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代时我还很小，在宁静的夜晚会时常听到远处飘来阵阵吆喝声音。声音此起彼伏，我也经常会在动听的吆喝声中入睡。懂事后会问母亲，这是什么声音？母亲告诉我这是货场在抬木头的吆喝声。装卸工人为了大家整齐用力，步伐一致，所以要一齐吆喝。知道后再听到抬木头的吆喝声，就非常想到现场看看他们抬木头的场景。</p><p class="ql-block"> 我家离货场只有一条铁路之隔，铁路是通往松花江大桥的辅桥，路基高出地面十来米，路基两面又种了许多榆树，路基这面看不见货场那面。所以每当货场装卸圆木时只能听到那熟悉且动听的吆喝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时年龄小如果想到一路之隔的货场何谈容易。路基下建有两米高的木板墙，岂是儿童的能够跨越的。更重要的是父母大人从小教育我们不能上高道（高高的火车道）玩耍。原因是火车来往频繁，怕初生牛犊们被轧死，所以虽然与货场只有一路相隔却不能相见。因此每每听到路那面好听的吆喝声，都会泛起到现场观看的欲望。</p><p class="ql-block"> 等七、八岁时到了叛逆期，自己有了自己的主见，有时父母的话也听不进了。听见货场传来的吆喝声更激发我去现场看看的欲望。</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刚刚上小学那年盛夏的一天，放学回家后又听到货场那边传来动听的吆喝声。玩耍间突然发现路基木板围墙有一块板被人为破坏松动了，完全可以钻进一个人。我马上兴奋起来，在对面吆喝声的吸引下钻了过去。快速爬上路基，看到了货场那面有大垛大垛的圆木，一群装卸工人正在吆喝着往火车厢里装圆木。此场景正是从小就想看到的，兴奋的我坐在路基上俯视着他们热火朝天地劳作。</p><p class="ql-block"> 他们同时要装四个火车皮，两块跳板搭在车皮上，每个车皮四杠八人，两个人一杠一钳子。圆木垛上一人往下滚木，各车皮上一人码垛，八个人一组往车上装圆木。</p><p class="ql-block"> 装卸工人们各个上身光着脊梁，在烈日下皮肤晒得黝黑，经年劳作把身体练得全是肌肉块。脖子上围块黑不溜秋擦汗白毛巾，下身着挽腰宽松大裤衩子，脚蹬千层底布鞋，远处看各个都是壮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只见每八人一组，人分两路走到圆木两边，圆木粗的大头人员稍密集一些。整齐划一站立好后，“杠头”一声令下，大家稍有弯腰半蹲。一手拉钳绳，另手抠杠尖。杠是中间粗两头细，蹲好以后起钩时由杠头开叫，因为距离远也听不清他嘴里叨咕个啥，有节奏的哼上那么两三句，反正从下蹲到起杠八人动作整齐划一，一点都不能含糊。</p><p class="ql-block"> 站稳了“杠头”开始叫号子，号子的调一样，叫的内容不同，由杠头自由发挥。见景说景，见物说物，看事说情。其他人就有节奏地跟着吆喝。圆木重的吆喝一声走一步，轻的两步一吆喝地行进。到了车跟前开始上跳板了，杠头叫号子声音高了起来，其他七人的吆喝声也随之高了起来，<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是告诉大家要用力了。</span>越是需要用力时候声音就越高，力量使的需要更整齐。这时候不能有一个人拉垮，如果有一个人拉垮了，受伤害的将是一个整体。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会有一个偷奸耍滑偷懒的，齐心协力完成任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听到老辈人讲起抬杠，说是老年间各码头抬圆木，碰到大而重的圆木，八个人抬不起来，不是加两人上去抬，而是要撤下两人。这样力量就会使得更齐，反而能抬起更重的圆木。这只是听说，咱没有见过也没有经历过。</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现场看抬圆木，又是三十几人同时装四车皮圆木，那吆喝声是此起彼伏，好像是对山歌一样好听。以前是只闻声没见面，如今吆喝声再配现场画面，看得我久久不愿离去 。</p><p class="ql-block"> 时间已经过去六十几年了，离开家乡四十多年，有时回故乡探望亲人，会到童年居住的地方看看<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站在这里会想起以前货场装卸工人忙碌的情景，还会隐隐听到那熟悉的吆喝声。</p><p class="ql-block"> （完）</p><p class="ql-block"> 于： 2024 年 10 月 20 日</p>