后因地壳运动才形成云贵高原横断山脉,那些鱼儿裹在里面成了化石。还有人说,长宁是个“聚宝盆”,几亿年沉积,几千年古人留下的宝贝不少。安居长宁是个福报,迟早会富甲一方,越说越玄乎。</p><p class="ql-block">不仅鱼化石让人侧目,古家河飞泉寺那个“七个洞”汉墓群硬是让人浮想连翩。</p><p class="ql-block">“七个洞”入我视野应该有点早。因为有一椁石棺一直放在县文化馆茶馆旁,上下班途经此地都可以看见。听说县文管所“借房子躲雨”,除了那椁石棺放在茶馆屋檐下任风吹雨打外,还有一些长宁善本古籍字画“宝贝”放存在借用库房里。天长日久,存放的东西并未得到应有的关注,早已杳无踪迹,就连那石棺都不翼而飞。</p><p class="ql-block">七个洞墓葬群,是在飞泉寺附近的一页笔直的红沙岩上凿出的方方正正七个岩墓。这样高,这样陡的岩石凿洞墓葬,不仅显示出先人的智慧,还说明墓主人的尊贵。县上虽出巨资发掘,除了弄出一付石棺椁放在茶馆旁,其他一无所获。这付石棺应该有较高的文史价值,千百年间,上面的浮雕,人人马马还栩栩如生。后来寄在屋檐下的日子里,人人马马风化了。难以理解石棺不见了。不过,记忆总该抹不去的。</p><p class="ql-block">从远古到现代,斗转星移,长宁人躬耕的乡土情结,依然自信满满,希望就在脚下。这里沉积着无尽的宝藏,说不定哪天重见天日,可能又是一个“三星堆”,惊艳世人。</p><p class="ql-block">事也凑巧。就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县上将文化工作与体育整合,意思就是强化这块工作,不才的我欣然成为“班子”一员。才有了后来与“考古”交流机遇。</p><p class="ql-block">那天上午,新班子正在办公室议事,只见一人行色匆匆直接推门进来,很着急很兴奋,直接点到主官大人说“局长,有个急事向你报告”。此情此景,局长立即倒了一杯茶,拉了一张椅请他坐下,向我介绍看,“这位是县文管所所长”。然后又向所长说,我是分管文化的副职。一阵客套,所长神秘兮兮地从挎包拿出用报纸裹着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小心翼翼解开,露出了一块白森森的石头。这时,所长道出这个东西的来龙去脉。</p><p class="ql-block">原来这块石头是双河镇淯水公社金鸡大队的一位村民发现的。因长像奇特,由镇,公社逐级上交到县文管所。看来县上文物保护工作有群众基础。所长收报后,不敢耽搁,立即向局里汇报。</p><p class="ql-block">“刚学剪老壳,就遇到个络腮胡”。我暗自寻思着,这事有点棘手。机构没组建多久,各种职能职责,专业技能即陌生又外行。即使如此,当前状况,不置于等有条件再工作吧。</p><p class="ql-block">印象中,石块成乳白色,有水浸泡过印迹,也有断裂的痕迹。厚约有5厘米,长约20厘米,宽约15厘米。一面平整,竖着有丝丝细细的浅浅纹路。另一面不同凡响,一道道间隔沟槽,有规律并排着十多排既像锯又像牙齿的东西。让人称奇的是,啥子动物的牙齿是横在舌胎上下,排列生长的?这是否是史前动物化石?还是外星球的东西?</p><p class="ql-block">遇见新鲜的事,兴奋之余,倍感压力和挑战。在没有任何征兆下,局长指派我领衔开展这次“考古”,“打探”自然的奥秘。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仗剑天涯,岂非易事。</p><p class="ql-block">领衔是个“噱头”。因为赶时,怕信息泄漏,线索终断和现场遭到损坏,马不停蹄从办公室赶往事发地。</p><p class="ql-block">不过,我没忍住问所长,就我们俩人?不可能这样赤手空拳就去吧?所长很认真:“对啊,就我们俩个去。带的东西就是两支手电筒,一付棕绳子,还有一把小镐”。难以置信这是去考古?</p><p class="ql-block">所长是兼竹海展览馆馆长,有一辆“烂簸箩”小车,除了喇叭不响,其他都在响。虽说破旧,但当时确实管用。去现场要两个多小时。上车一路颠簸,我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那块石头,直觉让我想到一定是化石。在侏罗纪,白垩纪时期,长宁四季如春。