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青海，人间值得

老纳爱花

　　今年夏天，去西藏就是朝圣一样完成心愿，而青海才是最终的落脚点。

因为出来时日已长，加之路途遥遥，车内空间狭小，心躁人烦，所以在西藏也只是走马观花。

而青海，天地疏阔，民风淳朴，很好地抚慰了我们躁乱的心。

（一）

从西藏去青海，需要穿越一片广阔的无人区，我们都心怀雀跃，深以为幸。

7月30日开始穿越青藏线上西藏安多县至青海格尔木的可可西里无人区。一路上，从高原草甸到戈壁荒漠，饱了眼福的同时，也真是长知识。

　　一路走，时不时就能看到士兵一样列队两边的“热棒”。这棒子上面有散热片，下部直接埋入多年冻土中。内部是液态两相对流循环的单向导冷系统。如果路基温度上升，液态氨受热发生气化，上升到棒子的上端，通过散热片将热量传导给空气。气态氨由此冷却液化变成了液态氨，又沉入棒子底部。高原冻土对温度极为敏感，冬季结冰状态下的冻土，会随温度降低发生剧烈膨胀，在路面隆起一片片冰丘，叫冻胀。夏季又随着气温升高而融化，叫融沉，还易形成路面积水，造成翻浆。一次次的冻胀与融沉，导致路面塌陷、下沉、变形、破裂、翻浆，形成‘搓板路’、‘坑洼路’，车辆通行困难、甚至无法通行，这是青藏公路最大的‘拦路虎’。驱车走在青藏公路上，不时会感到汽车的颠簸和上下翻腾，“罪魁祸首”就是冻土。

所以，通过使用热棒的导冷作用，冬天在地下冻土层中储存大量冷量，在夏季使冻土不致融化，形成“永冻层”，提高了冻土的强度，如此以来，热棒成为了天然“制冷机”，可有效防止以冻土为路基的铁路、公路在运行时的融沉。这种技术可广泛应用于冻土地带的铁路、公路、桥梁、涵洞、隧道、固变电铁塔等工程建设。这种创造性的发明，在世界上都很值得骄傲，加上建设者智慧的结晶，所以，青藏高原大规模使用热棒后可以保持进藏铁路、公路多年冻土处于良好的冻结状态。

而像小孩子跳房子似的 规整的“石格子”，则是防沙固沙的有效措施。

　　一路行走，才明白藏人肤色为什么那么黑，为什么会有高原红，为什么藏袍只穿一只袖子。

​ 从西藏的堆龙德庆朝西北走，发现树越来越少，直至村子里连一棵树都没有，日光又特别强烈，并且雪山时时显现，所以早晚温差特别大。

中午在安多县域休整时，出着大太阳，也没觉得有多冷，居然下雪粒了，真是稀奇。

　　等到进入青海域，惊觉雪山居然成了路边风景的标配。下午翻了两座山→妥巨拉山和唐古拉山，垭口海拔都5千多米了。一路雪山相伴，空气格外冷冽。中途被路边的野花和土拨鼠吸引，顶着毒太阳，吹着冷风，在河滩里捡石头，玩了快两个小时。这里绿草茵茵，野花灿烂，天朗云低。草甸里，时不时便会有朽烂的动物皮毛及骨架。

　　及至遇到了狼和野藏羚羊、小狐狸，儿子说土拨鼠已经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了。听路过的路政人员说，这里还有熊出没，有二十多头，天一黑就出来了。那几头藏羚羊应该是不走运的，被一只狼盯上了，但看那头狼的状态，应该是在等同伴。

（二）

昨晚宿在可可西里唐古拉山兵站附近。因为之前见到了狼，又是无人区，所以觉得挨着兵哥哥，安全系数更高一点。人在江湖，都很谨慎，有好几辆车也在这个广场露营。半夜，听到车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紧张极了，连探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第二天醒来，发现对面有隐隐的白烟，原来是个露天温泉。多么神奇啊，远有雪山，近有草地，中间有汪温泉。

