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物件】父亲的钢笔

宝玉(16279579)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回头想来,我已经许多年不曾使用钢笔了。而在过去的这大半生中,用过的各式各样的钢笔,也早已不知去向。如今,唯一精心保留的一支钢笔,是跟随父亲多年,直到他离世前,仍然在天天使用的一支笔。</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它是我内心深处一个温暖的念想,珍藏着我许多难以忘怀的记忆。</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光阴荏苒,父亲离去已有四十余载。而他的音容笑貌,却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当年,在偏僻贫困的马牧池公社,老百姓有这么个说法:口袋上别着钢笔的,都是有学问的人。我童年的印象中,父亲清瘦的脸上架着副近视眼镜,手腕上戴着一块表,整洁的中山装上总是别着一支钢笔。他给人们留下的便是个有学问的儒雅形象。</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那支看似普通的钢笔,已经跟随了父亲多少年,我无从考证。他师范毕业在老家当教书先生,随着解放济南的大军入城,在省总工会、青岛市总工会工作多年;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响应国家城市干部支援农村的号召,来到沂蒙山区工作了二十年后,因病溘然长逝。一路走来,可以说,这支钢笔陪伴了他一生一世。</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还是懵懂少年的我,曾经步行十里路,到他常年蹲点的桃花峪去过。管理区办公室里正在开会,抽着旱烟袋的大队干部们,粗门大嗓地轮流说着什么,父亲则在本子上认真地记着。那时的农村里,识字和用钢笔的很少,一大圈人只有他在动笔。我被烟雾薰得难受,跑岀去到集上玩耍。</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每隔几天回家后,都要把钢笔拆开,将笔头和笔管用清水冲涮,仔细地擦拭干净。然后,注满笔水,插到上衣口袋里去。生性沉默寡言的父亲,在家里不苟言笑,很少和我们交流。没事就翻阅些我们看不懂的书籍,以及自费订阅的《参考消息》等,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点什么。</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时至一九八三年底,尚在工作岗位上的父亲突患重病,我陪伴着在青岛治疗。每天,他仍然喜欢独自看点书,也依然习惯于在笔记本上记点什么。可以说,这支笔一天也没有离开过父亲。一个月以后,看似病情在不断好转的父亲,却因大岀血眨眼间离世,给家人留下了无尽的悲痛,也给我留下了这支钢笔至今。</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这支不起眼的钢笔,书写着父亲坎坷不平的平凡人生,有过行云流水,也有过磕磕绊绊,犹如他的为人处世,一直书写得板板正正。这些红尘中的琐碎故事,终究在他千帆过尽之后,归于安寂,尘归尘,土归土。</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这支笔,可以说是他的最爱,也是留给后辈的精神财富。所以,我一直存放在书橱里,看见它,便会想起历尽沧桑、英年早逝的父亲。</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落叶的秋,终将在初冬的一层薄霜里,隐去人生的繁华。父亲早已走远了,一生淡泊和清白的他,没有给儿女们留下什么物质财富。幸好,这支小小的钢笔始终都在,父亲犹在。</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