广袤的森林,高大的椰树,深不可测的海子,是恐龙,翼龙,箭龙,三角龙的家园。突然,宇宙大爆炸,动植物毁灭,慢慢演变为化石。这块化石足以说明,这里一定是恐龙时期的恐龙窝。长宁将有奇迹发生,而且与我相关……</p><p class="ql-block">“领导,我们到了”。所长呼叫我。啊,是在梦境里,还是一个“白日梦”。</p><p class="ql-block">报告人早早就在路旁等着。头天晚上下过雨,小路上还泞泥,我们跟着径直向前走,半个小时就到了金鸡山脚下的现场。在地角旁边有一处新鲜黄泥巴垮塌坡面上,露出了一个直径2米左右的大窟窿。</p><p class="ql-block">报告人绘声绘色讲述着那天发生的事:“那天半夜三更,我听到坡上有很大响动。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屋侧边的自留地旁的坎子垮了,露出一个大洞口,黑洞洞的。我找来竹篙绑成火把,点着后麻起胆子装进洞里,大概走了十丈远,就捡到了这个东西。洞子很深很黑,我又害怕,急忙打转身出来了”。</p><p class="ql-block">报告人的话,把我都给整“虚了”。一声巨响现了个大洞,又装进去捡了一块“怪石头”,洞子还黑不溜鳅很深,听着是有点吓人!</p><p class="ql-block">眼前的场景摆在我们面前,即使有点“虚”,“熬住”也得进去吧。铆起劲,硬着脖子“闯”进了洞子。心里默默念着,希望平安,还希望有奇迹。</p><p class="ql-block">进入洞穴内,手电筒的亮度显得太弱,照射距离就10来米,边摸着边向洞里深处行进。隔了一会儿,眼晴基本适应了洞里的环境,借着电筒的光亮,四处打量一番。洞穴前大后小,前高后低,置身在洞穴中央,光至之处长约50米,宽约15米,高约4,5米,面积至少150平方米。洞穴形状,极象西北的窑洞。洞壁四周都是泥土状,脚下大片的黄泥,好似一块河床上的沼泽,只不过是干涸的,没见有水溢出。上面残留着一串脚印,估计是带路大哥当时进来留下的。那片泥土软软的,有种走在海绵上的感觉。让人惊讶的是,洞壁上的层层泥土,有水浸漫过后又退去了印痕,奇怪的是四周没有半点水。而洞穴顶部酷似一个穹顶,泥土团团粘在上面,电光闪过,惊现层层叠叠的云龙纹图案。此时,一面是惊喜,一面是惊吓。洞穴里并不杂乱,没发现过多有价值的东西。当一束光亮闪过后,瞬间觉得此景似曾相识。莫不是外星球?空旷,寂静,单调,灰蒙蒙,毫无生机……</p><p class="ql-block">放慢步伐,缓缓前移,每一步都揪心,都很沉重。额头上冒出细汗,身体已不太自在。我知道,恐惧已经袭来,而且与时俱增。</p><p class="ql-block">大约在洞穴深处6至70米的地方,石灰岩终于裸露出来。犬牙交错的钟乳石挡住了去路。忽然间,一股潮湿氳氤的气体流出来,让人很不舒服。紧接着,大家的呼吸出现障碍。所长连忙问带路老兄,发现石块的地点还有多远?带路人才说,我们早走过了。</p><p class="ql-block">犹豫徘徊中,那个手电筒忽闪忽闪,明显电量不足,容不得继续探索,返回成为当务之急。还好,在返回途中发现了那块石头搁置的位置,搜寻了两三个平方米,再未找到其他线索。</p><p class="ql-block">当翻出洞口那一刻,身心终于得已松驰。我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慢慢缓过了神,这才发现,裹在身上的那件T恤衫,冒出的热气袅袅升腾。扑扑跳动的心,终于慢慢平伏下来……</p><p class="ql-block">一身泥,一身汗,漆黑的洞口,犹如一张狰狞的大嘴巴,冷不丁能吞噬你,包括身体和灵魂。即使如此,仍有着无穷的魅力。</p><p class="ql-block">凝视着那个洞穴口,种种疑惑萦绕在心间。那一层层波浪泥土向四面扩张,它的源动力来自何处?海绵一样的沼泽从岩洞溢出,没见暗河,没有水源,沼泽形成不但成疑,而且人站上去怎未陷入不能自拔?那块石头的来历甚为磎跷,一排排横着长的牙齿形态世间闻所未闻。可否是动物?什么动物?什么时期的动物……?</p><p class="ql-block">一个梦,一串问,一件亲历。与考古一次交流,虽受惊吓,仍觉得值。</p><p class="ql-block">2024.10.18.于成都一爿闭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