我和孩子爸决定先去探探路。草地上露水很重，或黑或白的牦牛正在悠闲地吃草，能听到清脆的草被扯断的声音。脚下是纵横的水道及洼地，以为会陷进去，谁知道还挺硬的，应该是温泉中的矿物质长年沉淀的结果。

温泉附近水汽氤氲，雾气蒸腾，一时如至仙境。中心位置有小池子及水笼头，都覆着一层厚厚的水垢，还有一个简单的围栏，杂物纵横，有鸡蛋壳小船一样飘摇在水面上。

我们在这里洗了脸和头发，好舒服啊。要不是温泉中心温度高，外围水又太浅，不远处就是雪山，空气嘎嘎冷，还有牦牛正在附近吃草，无遮无拦，真想一洗旅尘。

　　等到两个孩子醒来，爸爸带他俩又去了温泉，我留下来晾衣服、做饭。偶然抬头，却发现正被几个兵哥哥围观。人都是这样，对外来生物充满了好奇。

（三）

31日，继续穿行109可可西里无人区。说实话，这段路走得甚是煎熬→路况太差，渺无人烟，天地空旷，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只有路上穿梭的车辆，尚能稍解心里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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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亮点，便是邂逅路边或硕大或小巧的土拨鼠，大的蠢萌，像兔子或小狗那样大，跑的时候，肥肥的小屁股一调一调，很是可笑，临到洞口了却不进去，就在那儿窥探，也有的就闲适地趴在路边的石头上，人和鼠都好奇地相互打量。小的也很机敏，跑得一溜烟。

　　还有好看的藏野驴，或独自欢快地在草地上打滚，雪白的肚皮像舞动的浪花；或三五成群地一起蹓跶吃草，但总有一头犟种，游离在集体之外，和其他驴保持一段距离。为了近距离地观察它们，我跟了它们一段，我走，它们也走，我停下来，它们也静止，并仰首观望，警惕性杠杠滴。

　　昨晚有人向我们讨要食物，我们把仅有的方便面和馒头分给他一点，今天路过乡镇时又补了点零食和水。说实话，我们虽做了充足的准备，却还是低估了无人区的空旷。但好在我们一直自己做饭，燃料和食材还是有的。

走无人区，水和吃的一定要备足。

　　在这里，再次邂逅了那辆周边装饰着一圈白色流苏、速度很慢，走起来风情万种的房车。这样的路况，也不知它会晃到什么时候才能到青海。

　　可可西里，三江源观景台。云海低垂，雪峰巍巍，长风猎猎，卖咖啡的年轻人坐在车顶，刷手机，观天下，快哉快哉！就冲能坚守这份寂寞与苦寒，绝不是一般人。

晚上好巧不巧地赶到了五道梁，小小的镇子，昂贵的物价。听说过往的司机都不敢在此留宿，“到了五道梁，哭爹又叫娘。过了五道梁，生死两茫茫。‌”这句谚语形象地描绘了青藏高原上五道梁地区的恶劣环境。五道梁位于青藏公路沿线，以其极端的自然条件而闻名。这里氧气稀薄，气温极低，对人体的适应能力有极高的要求。

天色已晚，前有弋壁沙漠，不能再往前走了。没办法，只能在此歇脚。好在，还有几辆车也停在这个小小广场。夜里，呼吸确实有点急促，也有点胸闷，不过，还好还好，没传说中那么可怕。

有些事，若非亲身经历，只能人云亦云。但亲历了，谈及感受，却如小马过河，深浅自知。

（四）

8月1日，今天开始穿越昆仑山无人区。昆仑山被誉为中华第一神山，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虽然它的高度和全长并不突出，但是根据传统神话和神秘的历史，昆仑山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在古代神话和传说中，昆仑山被描述为天帝的禁地，绝非凡人可以涉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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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许多人是被《盗墓笔记》影响，对昆仑山充满了好奇。走了一路，见过的山也不少了，但对昆仑山，还是充满了大大的惊叹。耸入云霄的高峰，白雪皑皑，在淡雾中若隐若现。而低一点的，近一点的，从没见过哪些寸草不生灰不啦唧的群山能美成这样。真是大道无言，大美至简。在这里，主导色彩就是高级灰，连山上的草都是深褐绿。纵横的沟壑，给大山刻画出美妙的纹理，加上今天有薄雾，好一副古韵天成的淡墨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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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遇一个大型军事基地，才明白昆仑山被称为军事禁地并非空穴来风。更被路边山上疑似神像吸引，徒步近前去看，却意外发现疑似盗洞，而那神像却是山体风化巧合而已。再远观地形，只见四面环山，中心好一块开阔的平地，并且近处几座山的颜色和纹理与远处的大山迥然不同。但是我也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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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巍昆仑，万山之宗，灰白世界，山水中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揉，搓，皴，点，古韵天然。却因为高寒少雨，成为生命禁区。而正因为它的神秘，才对人们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穿越柴达木盆地。四野低垂，黄沙漫漫，109和高速几乎平行。因为格尔木疗养院已经关闭，所以对格尔木失去了兴趣，又看到弋壁沙漠，心生向往，便下高速，接着走109，路上不时有成片的沙粒，被风及过往的车吹成不同的形状。遇到了一群野骆驼，为了近距离看它们，走了一段异常颠簸的路，但也值得。

这一天，马不停蹄地赶路，不敢停留。5百多公里，渺无人烟，只有雪山，荒漠，长风猎猎，密布的阴云和充斥在天地间的无穷无尽的空旷。也只有亲身经历了，才明白关于五道梁谚语中的后半句，果不虚言。

（五）

8月2号，离青海越来越近了。好多天了，终于又看到树了，还是青海的白杨树→茅盾老爷子礼赞过的枝桠一律往上伸展的树。

昨晚赶路时，只知道从荒漠到了绿洲，两旁的树和山虽只有黑漆漆的剪影，心里却有隐隐的喜悦：终于有人烟了。清凉的夜风中有一种麦子的清香，孩子们都嗅到了，异口同声地说这是故乡的味道，并觉得自己一瞬间回到了外婆家的田野。

上网一查，才知道错过了德令哈。

今天早晨在都兰吃早饭时，儿子说胡辣汤和宝丰的味道一模一样。西部的人生活节奏晚，吃早餐的和卖早餐的都是外地人。

​ 走在路上，才发现麦香是青稞的味道。田里的青稞有绿色的，有金黄的，都在晨风中仰着笑脸，间或有一小块犹带黄花的油菜田。都兰县分为布尔汗布达山区和柴达木盆地平原两种地貌类型。戈壁、沙漠、谷地、河湖、丘陵、高原、山地等地形依次分布，有柴达木“绿洲”之称，也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这里景色优美，文化底蕴深厚，可惜因为昨晚赶路，错过了许多美景。心里虽有点遗憾，但人生就是如此，世界这么大，我不可能什么美景都能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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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穿行在都兰与茶卡盐湖之间的荒漠时，下起了中雨。路两边的草及低矮的防护林焕发出盎然生机，一片青碧。各色野花开得蓬蓬勃勃，成团成簇。有大片羊群，承包了几座山头，或撒落在草甸中，像会移动的石头一样密密麻麻。这一段路况极好，极直，直通天边，并且一路几乎都和高速平行。

专门来了茶卡盐湖，却没进去，虽说足够幸运→雨停了，但仍阴云密布，听说茶卡盐湖对天气状况要求很高。

在路边转了一圈，但处处有围栏，不能就近一睹芳颜，算了，还是继续往前走吧，就让它保持一份神秘感在心里吧。

（六）

8月2号，出发后的第二十二天，终于到青海湖了。

我们决定在此休整一段时间。

（七）

在青海湖边暂时休整了十几天，很喜欢这里。我们现处共和县，海拔3千多，没有高反，温度偏低，早晚5至8度，白天27度已经创了新高，有天中午居然下起了冰雹。早晚有时需要穿羽绒服，晚上得盖厚棉被。日照强烈而充足，晚上八点半，日才西沉，暮色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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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不仅风光优美：天空碧蓝，云朵轻盈飘逸，风吹草浪，深及膝部的牧草舞动着悠悠诗意；矮一点的，用各种绿色努力地彰显着自己的生机，密密麻麻的野花，颜色十足，艳丽夺目，风中有浓浓的花香与草香。最妙的是野花盛放的山坡上有肥嘟嘟的蘑菇（黄蘑菇是青海湖特产，白蘑菇慎食，不适应的人吃了会有肠胃反应）。而且人文极佳，这里的牧民都很和善。一个以前认识的民宿老板人极好，热情慷慨，坚决不收房费，在我们一再坚持下，只收取部分意思意思，一大早就几次三番邀请我们吃糌粑酥油茶。他的民宿建在一个山坡上，桌上随意放着一副望远镜，可以远眺青海湖，他这里可以看日出，亦可以欣赏满天繁星和灿灿银河。

　　这里的牧民很辛苦，逐时而动，随处为家，草原上，高山间，山谷里，或一顶帐篷，或几间木板房，便可寄放躯体和灵魂。虽然占有资源多，并且不缺钱，但他们买东西很节制，品尝时觉得不好吃，绝对不会直接表达；并且一次只买一点点。

物质丰裕而欲望寡淡，人便安定淳朴而慷慨。

　　遇见一个河南老乡，来青海湖十几年了，夫妻俩一人一个摊位卖水果兼收废铁，人极好，极热情，又是包饺子，又是炖羊肉，非让一起吃。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我想说，老乡见老乡，心里暖洋洋。

　　在青海湖畔，偶然住民宿，大多时候就以车为家，所以也能近距离地观察到这里的人和马。

路边有许多做骑马生意的当地人，时间长了，彼此也混熟了，便开始了互利互惠的模式，儿子也在这里学会了骑马，并结交了一大群藏族孩子。

而我，则注意到了对面山坡上散养的一匹白马。几天了，它总是站在同一个地方，气质忧郁，眼神呆滞，也不吃草，没拴绳子，却一动不动。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问了几个当地人，谁也不清楚原因。

我们离开的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大，特别圆，特别亮，而那匹白马，还在月下徘徊。

　　马也分三六九等，有专供一人骑的，还有身条特别漂亮的赛马，最惨的便是被当成赚钱工具。不仅绳捆索绑，嘴里还有铁嚼子，绳子卡得正好，丝毫不能低头吃草。我揪一把草喂其中的一匹白马，它不耐烦地偏了一下头，脸上立马挨了牵马小孩的一巴掌——这种马，温顺和听话是最重要的。

所以，便有一匹显眼包，无聊极了，居然四蹄扒地，趴着啃草吃。

　　在这里，人是放松而欣喜的。每天日出而起，可以观赏草原最美日出，可以静坐发呆，可以抬头看云卷云舒，亦可以在河边赏湟鱼穿梭嬉戏。这里湟鱼奇多，因为受国家保护，所以无人敢染指。我们曾管闲事地劝退了一个试图捕捞的山东人，听当地人说，捕三条以上便可够得上量刑，但看河边密布的摄像头，便知此言不虚，我们也算做了件好事。

　　而我最惬意的便是，每日攀越护栏，去山坡草地里，赏花，静坐，采蘑菇，或摊开手脚躺在乱花丛中晒太阳。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空气里暗香浮动。曾有一个藏族小女孩，送我一个花环，我视若珍宝，特拍照留念。

　　如果说西藏是壮美的，像彪悍的小伙，时不时还得精心装饰一番，而青海，特别像俊秀的姑娘，清新明媚，气韵天然。

在青海的这段时间，我深深地爱上了这里，并深深遗憾不能看到它一年四季的美景及全貌。

这一路，山高水长，路途遥遥，来了之后才会明白，大美青海，人间值得。

（最后，附录一段记录整个旅程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